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惜福
第八十二章 惜福
隨著這聲唱響慧娘的心神也不由得被吸引到祭台上。
祭台呈圓形，直徑有二十幾丈長，最中間擺放著一鼎丈許寬，半丈高的青銅大鼎，大鼎裏的燃燒著線香，煙緩緩上升，很久都沒有散開。
據太夫人說這是當年唐皇賜給紫尼的升靈霄香，一燃香煙就會升很高。
也許它真的能帶著眾生的祈願上達靈霄。
青銅鼎正北是一排排的貢品，正南坐著三個大師，千洺住持身穿住持袈裟，他左邊是千惠師太，右邊是一個看上去耄耋之年的老者。
太夫人說那是百悟大師，是普濟寺輩分最高的得道高僧，也是最年長的大師。
他在普濟寺地位超然！
太後這次能把他請來，想來是花了大心思的。
外圍的僧侶足足有幾十人，圍著他們坐了一圈。
所有的僧侶左手拿金剛鈴，右手執金剛杵，希望喚起神靈的庇護。
太夫人說這場法事會連續做三天。
現在祭台上八十一位得道高僧唱念的是《地藏經》，要整整誦念二十遍。
慧娘微掃了一下在場的眾位夫人女眷，她們都開始隨著高僧們默念經文。
她身旁的太夫人手裏更是撚著一串通體黑紫的佛珠。
慧娘靜了靜心神，也隨著唱念聲開始默念。
漸漸的她感覺到心思逐漸放空，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與輕鬆。
以前慧娘有謄抄過整整兩個時辰的《地藏經》，但是卻未全身心的誦念過。
這一次，她開始喜歡上這種寧靜舒心的感覺。
繁雜籠長的地藏經在不知不覺間已過二十遍。
四周變得靜悄悄沒有一絲的異動，過了片刻，才開始慢慢有人回神。
慧娘慢慢睜開眼睛，感到自己心情無比的空靈，不由得轉頭看向身邊的太夫人。
太夫人此時正好慢慢睜開眼睛。慈愛、平和的眼神對上慧娘的眼睛時，慧娘覺得周身一暖。
那是一種被母愛包圍的感覺，她大概是在為長平侯祈福吧！
慧娘心裏羨慕。
太夫人見慧娘眼神清澈寧靜的看著她，知道她剛才也收獲頗豐，不由得對慧娘展顏一笑。
確實是一個心思純淨，心懷善念的好孩子。
太夫人對她更是滿意。
慧娘回以一笑，突然就想起來太夫人盤腿這麽久，這會兒肯定是無法動作了。
“夫人，您試著看能不能伸伸腿！”
說著慧娘的手就伸到太夫人的腿邊上，突然又收了回來！
她恍然記起。麵前的人不是大夫人也不是呂姨娘，自己好像有點唐突了。
太夫人看到她的動作，朝她微微一笑。
接著有些吃力的試著伸展雙腿。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
慧娘見狀，又伸出雙手扶住她的雙腿，一手慢慢用力揉著膝蓋，一手慢慢幫她伸展。
片刻功夫，太夫人額頭上就滲出一層薄汗。隱隱忍痛的臉色更加蒼白。
見狀，慧娘放緩了手上的動作，隻是慢慢揉著她腿上僵硬的肌肉，等她適應以後，才繼續下去。
“好了，歇歇吧。我舒服多了。”太夫人看著鼻翼上也滲出一層薄汗的慧娘，欣慰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溫柔的道，“待會就開宴了，看看咱們能分得什麽貢品！”
“嗯！”慧娘揉著微酸的手，笑著點頭。
她抬起頭看了看齊嬤嬤，見齊嬤嬤笑著朝她點了點示意薇娘和堯娘兩人都很好。心下微安，繼續與太夫人說話。
不到一刻鍾。陸陸續續的有宮女擺上齋菜，雖說是齋菜卻也精美異常。
光是看著就很有食欲。
最後的才是祈福的貢品。
慧娘和太夫人分得的是一盤蘋果和一盤紅豆糕。
慧娘抬眼掃了掃，發現貢品上最大的一盤被端走了，應該是給陛下送去了，而太後自己是三盤，皇後也是三盤，越往後越少，最後麵的甚至僅僅分得一個蘋果和幾塊糕點。
但是沒有人不滿或者發出什麽異議，畢竟東西有限，能有所得已經是福氣了。
慧娘發現自己能有一盤也是沾了太夫人的光，坐在了她的身邊。
太夫人笑著看了看麵前的貢品，臉上竟然露出個欣喜的笑容：“運氣真不錯，能有盤紅豆糕，他最愛吃了！慧丫頭也快點吃吧，紅豆糕給我留幾塊就行。”
說著自己卻不動手。
慧娘眼睛一轉，伸手拿起一個蘋果放到太夫人手裏，笑著道：“要想他好，首先得您好！”
“為什麽這麽說？”太夫人好奇地問。
“因為他也關心您啊！”慧娘俏皮一笑。
太夫人一怔，看著慧娘調皮的笑容，點了點頭。
“夫人，我能不能拿兩個蘋果？”突然慧娘不好意思的問道。
太夫人先是一愣，接著看到慧娘臉上尷尬的紅雲，心裏好笑的搖了搖，“怎麽這麽問？這本來就有你一份啊？”
“嘿嘿，我隻要兩個就好了！”慧娘幹幹的笑了兩聲。
太夫人一想就明白了，溫柔一笑：“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慧娘聽了微微一頓，知道太夫人以為她是為錢大老爺和大夫人拿的。
她隻是莞爾一笑，沒有解釋。
她確實為大夫人帶了一份，卻沒有想到錢大老爺。
說實話，如果不是錢氏女這個身份，她幾乎快忘了自己還有錢大老爺這個父親。
除了初一十五錢家聚會，她幾乎見不到錢大老爺。
而且接連兩個月的初一十五，錢大老爺也沒有出現，據大夫人說，最近錢大老爺公事繁忙，很少回家。
所以她幾乎快把這個人給忘了。
“你自己不吃點？”太夫人看慧娘包好兩個蘋果就沒有再碰這些貢品，反而對那些普通的齋菜很感興趣，奇怪地問道。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慧娘微微一笑，“我最近福氣太旺了，再多我怕自己受不住！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惜福！”
太夫人聽了不禁驚詫，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娃竟然有如此心境。
不驕不躁！知足惜福！
麵對突如其來的誘惑竟沒有貪念，反是有種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的寧靜淡泊！
太夫人深深的看了慧娘一眼，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跟慧娘一樣開始品嚐其他的齋菜。
吃了一會兒，慧娘突然發現對麵和旁邊的一些丫鬟和嬤嬤手裏都捧著個紅黑色食盒，不由好奇的想問太夫人。
轉頭發現太夫人身邊剛剛離去的嬤嬤已經回來了。而且手裏也是捧著一個食盒。
慧娘看了看眼前那盤沒有動過的紅豆糕，頓時明白了！
這不僅得吃著，還能帶著！
她剛才的動作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了。
她抬頭太後和皇後都笑眯眯的望著這一幕。沒有絲毫的驚奇，知道這也是每年祈福的慣例了！
好吧，是她孤陋寡聞了！
祈福宴差不多的時候，皇後陪著太後先走了，慢慢眾人也開始退去。
慧娘扶著太夫人慢慢站起來。示意齊嬤嬤去看看薇娘兩人，她們一起去慈和殿跟太後告別。
突然太夫人往她手裏塞了個東西，慧娘下意識的看去，是一個蘋果。
她吃驚的望著太夫人，隻見太夫人笑著對她說：“丫頭，懂得惜福的人。菩薩是不會嫌棄她福氣多的！好好珍惜吧！”
慧娘頓了頓沒有再拒絕！
太夫人看慧娘沒有拒絕，又是一笑，扶著慧娘的手慢慢朝慈和殿走去。
“妹妹。妹妹！”突然慧娘聽到德親王喊她的聲音，下意識的往那邊望去。
隻見三個身影正往這邊來，德親王看到她們，更是拉著身邊的兩人加快了步伐。
慧娘看到德親王身邊的兩人，頓時身子一僵。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太夫人察覺到慧娘的異樣，微微看了她一眼。笑容不變的看著來人。
長平侯被德親王拉了過來，看到慧娘攙著太夫人，有些吃驚的打量了慧娘一眼。
慧娘當做沒有看到，寵溺的笑著問德親王：“二哥有沒有吃福品？”
“吃了！還有糖！”德親王笑著晃了晃他專門放糖果的繡帶，聽裏麵的聲音就知道裏麵還有不少。
“給妹妹吃！”德親王抓了一把，塞到慧娘手裏。
德親王身邊另一人不依了大叫道：“二哥，你怎麽光想著妹妹，不要弟弟了！剛才把那個餑餑死活我，要塊糖卻不給！”
不用猜就知道是慧娘另一個不想見的人，睿親王！
“那個難吃！”德親王皺了皺眉，不滿的道。
“你......”睿親王還要辯解。
“二哥，一天吃一塊，這些糖就可以吃很久了，以後就不會擔心母妃不給你糖吃了是不是？”慧娘截住睿親王的話，插嘴道。
說著慧娘從一堆糖裏拿出一塊，把剩下的又放回道繡袋裏。
德親王想了想，高興的點頭。
吃太多糖不好，現在德親王已經有些偏胖了。
所以雅太妃怕他吃多了，總是會給隔一段時間不給他吃糖。
慧娘覺得還不如讓他一天一塊，這樣更容易控製一些。
“那二哥回去跟母妃說好不好？這樣母妃就不會不給二哥糖吃了！”慧娘哄道。
太夫人看慧娘熟練的哄著德親王，而德親王也買她的賬乖乖聽話，滿含深意的看了身邊的兒子一眼。
這時候，長平侯關心的看了太夫人一眼。
太夫人見了朝他微微一笑，示意很好，他才微微鬆了口氣。
長平侯自然的攙著太夫人的另一隻胳膊。
太夫人頓時有一種兒子兒媳的的感覺，笑容更加真實！
睿親王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麽。
“傷好了嗎？”
長平侯突然轉頭看著慧娘平靜的道。
慧娘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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