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求醫

第24章 求醫

夜色很快籠罩了半月汀,窗前紗籠宮燈散發出乳白色的光暈。沈苾芃遣了鬱夏和潤春各自睡去,獨自一人細細翻看著那本在沈長卿書房裏找到的古籍。

輕輕翻開幾頁兒,古籍上麵赫然出現了幾株青竹,但是細細看去那青竹上麵竟然還有一些斑斑鏽跡。

沈苾芃纖細的手指輕點著古籍,秀眉緊緊擰在了一處,忽然將古籍合上,看向外麵無邊的清冷月色。感覺有些冷,她披了一件織錦披風,推開門。鬱夏和其他的小丫頭們許是日間受了些許驚嚇,此時竟然睡得很沉,沈苾芃也不想驚擾她們,這也才僅僅是個開頭而已。

出了別院,是一片垂柳悠揚。半月汀的垂柳很多,若是到了陽春三月,漫天的柳絮如雪似霧,應該自有一番情趣。

沈苾芃緩緩邁著步子,深夜的凝露濺在袍角邊。月色輕佻,弱柳扶風,她喜歡這樣的清寧致遠。

湖邊的草地很柔軟,沈苾芃緩緩坐了下來,看著滿湖的波光淋漓,猶如**的銀河。草香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一種疲憊慵懶的感覺襲上心頭,她索性四仰八叉躺了下來。枕著玉臂,滿頭的青絲鋪開了,猶如黑色的緞子,在月色下閃著誘人的光芒。

身後突然傳來了寂寥的腳步聲,沈苾芃沒想到這樣僻靜的園子裏,竟然還有人出現。一時驚慌失措,連忙坐起身來,卻看到了鑲嵌銀色竹紋的袍角掠至身邊。

沈苾芃揚起了頭驚訝的發現竟然是二爺君騫,他一襲黑色錦袍,頭發用一塊兒古玉扣子挽起。臉色倒是安靜如斯,很隨便的掀起袍角坐在了沈苾芃的身邊。

湖麵帶著濕氣的冷風吹了過來,沈苾芃心頭一陣捉急。姑且不說孤男寡女處在這荒野之地,關鍵這裏是半月汀,世子爺的後堂,身邊這個男人也太囂張了吧?

沈苾芃警覺地四周看了看,沒有其他人跟過來。還好,不會落下什麽話柄,不過這諾大的靖安侯府也沒人敢傳出二爺的風言風語來。

但是萬事還是小心為妙,她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掌上沾染著的草屑,吐出了嘴巴裏噙著的草莖,轉過身。她沒日沒夜的做噩夢,可巧了,今夜竟然和噩夢的主角坐一塊兒了。

“怎麽不再坐一會兒了?”君騫的聲音聽起來很魅惑,一如他的本性。

“嗬!三千銀河,八百流川,哪裏能看得夠?”沈苾芃可不想與他對坐賞月,除非活膩歪了。

“嗬嗬,我可是看到你在這裏躺了好久的!”

沈苾芃的身影一頓,他莫非已經來了好久了嗎?瞬時臉色微紅,自己剛才躺在草地上的恣意放縱也一定收在了他的眼眸中。嗬!興許明天又是一樁罪名,容行不端。

“二爺明天大可以再定妾身一個罪名,容止**,行為不端。不過二爺可要想清楚了才好,你來這半月汀可是受了世子爺的邀請?”

君騫緩緩站了起來,他本來身材高大,此時站在沈苾芃麵前,更顯得巍峨壯觀。他垂下了眼眸,盯著沈苾芃的眼睛,臉上竟然帶著一點兒痛心般的疑惑。

“我隻想知道,你為何恨我?”

沈苾芃抬起頭,冷笑道:“不可知,不必知。”

君騫眉頭一蹙,轉眸間也隻能看到那個清麗倔強的身影消散在晚風中。他輕輕撫著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捉摸不透這個女人究竟為什麽恨他恨得要死。他徹查了她所有的背景,找不到絲毫的蹤跡可以表明他與她有過什麽過節。他們甚至連交集也不曾有過。

沈苾芃連夜趕了回去,躺在床上,不一會兒睡了過去。許是太疲乏了吧?今夜竟然睡得安穩,那個噩夢好似消散了。

第二天一早,沈苾芃帶著鬱夏匆匆趕往麗明軒。古幽的琴聲依然嘶嘶啞啞的嗚咽著,全然沒有了沈苾芃第一次聽來的韻味。

綠色軒窗下,君謇的身影看起來纖弱至極,讓她不自禁想起了昨夜那個月下強健的體魄。同是靖安侯的兒子們,竟然是這樣大的差別。有時候她真想對君謇說,算了吧,放棄那個世子的名分吧。這樣安安靜靜,琴棋書畫,把酒弄月,豈不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軒閣內的琴聲戛然而止,傳出了君謇清冷的聲音:“芃兒來了嗎?”

沈苾芃正在拾級而上的腳步,猛地一停,眼睛微潤,他竟然稱呼自己芃兒。

掀開簾子,君謇蒼白的臉映入眼簾,他今天的氣色更是糟糕了些,紅裳忙搬來一隻錦凳。

“你坐過來!”君謇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紅裳抿唇一笑忙將錦凳挪走。

沈苾芃大方地走了過去,他們本來就是夫妻,扭捏也許太矯情了些。

“你們出去吧!”君謇似乎料定沈苾芃有話說,遣走屋子裏的人。

沈苾芃重新拿起了榻邊的那隻竹壺,看向了君謇蒼白如玉的臉色:“世子爺,妾身認為這隻竹壺有毒。”

君謇微微坐了起來,看著沈苾芃認真的眼眸:“說下去。”

“一般製作竹壺都是青竹材質,但是這一種卻不是,這是很少見的姮娥竹。隻產在西南雪山很偏僻的角落,即便能找到一兩株,但是卻也不適宜製作器具,因為太柔。關鍵這是一種藥竹,單獨拿出來,非但沒有毒素,反而有治療心中頑疾的功效。”

君謇眉頭擰緊了:“母親之前確實有過頑疾之病症。”

“但是,你看看這竹壺上麵的圖案,都是淺淺蠶絲狀的細紋,顏色青中帶黃。因為……”她看了一眼君謇,吸了口氣,“姮娥竹最需要避諱的便是各種茶葉,若是兩種和在一起,便會產生一種慢性的毒素。不會在一朝一夕內能發出來,它是慢慢積累到一定程度,一旦在心肺間凝成一個暗黑色的結印,便再也沒有回天之力了。”

君謇拿過了沈苾芃手中的竹壺輕輕問道:“這種毒素是不是會造成昏昏欲睡但又多眠的症狀,偶爾還會咳血?”

沈苾芃看著他青白的唇點了點頭:“這種症狀已經是毒發的初期征兆了,世子爺……你還是尋一個信得過的人,造訪名醫或許還有救。”

君謇的唇角突然綻放出了一抹冷意:“這個世界,我又能信的過誰呢?”

“有一個人……”沈苾芃略有些猶豫。

“誰?”君謇的眼眸中迸發出求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