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母女
第二百七十章 母女
辰時以後，就有客人陸陸續續的登門了。
最先到的自然是昌國侯一家。
長平侯和趙弘毅迎了昌國侯父子三人去了外院。
內院裏，昌國侯夫人和媛娘分別幫侯夫人和慧娘待客。
又過了多久，錢家眾人也到了。
就連在家待嫁好久沒有出門的薇娘也來了。
大夫人也是想著，今兒盛京大部分有名望的人家都會來，薇娘趁此機會多認識一些官太太對她有好處。
畢竟，章碩義以後做官，薇娘的這種應酬就少不了！
不過，這種場合還是得小心。
很可能一不小心被有心人抓了把柄，那名聲就壞了！
大夫人想了想還是囑咐慧娘把薇娘帶在內室裏見見客人就好，還是不要出門。
到巳時末時，客人差不多都到了。
莊老王妃也來了，不過陪著她出門的卻是劉側妃。
莊郡王妃最近幾年幾乎足不出戶，也很少出來見客。
盛京的人都知道她臥榻多年，時至今日都起不來身。
侯夫人每次提起莊老王妃也是忍不住歎氣。
莊老王妃年輕時最要強，盛京的姊妹圈兒裏，屬她最出挑。
無論是樣貌，才智還是心機。
憑她的家世，如果不是當時她家與莊親王府早有婚約，即便是入宮也不一定。
太後也曾說過，如果莊老王妃當初入了宮的話，她也不一定能掙得過。
可是。世事無常當年盛京的風雲人物老來卻子嗣不順。
雖有莊郡王這個兒子，卻好似沒有教好。後院亂的一團糟。
到現在還得莊老王妃親自出門應酬，連一個能撐起門麵的人都拿不出手！
現在莊老王妃年紀還不大。可是再過幾年，總不能還讓一個有兒媳的老封君出門應酬吧！
慧娘打量了一眼荔枝紅纏枝葡萄文飾長身褙子，頭插纏絲變形赤金鑲珠鳳簪，雍容華貴的劉心蘭，心裏猜測莊老王妃這是打算以後推劉側妃出來，作為莊郡王府的應酬。
先不說劉心蘭憑她誌大才疏的心性能不能夠八麵玲瓏處理好跟各家貴婦人的關係。
單說以劉心蘭的出身，還有她僅僅是個不得寵的側妃的身份，要想讓心高氣傲的王公世家的正室們接納她都很難！
慧娘心裏忍不住猜測莊老王妃當初很可能被琦娘氣花了眼，油蒙了心。所以才一時疏忽挑了個劉心蘭。
這還真不是慧娘那啥眼看人低，單就劉心蘭一進門就滿屋子的找她，然後生怕別人看不出她眼底的輕蔑，還故意的撇了撇嘴。
慧娘卻很不明白，她有什麽好瞧不起自己的！
說來，她雖是莊郡王的側妃，也不過是從二品而已，比自己低了兩個品級。
而且她說好聽了是側妃，其實也不過是個妾而已。
堂堂監察禦史清貴之家的嫡出千金去給人做妾。先不說身份夠不夠，單是‘妾’之一字，就玷汙了‘清貴’二字。
所以，自從監察禦史劉之德走了這步臭棋之後。在清貴之中再也抬不起頭來！
就連監察諫言都沒有了底氣！
估計劉之德這寒窗苦讀，小心謀劃幾十年所得的監察禦史位子也做不了多久了！
所以，清貴之家重在一個骨氣和名聲之上。那是清貴的立足之本。
慧娘心想這才是琦娘被逐出錢家的真正原因。
今兒除了劉心蘭這個眼高手低的人，還有一個讓慧娘頭疼的人。
那就是劉之德的夫人。劉心蘭的母親，劉夫人了！
說來有其女必有其母。這話也很不錯！
按慧娘的心思她很不想給劉家送請帖，無奈有劉心蘭在，太夫人念著給莊郡王府特別是老王妃幾分薄麵，所以才遞了張請帖。
至於劉家來不來人，她們就不關心了！
怎料這劉夫人明知不招待見，卻仍笑眯眯的登門了。
一見麵就拉著慧娘熱情的寒暄，說不了兩句就道：“哎，要說還是你們錢家女兒有福氣，本來是從一品長平侯夫人，即便成了勇毅侯夫人那也還是從一品夫人。更了不起的是你庶姐，生了莊郡王府唯一的子嗣，那郡王府裏就連老王妃不也得給她幾分顏麵。隻是這人啊，一輩子的福氣是一定的，多了受不住......”
最後，故意湊到慧娘耳邊，一臉擔心的道：“聽說您哪位庶姐好不容易從莊子上接回來，這回又病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
雖然臉上滿是擔心，眼裏的幸災樂禍卻連掩飾都不掩飾！
慧娘聽了到沒有多少怒氣，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是有多極品的人，才會出門做客還沒有把屁股下麵的椅子坐熱乎就開始得罪主人家。
頭一句挑唆人家婆婆與兒媳的關係，下一句就詆毀人家的家姐！
就算她們姊妹不合，她也沒有糊塗到當著一個外人來詆毀自己的姊妹！
雖然琦娘不是錢家人了，但外人眼裏琦娘還是錢家的！
錢大夫人從來告訴她們一筆寫不出兩個‘錢’字！
不管窩裏怎麽鬧，卻不會讓外人看錢家的笑話！
還是被本來就是個笑話的人看笑話！
劉夫人話音一落，慧娘就一臉擔心的拉著她：“劉夫人您聽誰說的，琦夫人又病了，這我怎麽沒聽說呢？”
慧娘演戲可比劉夫人敬業多了，不僅表情到位，感情也真摯，絕對挑不出毛病來！
起碼在劉夫人這個級別的麵前絕對無懈可擊！
也許，慧娘的婆婆侯夫人能從她攥著絲帕使勁兒掐手心看的出來，她有多努力！
慧娘一邊拉著劉夫人問。一邊往莊老王妃那裏走。
劉夫人見慧娘如此激動，就有些慫了！
等她發現慧娘是往莊老王妃那邊走的時候。就住了腳步不肯走了。
別看這人個兒不高，勁兒卻不小！
慧娘自己是拽不動她！
還是媛娘看到不對勁。就一臉笑容的拉了劉夫人的另一邊，笑著道：“喲，這不是劉夫人嗎，可是要去見見劉側妃，她正在老王妃那裏呢，我們帶你過去吧！要說啊，這劉側妃真是孝順......”
媛娘最近話也特別多，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
媛娘越說，劉夫人的臉色就越難看。等聽到媛娘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臉徹底綠了！
滿盛京的人誰不知道，劉側妃自從嫁了莊郡王以後，劉夫人就經常跑了莊郡王府打秋風！
劉之德自認是清官兒，真正的兩袖清風！
一年除了那不到兩百多兩的俸祿，再也沒有別的進項！
但是劉之德卻好麵子，別人家該有的門麵他一樣不少！
仆婦隨從，吃穿用度少了一樣，都不行！
劉夫人又是出身小門小戶。自然也沒有多少嫁妝！
一年緊靠這兩百多兩的俸祿，一家人幾口粗茶淡飯還能積攢些積蓄！
但是再養一大家子的仆從，還要吃好喝好，兩百兩連半年都撐不了！
所以。劉家實際上從劉夫人到灑掃的婆子都要做針線繡品換錢花的！
這些都是盛京公開的秘密了！
隻不過，沒有人當著劉之德的麵說開，自然他也就不知道！
或者當作不知道！
但是自從女兒成了莊郡王府的側妃。劉之德和劉夫人以為他們終於不用在節衣縮食，還要苦哈哈的做活兒賺那幾個錢了。
有女兒在。他們自然能吃香喝辣！
所以，劉之德隔段時間就打發妻子去莊郡王府跟女兒要錢。
很可惜的是劉心蘭在莊郡王府每月也不過是二十兩銀子的月例。她又沒有多少嫁妝！
而大宅門裏小鬼難纏，要想過得舒坦，樣樣都需要打點！
最重要的是劉心蘭不得寵，沒有額外的收入賞賜，自然沒有錢去養劉家一大家子人。
劉夫人剛開始上門幾次，劉心蘭還能拿了老王妃和郡王妃賞賜的首飾應付。
後來她發現自己連體麵的首飾都沒有，更是沒法出門見人，就不在接濟劉家！
劉家自然不依，劉心蘭最後也惱了，直接吩咐門房不讓劉夫人進門。
也就是說，劉家人是莊郡王府拒絕來往戶。
這個命令還是劉側妃自己下的！
慧娘聽了媛娘的話，差點就笑噴了出來！
劉夫人綠著張臉卻再也不敢說什麽！
她們三人來到莊老王妃麵前，劉心蘭一看到劉夫人臉色微變。
莊老王妃也看到了她們，淡笑著朝劉夫人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問慧娘：“丫頭這是怎麽了，這麽著急？”
莊老王妃的語氣很親昵，卻不讓人覺得被冒犯！
慧娘望著她眼裏和善的笑意，心裏就忍不住一軟。
但是當她看到劉心蘭那滿是厭惡的眼神時，她還是開口道：“老王妃，聽劉夫人說琦夫人又被送出府了，可是她又犯了錯？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到底她曾是慧娘的庶姐，她要是犯了什麽錯，您可得多擔待一些！”
莊老王妃一聽慧娘提起琦娘，淡漠的朝劉心蘭望了一眼。
劉心蘭碰到老王妃的目光，心下一緊。
“不是琦娘犯了錯，而是她身子不舒坦，大夫說需要靜養！是她怕把病氣過給孩子，執意出府休養，等病好了自然就回來了！”
莊老王妃語氣裏滿是對琦娘的疼愛和憐惜！
雖然慧娘知道琦娘的病不會好了，但是兩家人的連忙還是要顧得！
自然那層紙錢家和莊郡王府會把它一層層的塗成油紙，永久的掩藏起來。
慧娘和媛娘聽了這話，臉上都是鬆了口氣，笑著跟莊老王妃道謝。
莊老王妃也笑嗬嗬的跟她們說了幾句話。
期間，沒有人搭理劉心蘭母女！
直到碧蘇進來找慧娘，她跟莊老王妃告饒，然後獨自出了廳裏去了外院。
多福親自來傳話，說侯爺請夫人去一趟外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