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薑慧其人
沒想到,楊誌遠一行剛走到派出所門口,竟然遇到了一個熟人:薑慧。其實楊誌遠並沒認出薑慧來,當初楊誌遠和安茗到‘天橋百貨’買衣服,仗義出手,幫薑慧拿回了錢包。這種事情楊誌遠一年中總要經曆幾次,自然也就沒怎麽放在心上。他從派出所朝外走,薑慧正好從一輛掛著省城0號牌的‘淩誌’車上走下來,二人正好擦肩而過。薑慧盡管是一風姿綽約的漂亮少婦,但楊誌遠對此並不敏感,目不斜視地和薑慧插身而過。薑慧其實已經往裏走了好幾步了,突然有所感覺,扭過頭來多看了楊誌遠幾眼。想了想,想起楊誌遠來了。她於是停住腳步,叫了一聲:“楊誌遠!”
楊誌遠一聽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是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回過頭來,朝薑慧望了過來。
薑慧一臉的燦爛,說:“楊誌遠,真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
楊誌遠這人記憶力好,腦中一閃,就把眼前的這個美麗的少婦和薑慧對上號了,他笑,說:“是薑姐啊,什麽時候從北京回來了?”
薑慧說:“我當初也就在北京呆了兩天,隔天我就回省城了。咦,這麽晚了,你在這幹嘛?”
楊誌遠不好明說,說:“遇上點事,到派出所轉了轉。”
薑慧挺熱情,說:“有什麽事情跟我說,也許我還可以幫上你的忙。”
楊誌遠忙說:“謝謝薑姐,沒什麽事。”
薑慧拉住楊誌遠的手不肯放,說:“上次在北京你幫了我那麽大的一個忙,今天怎麽著我也得讓我有機會盡盡地主之誼,你等我一會,我現在到派出所辦一件事,馬上就好,等會我請你吃宵夜。”
楊誌遠說:“你忙你的,現在都十二點多了,還吃什麽宵夜。”
薑慧就笑,說誌遠兄弟你這就不懂了不是,吃宵夜就得現在這個時候。
楊誌遠不想麻煩,說:“薑姐真沒有這個必要。”
薑慧這人是人精,那天在‘天橋百貨’遇見了楊誌遠,早就有心結交,現在終於逮到了機會豈肯輕易放手。笑著說:“怎麽沒有必要,是不是誌遠兄弟看不起我?”
薑慧一笑,指示司機,半玩笑半當真地說:“你可要把我誌遠兄弟看好了,要是等下我出來見不到誌遠兄弟我唯你示問。”
薑慧就想得趕快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好,就說:“我先進去,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回。”
薑慧走進派出所就沒了對楊誌遠的客氣,對接待的警員說話很是硬氣,說:“我是薑慧,叫你們所長來見我。”
楊誌遠不知道薑慧情有可原,畢竟他對省城並不熟悉。吳彪一聽薑慧的名字,就知道她這是為馬軍的事而來,趕忙拿了馬軍的問詢筆錄走了過去。吳彪可以不知道馬軍是何人物,但他不會不知道薑慧是誰。在省城薑慧的名字是和馬少強連在一起的,薑慧是馬少強的老婆,卻不是馬軍的親媽,這事情說起來還比較複雜。薑慧原本是‘交通賓館’的服務員,那時候馬少強還是交通廳的廳長,‘交通賓館’是交通廳下麵的機構,交通廳的來來往往一般都在‘交通賓館’解決,作為廳長,馬少強自然是賓館的常客,薑慧天生麗質,一到‘交通賓館’就被馬少強看中了。馬少強看中的人豈能逃得脫,一來二去,薑慧就被馬少強抱到了**。
坊間有一個關於馬少強的笑話:馬少強在交通廳做事霸道、做人強勢,屬下辦事稍有差錯,其掛在嘴邊的就是那句經典名言:你吃屎成大的啊,這麽一點事情都辦不好,你還能做個‘鳥事’。在本省,‘鳥’泛指男人**之物,‘鳥事’自然就是說男女之間**之事。馬少強這人還喜歡親力親為,既然屬下做不了‘鳥事’,那就隻好親自上陣,自行頂替。據說,某天有屬下早退逃崗,回家正好碰見馬少強在自家**頂替他和他老婆進行‘鳥事’運動。這種事情做下屬自然不好說什麽‘不好意思、打擾了,請您繼續’之類的廢話,隻能躲到一邊去。馬少強可能對這類事情經曆多了,竟然不慌不忙,穿起衣服,對屬下微微一笑,轉身離去。女人不可能走,隻能蜷縮在床角,等待丈夫責難。沒想該屬下竟然站在**裸的女人麵前致敬,說:“向領導辛勤工作過的地方敬禮。”
當然這是笑話,誰都沒把這事情當真,這麽說笑,隻是證明兩個道理:一是馬少強這人強勢,對屬下根本不屑一顧;二是馬少強這人好色成性,隻要是他看上的女人一般都逃不掉。
薑慧之人時運不錯,馬少強認識她以後,官運亨通,沒多久就成了副省長。官場之人,有三件喜事:升官、發財、死老婆。馬少強竟然三樣全占,當上副省長沒多久,原配夫人也就是馬軍親媽,出車禍死了。薑慧自此就從幕後走到了前台,沒多久在馬家就開始說一不二,地位如同女王。
按說馬少強女人眾多,即便是死了老婆也還輪不到她薑慧來撿現成的。殊不知,薑慧這人屬於未開發的資源,一旦被馬少強這樣的人開發了,潛質就被激發了出來,心機才智都不錯,馬少強不但**離不開她,生活上也對她有所倚重,有些自己不方便出麵的事情,都由薑慧全權處理,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其實薑慧對付馬少強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要;我要;我還要;我再要;窮追猛打。馬少強就是金槍鐵骨也隻有跪床求饒的份,誠心誠服,自是對其百依百順。省城人後來有什麽事情要找馬少強辦,都是找薑慧,什麽事情隻要薑慧點頭了,馬少強那裏自然就是一路通暢。
這次她來派出所也是因為馬軍這事情馬少強不好出麵,隻能由薑慧出馬。薑慧比馬軍大不了幾歲,對馬軍的紈絝從來就沒什麽好態度,馬軍對這個小媽還頗為畏懼,從來都是言聽計從,不敢和薑慧叫板。今天這事情,薑慧本來不想出麵,心知這等事情說出去壞了馬少強的名聲不說,還會讓大家笑話,二十幾個人讓五個人收拾的幹幹淨淨,那不是自找沒趣。但馬少強這人護短,一接到馬軍的電話就大發雷霆,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咱們馬家人可不能這樣白白讓人欺負了,薑慧你去,看看誰這樣大膽,竟然敢跟老子作對。”
雖然薑慧看馬軍不上眼,但他畢竟是馬少強的兒子,這事情她還不得不出馬。
吳彪一來,薑慧說:“打馬軍的人呢,我倒想見見是誰這麽大膽?”
吳彪說:“人已經走了。”
薑慧一聽就不樂意了,來了態度,說:“你什麽意思,人家把我家馬軍傷成這樣,你就敢把他放了。”
吳彪這人還真不畏權勢,把馬軍的筆錄往薑慧的麵前一放,毫不畏縮地說:“你自己看看筆錄,這事情是馬軍滋事在先,還動了凶器,人家可是赤手空拳,我就沒搞明白,馬軍他們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會不會是他們自己誤傷了自己?”
薑慧一看那筆錄,心說馬少強這麽精明的一個人,怎麽生了這麽一個兒子,你自己犯了什麽事難道就不知道,現在竟然說得明明白白,還在筆錄上簽字,真是愚蠢到家。現在幾乎可以說是鐵證如山,自己憑什麽去找人家的麻煩。這畢竟是個法製社會,還沒到馬少強一個人說了算的地步,看來這虧馬軍還真是吃定了。
薑慧自然不是那種胡攪蠻纏之人,她不再多說什麽,就問:“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把馬軍帶走?”
吳彪說:“當然可以,人家演藝廳大氣,做生意之人,不想把事情鬧大,根本就不想追究馬軍的責任。”
薑慧不解,說:“既然沒事了,那為何馬軍還呆在裏麵沒出來?”
吳彪笑了笑,說:“這我也不清楚,要不你自己問馬軍去?”
薑慧心想肯定又是馬軍在派出所發寶。心裏還惦記著楊誌遠在外麵,不想在這耽擱,於是起身和副所長一同走到了隔壁。馬軍正把腳翹在幹警的辦公桌上,坐在辦公室裏準備看派出所怎麽把這事收場。一看薑慧黑著個臉走了進來,他還是有所畏懼,連忙站起身來。
薑慧眼一瞪,說:“走,回去!”
馬軍心有不甘,說:“小媽,你可得給我做主,我可是讓人欺負了。”
薑慧沒心情搭理他,說:“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你要真想在派出所過夜那你過好了,我讓吳所長給你準備一床被子。”
吳彪笑,說:“沒問題,這點我倒是可以做到。”
薑慧轉身就往外走,馬軍原本還指望薑慧給自己出口惡氣,現在一看薑慧是這麽一種態度,知道沒戲,那麽再賴在派出所不走也就沒了意思,一看薑慧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趕忙屁顛屁顛地跟了出來。
薑慧說:“等會你跟司機先回去,我剛才遇上了一個朋友,可能要吃點宵夜,你回去跟你爸說一聲,我要晚些回去。”
馬軍知道薑慧這個小媽做事有分寸,不是個人物,她一般不放在眼裏,現在這麽晚了,還約人家宵夜,這個人肯定不那麽簡單。他也想結識結識,於是說:“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薑慧橫了馬軍一眼,說:“你去幹嘛,你看看你一身血乎乎的,去了還不是丟人現眼。你先回去,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馬軍的手腕脫臼,剛才沒感覺疼痛,現在薑慧一說,馬軍一看自己的手腕處脹得像個饅頭,這一看就感覺撕心裂肺的疼。薑慧一看他那樣,說:“算了,我看等會還是讓司機先送你到醫院去看看。”
楊誌遠一直站在派出所的大門外,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頗為為難。薑慧都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張憫說:“這誰啊,我怎麽不知道你認識這麽一個朋友?”
楊誌遠說:“我也是剛認識她沒多久。”於是就說了那天在‘天橋百貨’的事,張憫搖搖頭,說:“我怎麽覺得你整個就是一個古代的俠客,路見不平你就拔刀相助,真是服了你了。隻是這個薑慧女士在省裏隻怕不是簡單人物,你看那車牌,是小號的,不是省委的就是省政府的。”
司機站在一旁抽著煙,一聽張憫的分析很是靠譜,忍不住誇了一句,說:“兄弟好眼力,這正是我們馬副省長的專車。”
楊誌遠平日留心政治,一聽馬副省長就知道是馬少強,他立即把馬少強和馬軍、薑慧聯係到了一起。他問:“馬副省長和馬軍是什麽關係?”
司機答道:“他倆是父子。”
楊誌遠心說難怪馬軍如此囂張,果然有些來頭。他又問:“那薑慧女士和馬副省長又是什麽關係?”
司機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好回答這個問題,這畢竟屬於領導私事,做下屬不好亂說,好在現在倆人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關係,這個說了也沒什麽關係,就說:“是夫妻。”
楊誌遠一聽就明白了,薑慧比馬軍大不了多少,生不出這麽大個兒子,肯定是個後媽。他笑了一笑,就沒再問。開始他是有走的想法,現在一聽,薑慧是馬軍的小媽,他還不好走了。真要拔腿一走,別人還以為他怕了馬少強。說實話,他還真沒把馬少強放在心上,倒不是目空一切,而是因為自己這事情做得坦坦****的,問心無愧,有理走遍天下,隻要是有理的事情,楊誌遠還真覺得沒什麽好怕的。
楊誌遠這樣想著,就看到薑慧和馬軍一前一後的出來了。楊誌遠笑了笑,似乎沒看到馬軍一般,說:“薑姐,事情辦完了?”
薑慧一笑,說:“沒什麽大事,三下兩下就辦好了,走,我們吃夜宵去。”
馬軍走在薑慧的後麵,一看,薑慧要請的朋友竟然就是楊誌遠,氣不打一處出,說:“小媽,剛才打我的人就是他們幾個。”
薑慧吃了一驚,說:“不會吧?”
楊誌遠笑,說:“還真是巧了,還就是我們幾個動的手。”
薑慧竟然毫不生氣,一笑,說:“其實一進來看見你,我就應該想到馬軍這事和你肯定有關係,這事情也隻有你誌遠兄弟才有膽量幹,想當初我和你素昧平生,你不也照樣是出手相助。有刀又能怎麽樣,你誌遠兄弟玩刀就像玩自家筷子一樣的,馬軍你也不看看,你在誌遠兄弟麵前玩刀,那不是自找沒趣。”
馬軍對這個小媽還真是畏懼,盡管心裏恨得咬牙切齒,但嘟嘟囔囔地不敢吭聲。隻是手腕開始腫疼,咬著牙關嘶嘶地疼。
薑慧知道馬軍沒傷筋骨,要不憑馬軍的德行豈能等到現在,她笑,說:“誌遠兄弟,你看馬軍也受到懲罰了,你看能不能給姐一個麵子,讓馬軍少受點罪?”
楊誌遠一笑,說:“呼慶,你給看看。”
楊呼慶得令,走到馬軍身邊,伸出手,在馬軍的手腕處一捋,馬軍一聲慘叫。楊呼慶拍拍手,說:“行了,回去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馬軍慘叫之時,薑慧談笑風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楊誌遠不由得對麵前這個女人暗生讚歎,心想這個薑慧定力還真是不錯,難怪馬軍在她麵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不簡單,馬少強如此倚重她不是沒有道理。
薑慧對馬軍擺擺手,說:“你先回去,我得和誌遠兄弟去述述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