003 處處受排擠

003處處受排擠

苕花帶著茶花和草根在曬壩裏聽了一會兒,估摸著這時候進門隻好剛好撞上羅氏的槍口;可不進門在門口多耽擱時間那就不隻是羅氏的槍口了,簡直就是一大家子的公敵;暗暗歎了一口氣,拍拍茶花惶恐的小臉算是安慰,挺起胸膛帶頭邁步進了院門。

“小蹄子一大早的就出門的現在才回來,外麵是有野漢子勾著不成?看來有些日子沒教訓皮子癢癢了啊!”果然,羅氏聞聲一轉頭就瞧見苕花三姐弟,剛剛敲豬圈門的棍子一轉身在手上掂了掂,滿臉的戾氣。

苕花見狀眼皮就是狠狠的一跳,記憶中,羅氏可沒少在苕花幾姐妹身上鍛煉過身手,以前的苕花笨笨呆呆的隻會站在原地承受幾棍子讓羅氏消氣。可如今的苕花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從小到大雖然不是說過得順風順水但也算沒吃過什麽苦,更遑論挨誰的棍棒了;見著棍棒襲來下意識將手中撿來的一小捆幹柴換了個方向。尖銳的枝椏衝著最前方,舉著手的大羅氏措手不及正好撞了上去。

苕花隻是個缺吃少穿的九歲孩子能有多大力道?即便如此,指頭粗的幹柴戳在人肉上也是生生得疼,若不是苕花臨時將柴茬子往下斜了幾分,保不準羅氏那雙眼睛都得報廢。

趁羅氏閉眼躲避之時,苕花趕緊拽了兩個小的往自家住的房間裏推,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護著兩個小的再說。

“好你個苕花……”羅氏一把揮開苕花手裏的幹柴,反手掄起了棍子就要動手。

苕花這時卻是見著正房堂屋門口多了個人影,眼神一閃便丟了柴火捂著臉搶在羅氏棍子落在她身上之前大聲哭了出來:

“二伯娘,都是苕花不好,隻顧著趕緊撿了柴火回來做飯,急匆匆的沒注意到您在院裏!嗚嗚嗚……,二伯娘你別打我,我這就做飯去。”

聲音之悲切真是哭出了字字血淚,真不愧是看了數年八點檔倫理情感大劇的穿越者。從她這一點反應來看,上一輩子慢人一拍的反應貌似有些好轉了呢。

苕花也沒指望這哭聲能讓羅氏憐惜,也知道這樣子根本沒法引起這院中老老少少的憐惜,像她這樣高分貝的哭聲若是引來了外人圍觀,她那心眼蔫壞偏偏又要顧及麵子的奶奶想必不會作壁上觀的。

苕花猜對了!在羅氏的第一棍落在她身上時,正房門口便出現了一位花白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小腳老太太,漿洗得發白的青布小襖外罩著一件鑲著藍色滾邊的對襟褂子;五官淩厲嚴肅,唇角微微下垂,可見平日裏笑得如何稀少。

“榔頭家的還不去做飯在這裏耽擱什麽?打壞了今天誰幫你做事兒。”老李氏五十多歲,說話語氣硬邦邦的就像人借了她白米還糙米似的。目光轉向捂著臉假哭成了真哭的苕花,眉目間閃過一絲不耐煩:“哭什麽哭?有那哭的時間還不趕緊去照看著遠根起身。”

苕花聞言如蒙大赦,趕緊將柴火放在了羅氏腳邊,順道的也將背簍解了下來,讓一背簍豬草落入老李氏的眼中,這才畏畏縮縮的往右邊最末的一間屋子跑去。

整個院子正屋的三間屬於老太爺喬百勝和老爺子喬成銀、李氏所有,中間的堂屋用來吃飯以及商量大事。左邊東廂房四間屋子住著苕花大伯喬石頭一大家子,右邊西廂房原本是苕花二伯和苕花家一家兩間,可自打苕花家的姐姐們陸續被賣以及苕花娘的去世,羅氏一家便占去了屬於苕花家的一間屋子,隻給苕花家留下了緊鄰豬圈、雞欄子的一間房屋。

苕花磕磕碰碰的回到房間就見著茶花和草根驚魂未定的手拉手坐在偌大的炕沿上,房間倒是不小,隻是除了靠牆角那張可以容納五六個人並排躺著的大炕就隻剩下另外一麵牆上靠著的一架五鬥櫃,裏麵雜七雜八的放置家裏幾口人的換洗衣服和雜物,底層放著兩三個篾條箍起來的木盆子,整間屋子一眼就能忘穿,真真是家徒四壁。

“六姐,你哪兒疼?我幫你吹吹就不疼了。”遠根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苕花能夠在他清澈的眸子裏看到對自己的擔憂,轉頭正對上茶花小姑娘同樣的表情,不由的就是默默一歎氣;忍著肩背處的*搖了搖頭道:“不用,奶出來得快,二伯娘沒打著我。”

苕花幫兩個小的理好亂糟糟的衣服,從櫃子上找到了一把掉了大半木齒的梳子,先幫遠根將頭發用一根一指寬的布頭在頭頂纏成衝天辮,又找了一根估計是前麵哪個姐姐打絡子剩下的半截紅繩幫茶花勉強紮了個馬尾;這才端著放在門口的一個木盆出門,準備院子外幾家公用的水井裏打點水上來,好歹把姐弟三個的手和臉給洗幹淨再說。

“梅花、蘭花、杏花、桃花、菊花、苕菜花、山茶花,長大一個賣一個,全都供了爛草根。爛草根,沒娘要,學著丫頭坐著尿……”

苕花剛剛走出房門便聽得院裏兩個小毛孩擊著掌唱著這自編的兒歌,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聽到,但前麵那麽多次她對這個莫名的滕雲朝都沒有什麽歸屬感,對茶花和遠根兩個也沒有屬於“苕花”的深厚感情,聽起來隻當是耳旁風吹過。

可經過這十天的沉澱,遠根和茶花早已被她納入羽翼之下,真心將兩人當成了親弟妹疼愛。所以,她現在聽著這明顯是從大人口裏聽說然後改編的兒歌很是火大!

這兩個小孩是她姑姑喬二妮的小兒子吳大虎和她大堂兄喬遠洋的兒子小寶,一個六歲、一個四歲,正是頑劣的年紀。喬小寶是喬家目前唯一的第五代男丁,自小就被李氏和小李氏捧在手心裏;吳大虎則是老李氏唯一女兒最小的兒子,年前就被喬二妮送到喬家住著,這一住就是近兩月,也不見慳吝的老李氏說過半句閑話。

“苕菜花,你去打水?先給你祖爺打點水來。”今早輪到羅氏做飯洗衣,苕花大伯娘小李氏就要負責照顧老太爺喬百勝的起居生活;小李氏也是做婆婆的人了,自然不會親自出馬,這事兒就落在了小寶娘甘氏的身上。甘氏是個五大三粗的鄉下人,出來見著苕花拿著木盆等在院門口自然而然的便將手裏的木盆塞了過來,明明大家都圖省事叫“苕花”,她卻像是想要提醒苕花她隻是外麵用來肥田的“苕菜花”。

苕花看了眼她五大三粗的身材,瞧著院中沒人瞧見這一幕,心知肚明是甘氏想要偷懶,倒也沒多說,接了木盆幾步出了院門。冷風吹來,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