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驚聞噩耗

一眾越女宮年輕弟子忍不住哄笑了起來。華驚紅心中不忍,搶上前幾步,伸手想要扶他起來。彭無望大怒,奮力甩開她的雙手,道:“彭某未成廢人,姑娘不必費心。”

越女宮弟子紛紛鼓噪起來:“不知好歹!”“我們華師姐扶你一把,是你幾生修來的,自以為了不起。”“混賬,我們已經饒你一命,還如此囂張!”

華驚虹一抬手,製止了眾人的喝罵。此時,彭無望已經連試了三次,仍然沒有站起身子。他嘶啞地低吼一聲,就地一滾,滾到長刀和鴛鴦刀旁邊,伸手將鴛鴦刀放入懷中,然後右手握住長刀,奮力在地上一撐,這才站直了身子。

華驚虹悚然動容,拱手道:“彭兄傲骨,小女子佩服。”

彭無望劇烈地咳嗽了數聲,啞聲道:“姑娘雖然是非不分,然而本質不壞,若在平時,我倒要結交一番,不過此番,咳,咳,恐怕在下不久又要領教姑娘高招。”言罷,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華驚虹默默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愣住了。

李海華笑著走到華驚虹身邊,道:“華師侄,此子確有過人之處。”

華驚虹點了點頭,喃喃道:“如此敵手,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李海華同意地一頜首,道:“既然超海劍法已成,師侄有何打算?”

華驚虹雙目之中神光一動,道:“師叔,我想回黟山向師父稟明一切,然後帶同本宮精銳直奔天山。”

李海華一拍手,道:“對,相比之下,與少林的爭強鬥勝已經是小事一樁。既然你已經有超海劍法傍身,你就有了挑戰劍神顧天涯的資格。是時候為越女宮爭回一口氣了。自從王瓊叛逃出宮,越女宮一直受製於天山派,武林之中都認為以劍法論,天山派竟勝我們一籌,還有什麽劍出天山之說,這實在是越女宮的奇恥大辱。如今終於有複仇的一天,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華驚虹讚同地點了點頭。

“好!”李海華揚聲道,“整隊,回宮。”

彭無望剛剛走出洛陽金府就感到天旋地轉,滿眼金星亂閃,從渾身的劍傷處傳來陣陣剜心蝕骨般的痛楚。他茫然看了看周圍的街道行人,沉沉地歎了口氣,拚命挨到街角的一處不顯眼的牆根下,緩緩蹲下身,想勉強運氣療傷。但是,他剛剛千辛萬苦地提起一股真氣,突然胸腹之間傳來一陣劇痛。他眼前一黑,猛地撲倒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彭無望緩緩從昏迷中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身處一處客房之中。屋中的擺設十分樸素簡陋。隻有一床,一個木架,架上放了一個黃銅臉盆,屋角放了兩個簡樸的木椅,還有一張黃木桌子,桌子的一角放了一盞油燈。

彭無望環顧了一下四周,看不出自己身在何處,於是提高聲音問道:“請問有人麽?”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有一個僧人打扮的青年衝了進來,見他醒了過來,驚喜地道:“彭施主,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這位師傅,請問我這是在哪裏?”彭無望茫然問道。

“哦,施主,這裏是少林寺。”這個青年僧人雙手合十道。

“少林寺!我怎麽會在這裏?”彭無望驚奇地問道。

“這個,是大師兄鄭擔山送你回來的,你一連昏迷了三天,大師兄命我們一定要細心照料於你。”那位僧人道。

“我和貴師兄素未謀麵,承他如此照顧,實在惶恐。”彭無望誠懇地說,“不知貴師兄身在何處,可否一見,讓彭某當麵致謝。”

那位僧人一拍腦袋,道:“對了,彭施主終於醒轉過來,這個天大的喜訊一定要盡快告訴大師兄才對。彭施主,請你稍候,我立刻去找大師兄去。”言罷,轉身飛奔出了客房。

彭無望錯愕了半晌,剛剛回過神來,一個身材雄偉魁梧的壯漢已經大踏步走進了客房。此人中等身材,但是肩膀極寬,肌肉結實粗壯,國字臉,粗眉闊鼻,大嘴大耳。他的眼睛非常醒目,左眼大如銅鈴,右眼細小成一線,赫然是個大小眼。他的頭上一根頭發也沒有,油光鋥亮,顯然是少林派人士。

那位青年僧人隨著那個壯漢一起進來,朗聲道:“彭施主,這位就是我們的大師兄銅拳鐵掌鄭擔山,武林人稱僧公子,乃是武林七公子之一。”

隻見那鄭擔山大手掌一揮,道:“行了,虛延,不必在這裏為我吹噓了,沒的讓彭兄弟笑話。你先出去,我和彭兄有話要說。”那位年輕僧人向彭無望合什行禮後,轉身出了房門。

彭無望掙紮著想從**爬起來,卻被鄭擔山一把攔住,道:“彭兄弟不必客氣,你重傷初愈,還是躺著說話吧。”

彭無望勉強一抱拳,道:“大師你好,多謝你相救之恩。”

鄭擔山臉色尷尬,大手用力撓了撓頭,道:“彭兄弟不必客氣,其實,嗨,其實我不是和尚,我隻不過是個禿子。武林中人叫我僧公子,其實是個誤會。鄭某從來沒有出過家,是少林俗家弟子。”

彭無望險些笑出聲來,忙道:“鄭兄,彭某冒失,請恕罪。”

鄭擔山笑了笑,道:“不知者不怪,對了,彭兄,你既然已經醒了,說明你的傷勢已經轉危為安,恭喜恭喜。看來,少林大還丹還是效用如神。”

彭無望大驚,道:“怎麽,鄭兄將少林療傷聖藥大還丹與我治病!彭某賤命一條,實在承受不起。”

鄭擔山笑道:“應該是我們少林寺向你致謝才是。彭兄不必客氣。”

彭無望大惑不解,道:“彭某與少林寺毫無瓜葛,不知鄭兄所指何事?”

鄭擔山展顏一笑,道:“彭兄,你可知道,你與劍仙子華驚虹的一場大戰,挽救了少林寺的天下第一派的聲譽。”

彭無望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問道:“不知道鄭兄此話何解?”

鄭擔山笑道:“彭兄,實不相瞞,你可知道越女宮此次大舉下山,所為何事?她們是衝著少林寺來的,華驚虹是希望憑借一身驚天動地的神劍,會戰少林高手,為越女宮奪回天下第一派的美名。”

彭無望大驚道:“竟有此事,越女宮實在太目中無人了!”

鄭擔山歎了口氣,道:“當初我千裏迢迢希望快速趕回少林寺增援,在路上看到越女宮的神鶴,心中一時好奇,就潛近查探越女宮的虛實,這才發現越女宮的實力實在驚人,不但華驚虹劍法驚人,而且隨行的葬劍池護法也個個是不可多得的絕世高手。當時我心裏就沒了底兒,盤算少林寺的實力雖然雄厚,但是恐怕也難以抵擋如此強大的陣容。”

彭無望忙道:“非也,少林寺七十二絕技名聞天下,足以和越女宮分庭抗禮。”

鄭擔山歎道:“我開始也是這麽想的,後來我聽到了有關你和洛陽金家的恩怨,見到越女宮的人想去插手你和金家的是非,所以就潛進金家,希望見識見識越女宮的劍法,當然,也希望伺機相助於你。但是,看到華驚虹的彩翼劍法後,我便有了難以匹敵的難過感覺。嘿,真是好劍法。”

彭無望陪他歎了口氣,道:“我雖不知道什麽是彩翼劍法,但是華驚虹劍法如神,彭某實在自歎不如。”

鄭擔山一拍他的肩膀,道:“所以我非常佩服你,真的。嘿,我不太會說話。不過,見識過華驚虹的劍罡後,我是說什麽都不敢衝出去和她放對了。可是彭兄弟你可真厲害,竟然還和她拚鬥了如此之久,交手不下四百餘招,真是雖敗尤榮。後來,我聽到華驚虹對葬劍池首席護法李海華說她已經悟出了超海劍法,準備去天山找顧天涯的晦氣,我們少林寺才逃過一劫。如果不是彭兄弟你拚命阻擊了華驚虹的進攻,令她轉了念頭,我們少林寺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彭無望滿臉愧色,道:“鄭兄言重了,彭某竭盡全力,仍然敗在一位年華不滿雙十的少女手下,實在慚愧。”

鄭擔山忙道:“彭兄弟千萬別這麽說,華驚虹的武功已經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換了是我,根本接不下五十招。尤其是她的劍罡,真是厲害。等閑高手如果能夠使出一道劍罡,已經足夠稱霸一時,此女倒好,一出手就是幾十道,端的是山崩地裂之勢。好家夥,我已經和本寺的長老們說了此事。看來就算是羅漢堂,般若院和達摩院的高手也難以相抗衡。”

彭無望道:“鄭兄,我彭某決不會與越女宮善罷甘休,待我傷好之後,一定要刻苦練功,再上黟山和華驚虹一決高下。”

鄭擔山拍了拍光頭,又道:“聽到彭兄此話,在下實在佩服。對了,峨嵋華不凡已經用飛鴿傳書告知於我,你四弟和飛虎鏢局眾位兄弟家眷已經抵達四川成都,兄弟可以放心了。隻是……”

彭無望心中一驚:“怎的?”

鄭擔山歎了口氣,道:“在去往成都的路上,你們鏢隊遇上巴西郡劇盜蜀山寨巴山七煞的截擊,你們的司庫司徒仁力戰不屈,飲箭身亡,你四弟和多數兄弟都受了傷,還好你結義兄長華不凡接到訊息,率領浣花劍派的眾高手前去營救,才讓你們的鏢隊幸免於難。不過,華兄就身受重傷,其他的浣花派高手也傷亡慘重。”

彭無望隻感到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將自己的身子用力地晃了晃,滿眼金星亂冒。鄭擔山連忙一把扶住他,謙聲道:“對不住,這些惡訊應該遲些讓你知道,可是我的嘴實在管不住。”彭無望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擺了擺手,道:“鄭兄,我沒有事。能否請你告訴我,華大哥的傷勢如何?”

“華兄似乎並無大礙,可惜司徒大叔忠心護主,死得極為慘烈,身中數十箭,火化之時,更燒出了兩升的箭頭。華兄在傳書中再三立誓,定要為司徒前輩討回公道。”鄭擔山連忙說。

“蜀山寨,我定要將你們殺個雞犬不留。”彭無望奮力一拍桌子,彭的一聲,一張黃木桌子四分五裂,碎片紛紛散落在地。

鄭擔山又道:“彭兄,千萬莫要衝動,巴山七煞絕不簡單,並不是容易對付的。”

彭無望怒哼道:“管他如何,我彭無望一人一刀,無牽無掛,定要殺他個痛快。”

鄭擔山歎道:“彭兄,那巴山七煞不但個個武功強橫,而且人人詭計多端,更擅用毒藥暗器,在武林中聞名已久,決非易與之輩。當初,華兄曾經遍邀蜀中高手攻入蜀山寨,但是卻被困在寨裏的埋伏之中,好不容易殺出重圍,但是人手損折過半,可謂铩羽而回。聽說巴山七煞和巴陵郡的大梁朝皇帝蕭銑以及江南林士弘狼狽為奸,欲聯手對付將要南下的唐軍。蜀山寨易守難攻,位於蜀道要衝,扼巴蜀而鎮漢中,連漢中的唐軍對他們都沒有絲毫辦法。彭兄若要對付他們,最好等到我們邀齊了幫手,再從長計議。”

彭無望閉上嘴不再說話,但是心裏卻湧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