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楚天

第54章 楚天

一股子清冽滲透進了心田,沈苾芃猛地一驚,睜開了眼眸。

她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臨窗的六柱架子床上,身下鋪著石青色的錦墊。床邊掛了石青色的帳幔,上麵繡著一排白色仙鶴,帳幔兩邊垂著鎏銀海棠花的帳鉤。

沈苾芃心中慌亂不已,這分明是一個男子的住所,難不成自己遇到**賊?可是冥冥之中又覺得不像,她忙轉過頭向四周打量過去。

她的視線掃過了對麵的太師椅,猛地頓住了心神。太師椅上此刻端坐著一個紫衣公子,琥珀色的眼眸燦若星辰。鼻梁挺直,緊抿的唇性感魅惑。淨白的臉龐隱隱透著一股疏離和冷漠,讓人無法靠近。

“你是誰?”沈苾芃的雙手此時每移動一下便是火辣辣的疼,她不得不平躺在床上。

那人不動聲色,細細打量著燭光下沈苾芃平靜如水的臉龐,不禁暗歎這個女子在這樣的情勢之下竟然能如此鎮靜。

他緩緩站了起來,走到沈苾芃的身邊,垂下了修長的身體。

“我們已經認識過了。”

“楚大師?”沈苾芃登時睜大了眼睛,這人的聲音竟然同楚大師如出一轍。

“嗬嗬!姨少奶奶好眼力,”那人並不否認,緩緩坐在了沈苾芃的身邊。

沈苾芃忙困難的挪了挪身體,這人雖然救了君謇的命,也等同於救了她的命,但是他這樣的行為舉止還是讓沈苾芃蹙起了眉頭。

“好好躺著別動,”他伸出了手臂,碰向了沈苾芃。

“大師……”沈苾芃臉色微冷,她不喜歡這樣莫名其妙的遊戲。

“嗬嗬……大師談不上……你可以喊我楚天!”那人的手終究是還是撫上了沈苾芃的手。

“你……”沈苾芃不知道他此意為何,扭過身體躲開了。

誰知下一秒鍾,整個人卻被麵前這個稀奇古怪的男人抱了起來。

“你!”沈苾芃羞怒交加,臉色漲得通紅。

“別緊張,這樣子沒法給你治,”楚天的聲音依然僵硬,讓沈苾芃聽了極不舒服,但是自己被人家抱著坐靠在迎枕上,卻也無可奈何。

她知道這人能在護衛重重的靖安侯府來去自如,還能將她藥倒帶了出來,本事自是很高。與其掙紮無法,還不如冷眼看他究竟要幹什麽。

沈苾芃警惕地看著麵前的楚天,他的動作很輕柔,將自己手上的帶子緩緩拆了下來。她使勁兒咬著唇,在陌生男子麵前示弱也是她所不喜的。

“疼就喊出來,這裏沒有其他人,”楚天的聲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

“唔……”沈苾芃重重呼出一口氣,她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也懂得疼痛,隻是太多的疼痛成了麻木。

細密的棉布染著已經暗紅的血跡,緩緩展開,露出了觸目驚心的傷口。沈苾芃感到握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對麵坐著的楚天臉色明顯冷了幾分。

“忍著點兒,”他從一邊備好的皮囊裏取出了一排細小的銀針,那皮囊做得很是精巧,具有西北大月國的風格。

“你不問問我的眼睛是怎麽回事兒嗎?”楚天垂著頭忙碌著,卻突然發問。

“嗬!你若是想說自然會告訴我,若是不想說,也自然有你不想說的理由,不是嗎?”

“嗬嗬嗬……”楚天取出一個特製的小罐子,裏麵的膏藥芬芳無比,卻又帶著些許的腥甜。

“你是一個很有趣的女人,你難道……不怕我嗎?”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吃齋念佛之徒有時也會心狠手辣,窮凶極惡之人也有菩薩心腸之時。”

楚天抬起眸子看著她,眼眸中竟然掠過一絲**不明。

“你說我是哪一種?”

沈苾芃定定看著他精致俊雅的五官:“是仙是魔均由心定。”

楚天猛地笑了起來,手中的銀針卻是用力刺進了沈苾芃的手腕。

沈苾芃悶哼了一聲,一陣難以名狀的劇痛襲來,她的額頭竟然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你在做什麽?!!”沈苾芃怒目而視。

“不必驚慌,”楚天擒出一柄銀色小刀,邪魅的唇角微翹,“你且試一下,現在還痛不痛了?”

沈苾芃試著動了動手掌,果然沒有絲毫的疼痛,抬起頭茫然的看著這個名叫楚天,卻又神神秘秘的男子。

他垂下眸子看著那雙此刻醜陋可憎的手,擒著銀色小刀,卻是異常的小心翼翼。

“骨頭碎了,”他的語氣裏分明帶著些寒意,“你倒是做了什麽,惹得安惠夫人如此生氣?”

沈苾芃不禁啞然,這個人似乎知道的很多,難不成諾大的侯府裏麵有他的眼線?當下也不動聲色,苦笑道:“這些婦人間的恩恩怨怨,楚公子想來不屑於聽……”

“如果我想聽呢?”他將那些幾乎移了位置的碎骨很靈巧的恢複到了原來的模樣。但是四周壞死的血肉擠壓著碎骨,讓這個工作似乎看起來很難。

“罷了,楚公子還是不聽為妙,”沈苾芃別過了視線,楚天手中的刀竟然將那些壞死的地方剔了下來,這讓她看著極不舒服。

雖然他的針法很高妙,這樣做自己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但她還是有些許的不適應。

“你為什麽幫我?”沈苾芃終究還是問了出來,經過上一世的慘痛教訓,這一世她再也不是那個相信一切的純真善良的女子。她隻明白一個道理,人與人之間所唯一存在的便是相互之間可以利用的價值。

“我幫你自有我幫你的道理,此時我不想說。”

“那你究竟是誰?”沈苾芃此刻相信這人的身份絕不簡單,盡管她知道這樣問很徒勞,但還是掩飾不住心中的好奇。

“姨少奶奶問題問得太多,傷身傷神,對你的傷勢無益,”他將一個藍色瓷瓶打開,晶瑩的**滴在了沈苾芃的手上,那些模糊的血肉竟然止了血。

他又拿出了搗碎的草藥,輕輕敷在了傷口上,然後將幹淨的棉布有條不紊的細細裹了上去。

“這幾天不要勞神,安靜養傷是正道,”他俯下身將沈苾芃從迎枕邊抱了起來,一抹少女特有的幽香蕩了過來。

楚天微微一怔,看著懷中安靜又清雅絕俗的女人。他突然俯下身來,臉逼到沈苾芃的麵前,盛年男子的氣息陣陣襲來,聲音沉鬱:“你的手若是好了,該如何謝我?”

沈苾芃渾身動彈不得,卻被他如此輕薄。憤懣,感激,各種說不上來的滋味頓時縈繞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