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偷聽的關平

024 偷聽的關平

雲英作勢想了許久,對閃著期盼眼神的楊氏和顧八娘茫然的聳聳肩、搖搖頭:“我忘了,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們看,我和三嬸婆不都沒事。”

的確,從吃下去一口苕菜到現在差不多半柱香時間了吧,若是真的像傳說中“有毒”的樣子也應該中毒了啊,可現下兩人依舊沒什麽異狀。

楊氏便已經信了一大半,幹脆又夾了一大筷子入口嚼了嚼吞下去,順手又將雲英家的大碗往灶台旁邊的潲水桶一倒,氣勢幹雲的揮了揮手:“今晚你們都別吃這個苕菜了,要是明兒早上看到我還來你們家再說。”

“三嬸。”顧八娘感動得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八娘別這個樣子。苕花三個都是可憐的娃,隻要你對他們好點,三嬸能幫的指定幫。”說罷,楊氏拍了拍衣擺沾上的泥土,幹脆的起身閃人,留下喬木頭一門大小五個人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閃著可疑的水花。

“苕花你……哎……”喬木頭依然是木頭,按理說這時候做爹的就該把胡鬧的女兒給教育一頓,可他卻隻是說了這麽三個字就頹然的退到了一邊繼續用鏟子平整屋子前麵的沙地去了。

顧八娘輕輕歎了一口氣,摸了摸雲英露在外麵的幹枯發絲:“雲英,你爹和顧姨都知道你是餓怕了,以後做事情別這麽莽莽撞撞的。”

雲英側頭避開顧八娘的撫摸,對於前世常常被人形容“慢半拍”的她而言,“魯莽”這個形容詞還真的很新奇。

搬到新家的第一個晚上便是以這樣沉肅的氣氛告終,值得慶幸的是,雲英姐弟三個的房間和喬木頭夫妻的總算是分開了,雖然隔音還是差了不少,但聊勝於無,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楊氏喜盈盈的來了,大老遠的就衝著顧八娘吆喝:“八娘,雲英呢?昨兒那苕菜她是怎麽搗騰的?味道怪不錯。”

顧八娘正在檢查日常用品都缺些什麽,聞言直起腰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楊氏,“三嬸,你身子沒事吧。”

“沒事沒事。”楊氏爽利的連連擺手,從兜起來的衣擺裏拿出了五個粗麵窩頭,“家裏也沒啥吃的,過來的時候喬齊媳婦讓我給你們帶幾個饃饃。”

顧八娘知道楊氏的脾氣也沒和她推脫,接了窩頭放在鍋裏溫著,“三嬸,我帶你去找雲英他們姐弟三個吧。剛才雲英說要給遠根和曼兒洗手洗臉,家裏沒盆子,他們去了河邊。”

喬木頭一大早扛著鋤頭去了東山頭那一畝泥地幹活兒去了,一家子的嚼用可都指著那塊地;雲英早上起來就覺著臉上黏黏的不舒服,這才想起昨兒流了那麽多血,晚上忙這個那個的竟然給忘了幹淨;忙抓著兩個小的一起到河邊打理個人衛生。

楊氏找來的時候兩個小的已經洗幹淨手臉,頭發也讓雲英就著清涼的溪水弄得服帖柔順,看上去倒是比在大院時候順眼許多;雲英剛剛解下頭上纏著的布巾,洗幹淨了臉對著溪水照現在的模樣。

看清自己小模樣的她有些失望,這個樣子想要長成美人幾乎無望,好在前世就隻是個清秀小佳人,這輩子做個平凡村婦也不是那麽難接受。

“雲英,”楊氏中氣十足的一聲喚差點沒讓對著溪水臭美的雲英直接栽下去,好不容易扯著河邊結實的茅草穩住了身形就被楊氏一把給扯了上去:“這安瀾溪深著呢,你小心點。”

“三嬸婆,我知道了,你先放開我,頭暈。”雲英掙紮這小身板試圖掙脫楊氏熱情的懷抱,卻又被楊氏扯到眼前仔仔細細打量個清楚。

隨即雲英見著楊氏的眉頭皺了起來,以為楊氏是擔心她眉尾那條不到一厘米的傷口,反手遮了遮,“三嬸婆,沒事的,已經不疼了,以後不會留疤的。”

豈料楊氏想的和她想的又不同,楊氏可是深知李氏不要臉的程度以及喬木頭沒骨頭的軟度,她直接左右看了眼沒人注意,遞給了雲英一根比筷子還細的新鮮樹枝,“這個給你,下次上山砍柴三嬸婆教你認這種樹枝。”

雲英翻來覆去看了遍,隻是一截再普通不過的樹枝,幹嘛要神神秘秘的像是特務接頭似的。

許是看出了雲英的疑惑,楊氏奪過樹枝咬了一口,待得汁液滲出時在手背上輕輕一劃,竟然出現了一道看上去就像疤痕似的痕跡,“以後你每天早上記得在你這兒輕輕畫上一筆,別太輕,也別太重;誰也不許告訴,就是你顧姨和你爹都不行。三嬸婆是為著你好。”楊氏一邊說著,一邊在雲英的眉尾輕輕勾了勾,剛才都還看不出顏色的傷口就像是寬了一個毫米,一看就知道好了也會留下不小的疤痕。

楊氏正愁著不知道該怎麽給雲英解釋,誰知道雲英倒是接受得挺快,對著溪水看清了自己現在這樣子很高興的點了點頭,“三嬸婆,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楊氏看著雲英不加遮掩的燦爛笑容,眼神閃了閃,撫了撫她枯黃的發絲:“傻孩子。”

就在這時候,兩人旁邊不遠處傳來遠根稚嫩的疑問:“你是我們家的鄰居嗎?”

應聲看去,雲英嚇了一跳,就在她和楊氏“畫眉”相隔不過兩米的小山包那邊站起來一個身材高瘦的少年,十二三歲年紀,濃眉大眼,臉型瘦長,眸子靈動,看上去帶著幾分書卷氣。

“關平?!”楊氏低呼了一聲,安撫的拍了拍雲英的肩膀,指著村西頭池塘那邊孤零零的一扇木門,對走過來的遠根和曼兒說道:“那是你們關平哥哥,就住在池塘那邊,是離你們家最近的鄰居。”

雲英直起腰踮起腳才能勉強看清楚關平家的位置,和她們家在一條直線的兩端,中間隔著廢棄的池塘和村道,這兩端又和安瀾橋邊上的幾個大院子成一個三角形,無形中她們家和關平家就像是被李家村孤立在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