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分了

062,分了 文 / 席妖妖

“你這個畜生,咋著?這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是吧?我不過就是說她幾句,你就聽不進去了?聽不進去就給我滾,在這個家,還容不得你們給我氣受。”

“啪……”一隻布滿皺紋的大手,用力的拍在炕邊的桌子上,讓老太太那尖酸刻薄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看來在這個家裏,你就是一手遮天了,誰都不能氣著你,否則還會被趕出家門,好,很好,非常好。”

一連著三個“好”讓老太太的臉色,是徹底的失去了顏色,她從來沒有見到眼神如此冰冷而絕情的老爺子,同床共枕四十多年,就算她折騰的再厲害,隻要哭訴一番,他都會潦草的就算了,但是這次,老太太心裏覺得不管用了,如果她再次哭著折騰,估計老爺子會動手打死她。

“孩子他爹……”她這心有點害怕了,可是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旁邊,幾個媳婦子這心裏也是各有心思,總之既然老爺子想要分家,他們自然心裏也是願意的,畢竟老太太還從君媱那裏拿到了二百兩銀子呢,這一大家子分一分怎麽著還不得分上五十兩啊,到時候他們拿著銀子去外麵重新蓋一座房子,咋著還不比在這裏還得多?

最重要的是,這些年老太太手裏的銀錢必定也存下了不少,分家,分家,自然是家裏有啥都要平分了才行。

當君正國去裏正家裏去請他去老君家的時候,這君平山的心裏也有了譜,這是時隔兩個月,老君家又要鬧騰了。

輕歎一口氣,打發走了君正國,這才穿上衣服,慢悠悠的往老君家趕去,等來到正屋,就看到君平林和族裏的幾個長輩都已經到了。

見君平山也來了,老族長看著君平橋,歎息道:“平橋,這次又是啥事?”

君平橋看著一幹兒女,對著老族長深深抱拳道:“族長,老君家這次要分家,還請諸位兄弟族長幫著做個見證。”

“爹……”幾個兒子都是驚呼,但是隻有這些媳婦子心裏是樂意的,個個都看準了老太太懷裏那二百兩,如果不分家,這些銀錢,他們勢必會一個銅板都拿不到。

“你們都不用多說了,咱莊上也有不少人家是兒子成親就分出去過的,這過的也很好,說不定沒有我們兩個老的拖累著你們,你們的日子過的比現在好多了。”老爺子的態度很堅決,根本就不給眾人考慮的機會。

“爹,我可不同意分家,這才多大的事啊?您老至於嗎?也沒鬧出什麽大亂子,咱們不能讓一個小丫頭搞的老君家四分五裂啊?”君正國就是不樂意,這要是一分家,作為大房,他們就必須要顧著老爺子老太太,平時是三個兄弟一起照顧如今就隻剩下他們一家,這不得累死個人麽?

老爺子眼睛一瞪,看著大兒子喝到:“我沒有問你們的意見,今天這個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再打什麽主意,既然不願意養我和你娘的老,我們兩個老家夥也不指望你,你們分完家,愛去哪裏去哪。”

“爹,您老說啥呢,兒子哪裏是這個意思?兒子還不是不想看著老君家被這樣打散了?這麽多年,如果不是三房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咱們老君家如何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啊?”君正國滿臉義正言辭的辯解著。

“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就給我滾出去。”這就是他君平橋的兒子媳婦婆娘,不管什麽時候,有錯的永遠都是別人,從來不覺得自己在別人眼裏早就已經是笑柄了。

“爹……”君正國還要說什麽,卻被旁邊的錢氏一把給拽住了,不斷衝著他使眼色。

君正國開始還有點不明白,可是等錢氏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的顏色就縮了縮,然後不斷的看著坐在炕頭上垂頭不語的老太太,終究是沒有再說一句話。

君平橋拿出紙筆,飛快的在上麵寫著,之後才給麵前的幾個族裏的老人看了看,等他們看完之後點頭,表示並沒有什麽不妥,這才遞給幾個兒子。

“你們看看,若是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就現在說明白,別等著分了家了,再回來找你爹說分家不公。”

三家看著麵前的分家契書,除了二房,大房和四房那可是相當的不滿意啊。

四房沒說啥,大房錢氏先就拉下了臉,看著老爺子道:“爹,按理說這事不應該媳婦提出來,可是這不說不是也太不公平了麽?娘剛才還在三弟那裏得到了二百兩銀子,您這是給我們每房二十兩,這分家沒有這麽個分法的不是?咱誰家不是拖家帶口的?就算是娘留著給五妹做嫁妝,也用不了二百兩吧?要知道俺當初嫁過來也不過帶了三兩銀子的嫁妝,這還一來就被娘給收走了,如今我們在老君家二三十年,就分到了十畝地而是兩銀子,外加三間廂房,這去哪裏都說不過去啊。”

這期間,因為錢氏提到了那二百兩銀子,老太太的眼神是惡狠狠的盯著錢氏,就是要讓她閉上嘴,可是錢氏如今怎麽可能善罷甘休,這都要分家了不是,到時候她拿了銀子就能全家人過上多久的好日子啊,而且還能建一套大房子,他們也弄個二進的,再也不用羨慕君媱那個小賤人。

老爺子聽到錢氏的話,眼神冷冷的看著劉氏,朝著她伸出手,道:“拿來!”

“他爹,這是君媱那個小蹄子給的診費。”劉氏緊緊捂著胸口,搖著頭不肯答應,這可是二百兩啊,這麽多年她拚死拚活的存錢,也不過存了六七十兩,如今一分家,她就剩下了十兩左右的碎銀子,這根本就不夠給她蘭兒存嫁妝的。

老爺子並沒有什麽大動作,隻是隨意的說道:“隨便你吧,若是不肯拿出來,你就帶著那二百兩銀子愛去哪裏去哪裏,我老君家放不下你。”

“你說啥?”老太太傻眼了,這是要趕她走?“他爹,你這是要逼死我啊,我這麽多年給你生兒育女,如今就為了而二百兩你就趕我走?哎喲喂,你這個殺千刀的,我當初咋就瞎了眼,看上了你啊,哎喲……”

“你嚎什麽?為了這二百兩你都丟盡了老君家的臉,居然還舔著臉,拉著閨女媳婦跑到人家家裏去訛銀子,我君平橋這一輩子存下來的臉麵,都被你們這幾個婆子給糟蹋的幹幹淨淨,你可有半點當家太太的體麵?怎麽,現在我趕你出去還錯了咋著?你還有臉在這裏哭,嫌自己瞎了眼,就趕緊收拾東西給我滾。”老爺子語氣越說越僵硬,根本就沒有管自己家裏是不是還有幾個叔輩弟兄,一點麵子都沒有給老太太留。

想她自從嫁到老君家,那就是順風順水,何曾被人如此指著鼻子嚷著叫滾的,她一輩子都耗在了老君家,為這個家生兒育女,照顧著老爺子四五十年,如今就因為她做了這麽點小事,就讓她滾。

“給你!”終究還是妥協了,從懷裏掏出銀票,用力的仍到老爺子身上,然後挪著身子下了炕,踩著小腳,氣哼哼的去了女兒房裏了。

身後,君蘭兒看著自己娘都走了,她自然也不敢留在這裏,也是緊緊的跟在她身後離開了。

待那兩張銀票拿出來,在場的眾人都是眼神熱辣的看著老爺子,似乎在等著他的決斷。

誰知道老爺子隻是平展的伸開,然後看了看,最後疊整齊放在自己懷裏。

“族長,我家的事情,麻煩你們了,晚上就在這裏吃頓飯吧。”

“嗨,不用了,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就這麽分了,總覺得你們老兩口會冷清。”老族長感慨的說道。

“嗯,分了安靜好啊,這麽多年都一直吵吵鬧鬧的,這人上了年紀都喜歡安靜。”君平橋現在的笑容也有些牽強,畢竟人老了,誰不希望一家和樂,可是對於咋就這麽困難呢。

老族長看到他這難受的樣子,終究是忍不住搖頭,邁著步子背著手離開了。

身後,君平山拍拍他的肩膀,嘴唇動了動卻最終沒有說啥,總感覺這個時候說啥都沒用了。

這家也分了,雖然銀子還沒分給三家,可是他們看重的更是在老爺子懷裏的那二百兩,都眼巴巴的看著他會如何的分配。

林氏這個時候則是站起身,對老爺子說道:“爹,就算是分了家,我們二房依舊會住在這裏,賢哥兒還要靠著爹的教導才行,這天也不早了,媳婦兒先去做飯。”

“嗯,去吧!”老爺子疲倦的揮揮手,背靠在身後的棉被上,閉著眼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林氏臨出門,把君正泰也拉走了,把手裏的分家證明遞給他:“收好吧。”

在老君家住了快三十年,這多少也是有感情的,雖然一下子分家了,這心裏還是有點空落落的。

君正泰把那張紙放在懷裏,然後俏聲問林氏道:“你說爹會怎麽處理那二百兩啊?”

“自然是還給媱兒,還能咋樣。”林氏白了丈夫一眼,看到他眼神裏的算計,不禁沉下了臉道:“你可別打那錢的主意,為了這,爹連娘的麵子都不給,你就更不用說了。”

“你說啥呢,我怎麽會打那錢的主意,不過是想著,君媱這丫頭還真是厲害,就用了這二百兩,就讓老君家四分五裂,這裏麵也就大哥他們兩口子看不出來。”君正泰嘿嘿笑道。

“這是咋回事?”林氏不明白了,拉著君正泰就低聲問道。

君媱房間內,夏月正在給君媱伸展被褥。

“東家,你咋給那個老虔婆那麽多銀子啊,二百兩,這不過是蹭了一下,也太多了。”那可是二百兩啊,不是二兩,二百兩能買多少東西啊。

君媱手持毛筆,聽到夏月的話,淡淡一笑,“不多,投石問路,太少了會沒什麽作用。”

“作用?那二百兩的作用可不是很大麽,能買到四十多畝良田呢。”

怎麽可能隻是四十畝良田的事情。

那二百兩要是收下了,而老爺子也沒有任何的行動,那劉氏勢必還會再來上幾次,就算她覺得擔心不來,可是她下麵的幾個媳婦子都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而到時候她就可以讓君正民對老太太一點點的失望,雖然這樣做有點惡毒,但是君媱會做得毫無壓力。而若是二百兩被送了回來,老太太這日子就會不好過咯,那些媳婦子估計也得不到啥好。

而她心裏的想法則是,這些銀子,老爺子最後必得送回來不可,為了他的臉麵,也是非送不可。

果然,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這整個泉水村都在說著老君家分家的消息,而且這天早上用過早飯,老爺子讓君孝賢帶著銀票來到了君媱家,讓他把銀票還了回來。

“四姐,俺家也分出來過了,娘說她以後做活存下來的錢,就能供著我去趕考了。”

君媱看著最近明顯消瘦的君孝賢,趕忙讓柯嬸子去廚房裏端來了早上的糯米粥,還有兩樣小菜,“賢哥兒,吃點吧,這才多少天不見啊,咋就瘦了這麽多。”

君孝賢也不客氣,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這段時間爺都在教我讀書,說是再努力一年兩年,就可以去參加考試了,若是考上了秀才,就能送我去城裏的書院去。”

“嗯,好好讀書,別辜負了老爺子對你的期望。”她笑著說道。

“放心吧,四姐,這以後家裏就能安靜了,大伯說要帶著銀錢出去另外起一間屋子,還說住在那三間廂房,根本就不夠他們一家那麽多人住的,等房子一蓋好,就搬出去,今早吃飯的時候,奶的臉色可是都變了,不過礙著爺在旁邊,她才沒罵人。”想到早上那熱鬧的場麵,君孝賢不禁笑了。

“昨晚上家裏很熱鬧吧?”君媱眨著眼問道。

“可不是!”君孝賢湊到君媱耳邊小聲說道:“奶鬧的可厲害了,最後被爺狠狠的扇了幾個大耳光這才安靜下來,不過卻哭了一宿,早上吃飯的時候,奶的眼都腫的老大,那臉都腫了,就是不知道這小姑的臉時咋回事。”

“噗呲……”旁邊站著的夏月和秋菊不禁笑出聲,趕忙把頭扭到一邊,使勁憋著。

“笑啥?”君孝賢不解的問道。

“沒啥,趕緊吃,吃完好去私塾上課,別讓老爺子等你。”

“哎!”聽到君媱的話,君孝賢忙快速的吃著碗裏的糯米粥,吃完之後擦擦嘴,這才和君媱說了聲離開了。

“東家,您說那老太太會不會以後再也不敢來啦?”夏月邊收拾碗筷,邊笑著問道。

“肯定的啊,沒看見咱們東家那麽厲害麽,就連秦媽媽都說,咱東家是個硬氣的。”秋菊趕忙說道。

“真的?秦媽媽居然沒說東家行為不妥?”夏月噘嘴,這段時間就有好幾次,因為她走路風風火火被秦媽媽逮到,好事調教了一番。

“沒有!”秋菊小聲道,“可能是秦媽媽昨個兒心裏不舒坦,因為沒有保護好夫人啊,恨不得再來上一次,把所有的巴掌都呼到她身上這才行。”

“東家,秋菊肯定又去哪裏聽牆角了。”夏月笑道。

秋菊不依的捅了捅夏月的腰眼,嘟著嘴道:“才沒有,就是昨晚經過廚房不下心聽到的,那種事情,婢子才不會去做呢,東家別聽夏月姐亂說。”

看著兩個模樣嬌俏的丫頭如此嬉笑,君媱這心裏覺得心裏暢快了很多。

“秋菊,去喊劉叔過來。”如今春風微涼,萬物複蘇,臘腸作坊也應該開始建起來了。

“是,東家!”秋菊轉身輕盈的跑了出去,而這邊夏月也趕忙把桌上的碗筷端走,將桌子擦拭的幹幹淨淨。

沒多大會,秋菊就帶著劉山進來了。

“東家,找俺啥事啊?”劉山笑著問道。

“劉叔,你等下午去接無憂之前,就去酒樓找曹掌櫃,讓他將上次給咱們蓋房子的那些泥瓦匠找來,咱們要在旁邊再加蓋一棟房子,越快越好。”

“哎,行,俺下午就去辦。”劉山點頭,這家裏的屋子都住滿了,而幾個丫頭還是和主子住在一個屋子裏,確實有些不妥。

而君媱想著就是等來了先在小吳山上蓋好作坊和培植蘑菇木耳的屋子,之後再開始蓋屋子,這樣也可以早點開始加工臘腸,現在山裏很多的枝椏都已經開始吐新芽,培植蘑菇和木耳正合適。

下午,劉山走了不就,林氏就來串門了,而林氏一來,就被楊氏給拉到了炕上。

“二嫂,咋回事啊?分家啦?”楊氏很驚訝。

“嗯,分了,一家十畝田,二十兩銀子。”林氏說道。

“這咋說分就分了呢?老太太就願意?”這才是楊氏最不明白的,按照老太太那性格,就是死活都不會同意的,這次的家分的也太容易了。

林氏呶呶嘴,“她不同意有啥用,昨晚上和老爺子鬧騰,被老爺子三個大耳光給打的一個字都不敢說了,老爺子當時都惱了,連休書都寫好了,要不是蘭姐兒拉著,估計也就那樣了。”

楊氏聽得這嘴巴都合不上了,看的君媱一陣好笑。

“那以後咋辦啊?”

“還能咋辦,說是現在還能動,就先在一起吃著,等秋天收了糧食,再各自出去過。”林氏歎口氣,“不過,大哥大嫂可能是等不了了,今天早上就開始找地方,準備翻新房呢,老太太直接給氣倒了,現在躺在炕上直哼哼呢。”

“病倒了?蘭姐兒在照顧著?”

“嗯,大嫂才不會管呢,就是平時沒分家的時候,她也不可能去照顧老太太,現在更是,四弟妹如今也正在和四弟鬧騰的厲害,就因為這次分家,分的和我們一樣多,那張臉,可是難看死了。”

“四弟妹,總覺得是個能沉得住氣得,這次是咋回事?”楊氏問道。

林氏湊到楊氏耳邊,俏聲道:“聽說,她的胞妹嫁到了城裏一大戶人家做姨太太,如今可是受寵的很,還聽說前段時間回門,給她娘家帶了好幾百兩銀子,還有好多的首飾啥的,聽四弟妹的意思是,那個妹夫家裏是開鋪子的,說不定能借著妹妹的光,讓四弟在那個大戶人家做掌櫃的,四弟不同意,這才鬧起來的。”

楊氏嘖嘖道:“至於麽,居然給人家做姨太太,這多不好啊?”

“這有啥的,你是沒看到昨天那送禮的人到了老君家,把那些東西送到四房,大嫂看到之後,那雙眼恨不得拔不出來,有好幾匹滑溜溜的緞子,還有好幾樣金花花的首飾。”

楊氏不禁唏噓一聲:“看來她的妹妹還是很受寵的啊?”

“誰知道呢,就聽著她在那裏一副鼻子長在頭頂的樣子,我就呆不下去了,這不之後就和四弟鬧起來了麽,四弟是一輩子在莊上長大,要讓他去城裏做掌櫃,她還真看得起四弟。”說著,林氏都不禁笑了,似乎覺得自己說的有點不妥,抿唇不再言語。

楊氏隨後也是沉默不語。

君媱看著眼前的妯娌兩個,然後想到了什麽似的問道:“二嬸,你以後準備做啥啊?”

“還能做啥,手裏這點銀錢先存著,等給賢哥兒去趕考用,俺們兩個平時種地做點零碎活賺點銀錢,這日子也能過,再差還能比在老太太手底下討生活難到哪裏去。”

“要不這樣,家裏過段時間準備開個作坊,二嬸若是有時間,就過去吧,咱這個作坊會常年的開著,這樣一年下來你也能存下不少的銀錢,以後另起一個房子也是可以的。”就目前鎮上的酒樓每個月也要賣掉幾百斤,而蓋起作坊,這個小吳山可就真的是物盡其用了,養雞,養豬,以後自產自銷,絕對是很劃算的。

林氏一聽,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那感情好,俺還正愁沒啥掙錢的門路呢。”

“反正也是要招些婆娘來做工的,至於工錢媱兒說,就等著作坊起來之後,再定下來。”楊氏笑道。

看著人家三房現在的日子,林氏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有種羨慕,又有種淡淡的嫉妒,不過她心裏明白,再嫉妒自己也不會和別人那樣,各種潑髒水,各種下絆子的。

林氏在這裏做了小一個時辰,之後就起身走了,而就在林氏走後不久,君正民就急匆匆的跑回來,“素蘭,咱們回去看看吧,娘已經昏過去了。”

“咋回事啊?”這二房才剛走啊,到底啥事?

“大哥大嫂挖走了老君家不少的糧食,把娘氣暈了。”君正民皺著眉頭說道。

楊氏一聽,這臉上的表情可是精彩了,這已經不知道該用高興還是難過的態度麵對君正民,隻得背過身去,半糾結著。

“爹,你自己回去吧,我娘就不去了。”君媱說道。

“為啥?”君正民不解,這婆婆都生病被氣暈了,做媳婦的咋還能不回去看看呢。

“你說為啥,昨天那個老太太可是剛剛打了我娘,現在這一出事,我娘就得跑過去看她?打人的時候咋就不想想,以後還有可能用得著我娘的時候呢?別以為自己是個上年紀的人,誰都得讓著她,倚老賣老這類人,是我最討厭的。”說完,拉著楊氏就往廚房裏走,不理會君正民,管他在後麵是怎樣的暗自嘀咕呢。

楊氏被女兒拉到廚房,看著廚房外麵,問道:“媱兒,這樣不好吧?你奶這都暈過去了,咋都得去看看啊。”

“你去了有啥用?老太太不待見你,萬一被你再氣暈過去一次呢?還不如不去呢,眼不見為淨,咱們也不用去受氣,就那個不講道理的老虔婆,一次次的欺負你,昨天居然都跑到門上來了,現在你還去看她?昨天她上門訛銀子,她居然看不透那幾個媳婦子一個比一個厲害?有了那銀子,還被村裏這麽多人圍觀,老爺子這臉上能掛得住才怪,回去不揍她都是個輕的,現在好了吧?銀子沒訛到,分家之後這些媳婦子誰還怕她,自找罪受。”

楊氏聽著,眼睛越瞪越大,“你是知道你爺昨天能分家?”

“怎麽可能。”君媱挑眉,“我又不是神仙,本來想的不過是借著老爺子的威風好好的整治那幾個婆娘,畢竟就算是她們再不是,我這個做晚輩的也不能做的太過分不是,想必是老爺子知道了那銀子的事,才堅定了分家的決心了吧,娘,二百兩啊,這幾家分一分也都是五十兩,這五十兩,就算是老爺子也要賺上二三十年啊,就錢氏那種人,能放過才怪。”

“你這孩子,咋能這麽算計你爺呢,我說你咋一下子給那麽多。”楊氏有點不認同的看著君媱,這孩子!

“給的少了,哪有什麽效果,你讓我給個三兩五兩的?一二十兩的?這也不夠幾家人分的呀,他們會為了這幾個銀錢去和老太太硬碰硬?娘,他們一家人本來就各懷鬼胎,如今不過就是區區二百兩,留下的話,我爹這心裏就會對老太太有了疙瘩,送回來也說明老爺子還不是個糊塗人,至少爹在咱們麵前,也不至於太過尷尬。”

其實君媱知道,君正民這心裏是有點不安的,因為他沒錢沒本事,都是靠著自己的閨女,而且自己的娘還是那種人,這讓他既覺得愧對妻子,有覺得對不起女兒,她怕君正民長時間這種壓抑之下,會產生啥不該有的心思。

就好像很多心理病犯的都是表麵看上去老實本分,一瘋狂起來絕對會讓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你既然心疼你爹,咋不讓我和你爹一起回去?”楊氏嗔怪的看著女兒,這孩子心裏想啥,她總是不太明白。

“您這是真的想回去啊?就不怕老太太是裝的?到時候看到你,把你罵的狗血淋頭,原本應該她昏死過去,到時候讓你昏過去?”君媱瞪著眼看著楊氏,一句句的問著。

楊氏被女兒說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好一會才點點頭:“對,對對,你不說我還不覺得。”

“所以啦,我就阻止你去了,這也是為了老太太好,這次事情的導火索可不就是咱們家麽,這個時候你還去觸黴頭,不是找罪受麽。”這算是連哄帶騙?

“可是,你奶病了,就算我心裏不願意去,也要去露個麵的,有時候這麵子還是要做足的。”楊氏說道,說完就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對。

君媱不禁歎了口氣,“娘啊,麵子是自己掙得,老太太如今都那麽不要麵子了,你還去她那裏爭麵子,這不是本末倒置麽,人家都是因為能碰到大人物而有了麵子,你這是算啥啊。”

這個娘還是個不錯的,至少比那個爹要好改造一點,畢竟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君媱其實心裏明白,她並不是要讓君正民不孝敬老人,而是不要那麽言聽計從,甚至是別那麽軟骨頭沒主見,這種爹如果實在是改造不好,那麽隻能放棄了。

不過,對於君正民她還是很有信心的,隻因為他是個心疼妻子,也心疼閨女的好男人,孝敬更是美德,隻是有點過了而已。

“行,聽你的,娘不去了,不過這東西還是要帶去的,我給你爹收拾一下,然後回屋聽秦嬤嬤說京裏大宅裏的事,也跟著學一學那些夫人的心眼子,免得以後被人家誑了。”說著,站起身走進儲物間,收拾了一籃子東西走出廚房。

外麵,君正民正要往老君家趕,就被隨後走出來的楊氏叫住,“民哥,這是我準備的東西,你帶過去吧。”

君正民看著那一籃子滿滿實實的吃食,心裏百感交集,攥著妻子的手,道:“素蘭,都是我沒用,讓你跟著吃了這麽多苦,今天不去就不去吧,免得娘再給你氣受,我自個過去就行了。”

“嗯。”楊氏點點頭,然後從懷裏掏出一點碎銀子,“這是我平時攢下的,你看看要是娘身子真的不好,就給她找苗大夫看看,免得拖著拖出大病來。”

“行,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君正民拍拍楊氏的手,這才挎著籃子出了門,其實這一去他心裏也明白,老太太必定是極其的不待見他的,所以他就決定把東西放下,和老爺子說幾句話,就回來。

梅花山莊,迎來了一輛樸素的馬車。

“殿下!”苗若看到馬車,從山莊出來,對著走下馬車的寧子晨抱拳恭敬道。

寧子晨擺擺手,“大苗,皇叔在裏麵嗎?”

大眼打量著四周,還真是很普通呢,比著皇叔的王府可是差了不是一兩個等次,不過卻讓他覺得很舒服,很安靜。

苗若聽到寧子晨的話,嘴角不禁抽了抽,這個殿下,每次見他的時候,這稱呼總是不一樣,各種變化。

苗子,大苗,苗侍衛,老苗,總之四大金衛裏麵,就屬他名號最多,唯獨那個最響亮,最好聽的被他給忽略了,又時候苗若想,這個小殿下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嫉妒自己跟在主子的身邊的時間比他久。

“回殿下的話,主子正在書房。”

寧子晨如霧一般的大眼一下子就瞪圓了,“苗子,小爺怎麽會知道,這莊子的書房在哪裏啊?給小爺帶路啊?”

“是,殿下請!”苗若腳步虛浮的帶著這位小爺就往書房那邊走。

書房內,一個模樣清秀,身材纖瘦的少年正單膝跪在寧月謹麵前,低頭聽著他的指令。

“這一路,可有被人發現行蹤?”

“屬下一路很是謹慎,並無一人發現。”少年恭敬回道。

“很好,從今晚開始,你就跟在無憂身邊,以後他就是你的主子,明白了?”

“是,屬下萬死不辭,哪怕粉身碎骨也定會護的小主人的安全。”

“嗯,去吧。”

隨著寧月謹一聲令下,少年如同一縷薄霧一般,消失在房間內。

寧月謹微微斂眉,聽見外麵那寧子晨的聲音,唇畔不禁帶著一絲笑,這個家夥的武功還有待加強,他的暗衛跟在他馬車後麵數天,居然都沒有發現。

“主子,殿下到了!”門外,苗若低聲說道。

“皇叔,我來看你啦!”沒等寧月謹說話,寧子晨就一把推開書房的門,咧著嘴衝了進來。

寧月謹待他走上前,抬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看著他呲牙咧嘴的樣子,低喝道:“你有多驕傲,居然都能被人給盯上,我平時教你的都你隨著飯吃下去了是吧?”

扶著額頭,寧子晨心裏別提有多委屈了,看著他,噘嘴不服氣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啊,誰知道父皇會天天去我的宮裏用膳啊,我這心裏還別扭的很呢,又是問我生辰,又是問我平時幹啥,明明都不關心我,這突然之間幹嘛要這樣啊?”

他這段時間可是在拚命的降低自己的知名度啊,可是誰讓那個男人是當今的皇上啊,他走到哪裏那還不滿朝皆知啊,如果不是因為他機靈,那幾個皇兄還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還用得著這樣小心翼翼的試探麽,要知道和乞丐賭博,那可是個鍛煉人意誌的活啊,就那衝天的酸臭味,能把他熏得隔夜飯都吐了。

“怎麽會不關心你,不關心何必去和你一起用膳。”

“定是皇叔和父皇說了什麽,他才突然改變主意的,否則父皇連有沒有我這個兒子都不一定知道。”寧子晨崛起粉嫩的唇嘟囔著,別以為他是小孩子就什麽都不知道,要知道他可是深的皇叔的真傳,這一手察言觀色的本事並不遜色於任何人,能瞞得過四個兄長如此之久的時間,就說明了他的本事。

寧月謹看著寧子晨那落寞的小臉,拍拍他的肩膀,“是真的關心的,也許以前對你是不聞不問,但是你要相信他,在某個時刻,他不是皇上,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那一晚,奢華的禦書房那道落寞的身影,讓他就算再如何的冷清冷心,也依舊受到了不小的觸動,誰說帝王無情,隻是不得不無情而已,要做到真的無情,也著實的難。

“皇叔,晨兒餓了!”似乎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寧子晨上前搖晃著寧月謹的手臂。

“苗若,告訴廚房,今晚做幾樣精致的。”他淡淡吩咐道。

“是!”苗若躬身離開了,而門外,景橫和小梁子一人守著一邊,等候著主子隨時的吩咐。

青山鎮福運酒樓,當劉山來告訴曹如行,君媱要建新房的時候,曹如行二話沒說就遣了青雲去找當初的那批泥瓦匠,然後等青雲回來說是明天早上就去,劉山這才和曹掌櫃道謝,然後駕著馬車去了清塵書肆。

每天,無憂跟著宋清塵讀書習字,雖然時間並不長,但是無憂的天資極高,短短時間就把宋清塵的一手字學的有模有樣,要知道宋清塵做了十幾年的翰林院大學士,那一手妙筆丹青千金難求,如今能有如此聰穎的學生繼承他的學成,這讓他如何能不激動,隻恨不得能拔開無憂的腦袋,將自己所有知道的東西,能一股腦塞給他才好。

眼看著到了下課的時間,宋清塵隻得意猶未盡的停下來,合上麵前的書道:“今天就到這裏,無憂回去的時候要細細的拜讀,明日我會繼續考你一考。”

無憂連忙站起身,抱起雙拳躬身道:“多謝先生。”

“嗯,天也不早了,早點回去吧。”宋清塵笑眯眯的捋著胡須說道。

“是,無憂告辭了,先生明天見!”

小家夥說完就挎著書包走出了清塵書肆。

正等候在清塵書肆的劉山看到無憂出來,忙笑著上前接過他的書包,道:“少爺,今天學的怎樣?累不累?”

無憂笑眯眯的說道:“不累,劉爺爺你才累呢,每天都接送無憂上下學,無憂感激的很。”

“嗨,這有啥,能送小少爺上下學,劉山這心裏可高興的,等以後少爺名揚天下了,人家一聽說我是給無憂少爺趕車的,不知道心裏多羨慕呢。”劉山樂嗬嗬的說道。

“劉爺爺你他誇獎無憂了。”小家夥被劉山說的小臉都紅了,不好意思的鑽進了車裏。

“奴才見過主子!”一道聲音,突兀的在馬車旁邊響起,下了劉山一跳,隻因為這個人出現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發現。

“哎喲媽呀,你是誰啊?”劉山伸出手中的馬鞭,指著跪在馬車邊的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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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