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偶遇瞳瞳
這一路上,安鐵除了躺在**睡覺,就是去兩節車廂間抽煙。說是睡覺,倒不如說是閉目養神,耳邊總能聽到張生和對麵女孩竊竊私語的聲音,像蜜蜂一樣縈繞在安鐵耳際,安鐵昏昏沉沉的在鋪位上晃悠著,不知不覺就漸漸沉入一個夢中。
多麽熟悉的場景啊,長長的列車,晃晃*的旅途,慢慢地張生和那個刹那還的調笑變成一個熟悉的嗚咽,是誰?安鐵拚命地睜開眼睛,可眼睛像是被什麽東西粘住了似的,又聽了一會,安鐵的腦子一下豁然開朗起來,是瞳瞳?是瞳瞳在哭?
安鐵努力睜開眼睛,盯著是上麵的底部。竟然做了一個夢,安鐵的心很痛,掃了一眼對麵,張生已經坐到了女孩的鋪位上,給那個女孩看手相。
對麵床鋪上沒有九年前哭泣的小女孩,這都九年了嗎?
翻身下床,安鐵喝了一口水,張生還在女孩那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安鐵看看張生,抓起煙盒打算去抽煙,誰知張生也跟了上來,嬉皮笑臉地向安鐵討煙,安鐵抽出一根煙兀自點上之後,把煙盒扔給張生,然後對著玻璃看窗外的景物。
現在已經是黃昏了,暗紅色的光線晃著安鐵的臉,那天把眼睛眯起來,看到日已西斜,樹木和山巒在金黃的光線裏變得柔和起來,春天的氣息彌漫在每一個角落,春天的寒冷一寸寸隨著光線傾斜變得淩厲起來。
安鐵把一隻手插在褲兜裏,在被暗紅色侵染過的煙霧中想起來了與瞳瞳在火車上初遇的樣子,時隔九年了,當初那個哭哭啼啼、手足無措的小女孩,她警惕而柔弱的眼神,慌張地打量著你的時候,仿佛一個渴望大海卻又恐懼風浪的魚,她想靠近你,卻又害怕你。
現在想起來,瞳瞳就是用她那有些倔強卻又充滿探究的無助的眼神打動了安鐵。
想到這裏,安鐵輕輕一笑,當初覺得小女孩的哭聲非常厭煩,現在恨不得那哭聲就在耳邊縈繞,然後一睜開眼就看到那穿著土黃褲子,受盡磨難而有萬分委屈的小丫頭,把她緊緊摟進懷裏,給她想要的一切,而不是無視她的存在,時時刻刻想著把她送走。
張生站在安鐵旁邊鬱悶地抽著煙,有些莫名其妙地打量著安鐵,看到安鐵露出笑容,張生道:“大哥,到了濱城有什麽打算啊?”
安鐵扭頭看看張生,想了想說:“還沒想好,想平靜生活一段日子,感受一下自由的空氣。”
張生聽完,先是頓了一下,然後笑笑說:“大哥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嘿嘿。”
安鐵淡淡地笑笑,說:“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別叫苦叫累又幹起老本行。”
張生舉起自己的手,嘿嘿笑道:“哪能啊,人之初,性本善嘛,我可不想再去班房裏度假了,那滋味,不好受。”安鐵又把頭轉向了窗外,緩緩地說:“快到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咱們的東西。”
“嗯,好!大哥你說什麽來著?”張生似乎剛才走了神,反問安鐵。
安鐵轉過身,看見張生盯著對麵的車廂張望,便順著張生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個穿著薄絨衣,紅色百褶裙的女孩正坐在鋪位上神;懶腰,女孩的頭發很長,是背對著安鐵和張生的方向,看身材年紀不大,可那幅慵懶和瘦弱的樣子讓安鐵怎麽看怎麽感覺有些熟悉。
安鐵不由自主地想走過去看看那個女孩的臉,卻聽張生道:“大哥,你看什麽呢?”安鐵甩了一下頭,心想,自己現在越來越恍惚了,把視線收回來,道:“你看什麽呢,連我說話也沒聽見。”
張生偷偷往那邊車廂裏的那個女孩的方向瞄了一眼,說:“我也沒看什麽。”
安鐵下意識的看看剛才那個女孩,隻見那個女孩已經躺在鋪位上了,臉朝著鋪位的裏麵,好像拿著遊戲機在玩遊戲,安鐵剛才那種感動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對張生說:“我剛才說,馬上就要到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咱們的東西。”
張生撓撓,道:“行,我知道了,啊!終於快到了,聽說濱城的美女多如牛毛,我要擦亮眼睛大飽眼福,嘿嘿。”
除了濱城火車站,安鐵站在門口看著這座熟悉的城市,內心的感覺很複雜,這座城市還是一樣的繁華,火車站旁熙熙攘攘的人群讓安鐵仿佛感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人間,能自由自在地生活這是一件多麽好的事情。
這樣的感觸是一個沒失過自由的人無法體會到的,安鐵不想去回憶和監獄有關的一切,現在他已經回到了正常的生活當中,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這些就足夠了。
春天的黃昏帶著氣密的感覺,總會有一陣風吹進你的心底,刺痛你並告訴春天已經來了,他吹拂過的地方帶著濃濃的綠和清清涼涼的暖,不黏糊,也不肅殺。
就在安鐵站在火車站前發楞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女孩高聲喊道:“小偷!抓小偷!”
安鐵往聲音的出處望過去,同時聽到張生“咦”了一聲,道:“大哥,這個小女孩好像跟咱們坐的一趟火車。”
“大哥!大哥!”張生看著緊緊盯住女孩的安鐵叫了好幾聲,安鐵也沒聽到。
安鐵也看到了,這個女孩就是那個穿著黃色絨衣,紅色百褶裙的女孩,這個時候,安鐵看到了女孩的樣子,那張臉,那種蹙著眉頭的樣子,是那麽的熟悉……
安鐵快步走到女孩跟前時,女孩已經本著搶她錢包的小偷追了過去,安鐵追在女孩後麵,心理異常激動,剛才那個女孩的聲音也像,看背影和連更像,安鐵忍不住脫口道:“瞳瞳!”
女孩猛地停住腳步,安鐵眼睛裏冒出異常喜悅的光芒,激動得渾身都有些發抖,又顫著聲音道:“瞳瞳!是你嗎?”
女孩莫名其妙地轉過身,安鐵仔細看著女孩的臉,神色一下黯淡下來,第一眼看上去很像,可仔細看就不像了,這個女孩雖然眉眼與瞳瞳非常相似,可年齡似乎比瞳瞳小,安鐵皺著眉頭,眼底閃過一絲痛楚與失望,正想開口對女孩說認錯人的時候,女孩卻開口道:“喂!你怎麽知道我叫瞳瞳?”
女孩冷冷地看看安鐵幾秒鍾,突然對著安鐵嫣然一笑,看著女孩著笑容安鐵的心思又有些恍惚,這個女孩笑起來更像瞳瞳了,但女孩的眼睛卻不似瞳瞳那麽單純和明亮,可盡管如此,女孩這麽一笑給安鐵觸動還是很大。
女孩笑吟吟地看著安鐵說:“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我媽派過來跟蹤我的?告訴你,少跟著我,我不想回去。”
安鐵聽完女孩的話,知道眼前的女孩隻是瞳瞳罷了,便淡淡地說:“不好意思,小妹妹,我認錯人了。”說完安鐵轉身打算往回走。
張生已經趕了過來,看著深鎖眉頭滿腹心事的安鐵,又看著那個女孩,道:“大哥,怎麽了?你認識她嗎?”
安鐵攥了一下拳頭,說:“咱們走吧,我認錯人了。”說完,徑直越過張生往前走。
“你站住”那個女孩氣呼呼地說。
安鐵轉身看真那個女孩,隻見女孩撅著嘴,眼睛恨恨地看著安鐵,仿佛是安鐵剛才槍了她的錢包似的。
安鐵道:“小妹妹,剛才我真是認錯人了,我不是誰派來跟蹤你的。”
張生見狀也笑嘻嘻地插口道:“是啊,小妹妹,我和我大哥都不知道你是誰,跟蹤你幹嘛?”
女孩也沒搭理張生,氣鼓鼓地走到安鐵身邊,拉住安鐵胳膊道:“就算你說的沒錯,可你耽誤我抓小偷了,我的錢和卡都在錢包裏,你看怎麽辦?”
安鐵看著女孩蠻不講理的樣子,有些好笑地說:“我沒攔著你就能把小偷抓啊?那些小偷偷完東西會立刻傳給他的同夥的,就算你抓住他搜不出東西有什麽用?”
女孩聽完安鐵說的話,泄氣地放開抓住安鐵胳膊的手,很快,又瞪著安鐵說:“你說的隻是一種可能,萬一他沒同夥呢?大叔,我今天已經夠倒黴了,還捧著你了,氣死我了,不行,你要幫我把錢包追回來,否則你也別想走!”
張生一聽,趕緊道:“我說小妹妹,這就是你不講理了,我大哥都說認錯人了,你還不依不饒的,再說了,你一個小姑娘家,還想抓小偷,你不要命了,小心讓小偷吧你賣了。”
女孩哼了一聲,眼睛而恨恨地看著張生說:“你算哪根蔥啊?關你屁事啊,我現在跟他說話呢,你少插嘴。”
張生楞了一下,看著女孩氣勢洶洶的樣子,嘿嘿一笑,到:“哎呀,真可惜,這麽漂亮的小姑娘脾氣這麽壞,小心以後嫁不出去!”安鐵看著張生和女孩鬥嘴,搖搖頭,製止張生到:“張生,別說了!”
女孩瞟了安鐵一眼,眼睛轉了轉,又拉住安鐵的胳膊,細聲細氣地說:“大叔,對不起,我因為著急才……我跟家裏人走散了,現在又丟了錢包,你看我在這裏無親無故的,我連下一頓飯都不知道在哪裏吃,嗚嗚……”說到這,女孩的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
安鐵一方麵差異這個貌似瞳瞳又與瞳瞳重名的女孩翻臉速度比翻書還快,一方麵看著這張與瞳瞳酷似的臉哭的梨花帶雨,心下不忍,柔聲說:“小妹妹,你真叫瞳瞳嗎?”
女孩眼淚汪汪地看著安鐵點點頭,抽抽搭搭地說:“我叫桐桐啊,梧桐的桐。”
安鐵看了這個小姑娘一眼,問:“你也姓童?”
小姑娘用眼睛瞟了安鐵一眼,道:“你管我姓什麽,你這人真囉嗦。”
安鐵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道:“哦!梧桐的桐啊,你知道家裏人的電話嗎?要不我借你手機你跟他們聯係一下吧!”
女孩聽安鐵這麽一說,趕緊搖頭道:“叔叔,我……”
安鐵聽女孩叫自己叔叔,心裏一陣翻騰,眼神複雜地看著這個女孩,道:“怎麽?你不記得電話?”
女孩的眼裏閃過一抹驚喜,趕緊點頭,說:“嗯,我不記得電話號碼了。”
張生狐疑地看著這個一會蠻不講理,一會楚楚可憐的女孩,警覺地說:“你多大了?家裏人的電話也不記得?誰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