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會證明我愛你》作者:鄭二
主角:李硯堂, 陸鴻昌, 李舉一
第一章
S市中科院生物研究所某個清靜的辦公室內,連續不斷的手機鈴聲從一個被鎖住的抽屜裏傳出來,響了許久後驟停,隨後桌上的座機便“鈴鈴”響了。
有人接了電話問找誰。
對方說找李主任。
“李主任在實驗室。”
“麻煩您傳一聲,我是陸鴻昌,讓他務必聽電話……不不,還是請他下班之後,方便的話給我回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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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一身白大褂的李硯堂正在仔細調整顯微鏡的倍數,助手進門來小聲說:“主任,有個叫陸鴻昌打電話找您。”
李硯堂的臉藏在顯微鏡後頭,好一會兒才問:“說什麽沒有?”
“他請您下班給他回個電話。”助手說完,等很久也沒見李硯堂再出聲,便輕手輕腳帶門出去了。
李硯堂沒能繼續安心看他的塗片,聽到陸鴻昌的名字他便有些心浮氣短。兩人從前是老鄰居老同學,一直到高考之後才分道揚鑣,細說起來也算是發小鐵哥們,可不知怎的總是客套有餘親密不足。十八九歲分開之後還經常通電話,後幾年陸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陸鴻昌忙碌起來,兩個人的聯係也就少了。陸鴻昌偶爾打電話來責怪他不惦念兄弟情義不主動聯係,李硯堂主動聯係了幾回,可回回都讓秘書接了問您有預約嗎,索性他也就懶得打了,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陸鴻昌是個吃得開的人,家境殷實相貌俊朗,本人各方麵也相當優秀,可李硯堂隻擅長一項:讀書。他出身清貧人家,父母都是小學教師,在這個人情複雜利欲熏天的社會裏,他惟有讀書這一條出頭之路,所以他多年刻苦求學多年,才有如今的位置。
算起來兩個人有快十來年沒見,如果不是上個月開同學會重逢,大概以後也不會再遇上。
實驗室裏待久了,早就沒了社jiāo的興趣,高中同學會李硯堂本不打算去,可主持聚會的同學神通廣大,竟給他找到辦公室裏來了,說這一次人是到得最齊的了,連鴻昌這樣的大忙人都來啦,你們不是鐵杆兒兄弟麽,他說了,你要是不去,他可親自來接你。
李硯堂隻好答應了,也就又見到了陸鴻昌,準確說是陸鴻昌夫婦。
陸鴻昌氣色明朗紅光滿麵,人群裏見了他,遠遠就拋了美豔的妻子大步過來擁抱他,硯堂硯堂的叫他,怪他狠心,不主動聯係也就罷了,居然連電話號碼都換了。
李硯堂扶著眼鏡解釋說:“單位裏要做虛擬網,換了個新號碼,忘記跟你講了。”
陸鴻昌的妻子問:“這位是……”
陸鴻昌忙說:“我來介紹,這是賤內雪雁,李硯堂李博士。”
李硯堂點頭叫:“嫂夫人。”
王雪雁笑說:“可算見著真人了,經常聽你的大名,鴻昌嘮叨你就跟嘮叨初戀情人似的,我都要吃醋了。”
陸鴻昌摟著妻子的肩膀開懷笑,李硯堂隻好跟著笑,他不善辭令,可也不好掃興。
隨後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得知李硯堂是生殖科學方麵的專家時,王雪雁突然沉默了。李硯堂隻對實驗數據敏感,沒覺出她的沉默裏有文章。同學會結束後,陸鴻昌單獨送他回家,路上閑聊至半,突然就提起一樁事情。
“……雪雁是做模特的,事業心重,不想為了生育影響工作,我媽呢急著抱孫子,婆媳倆整天鬥得我是家都不敢回,雪雁劍走偏鋒,想做試管嬰兒找代孕,我不同意,可她主意定了,我也是實在沒辦法。”
李硯堂低著頭聽完了,說:“她不愛你。”
陸鴻昌開著車,笑問:“你怎麽知道?”
李硯堂說:“她不願意,隻有一個原因,她不夠愛他。”
陸鴻昌說:“這話太絕對了吧……嘖,不是要跟你說這個,我是想說,雪雁已經說服我媽了,旁人經手我們都不放心,剛才她聽說你的工作就是專門搞這行的,就想托你這事兒。硯堂,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小孩子,可過了年我也三十二了,你知道我家裏是一脈單傳,我不能斷了陸家香火,這個任務是非完成不可的。”
李硯堂不做聲,打了個哈欠,卷縮緊了外套。
陸鴻昌見他這態度,便不再催促他答應,話題轉到從前的往事,說當年兩個人在學校住宿時的糗事逗他,明明挺可樂,李硯堂卻提不起jīng神,居然還睡著了。
三四個小時車程陸鴻昌開著寂寞,可不忍心叫醒他,一直到了研究所宿舍樓下才把他叫醒。
李硯堂迷蒙看了看窗外,發現到家了便開門準備下車,卻被陸鴻昌扣住了手腕。
陸鴻昌笑著說:“代孕我們都找好了,你要是肯幫忙,我是感激不盡的。”
李硯堂含糊嗯了一聲,掙脫了手腕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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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鴻昌後來找了李硯堂幾次都沒找著人,打電話也總沒人接,他於是叫秘書查李硯堂辦公室電話,陸鴻昌的性格就是這樣霸道,若不是麵對的是李硯堂,他估計早叫人綁了來了。
李硯堂寡言內向,還有些怪癖,比方說從前念書的時候他從不跟其他男生一起洗澡,那時候兩個人jiāo情好,陸鴻昌就在浴室門口給他守門,有一回想跟他開玩笑,突然闖進去看,嚇得李硯堂慘叫一聲捂著下體隻嚎滾出去滾出去,跟見了鬼似的。
要擱別人陸鴻昌早不伺候了,可誰叫兩個人從小一塊兒玩到大。小時候他就喜歡沉默溫順的李硯堂,跟他親得像兄弟。陸鴻昌頑劣,gān壞事總讓李硯堂給他把風,往往出事兒了他跑得快,逮著的總是李硯堂。為這,李硯堂不知道挨了多少頓家法,可他從來都不怪怨陸鴻昌,隔天見了還依舊對他微微笑。李硯堂一直瘦小,站在陸鴻昌身邊是個小跟班,可有一回陸鴻昌讓小流氓堵在巷口打架,李硯堂卻拚死了護他,被打得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
李硯堂話不多,對陸鴻昌卻很好,陸鴻昌能感受到一個朋友的真心,這麽多年盡管李硯堂的性格越來越冷淡,陸鴻昌卻沒有放在心上,他始終覺得在李硯堂身上他可以找到其他人身上沒有的東西,如果有一天他麵臨死亡,李硯堂搞不好還願意為他墊背,他就是這麽個傻瓜。
雖然沒想到這件李硯堂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他卻不肯幫忙,但陸鴻昌還是不想勉qiáng他,他首先還是反省了自己,科學狂人都有原則有癖好,李硯堂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
陸鴻昌叫李硯堂回電話就是想說這個,可他沒想到,下班時間過了之後,李硯堂回電話卻說:“前幾天是因為機器出了故障,現在能用了,你和嫂夫人有空過來檢查身體,其它事宜到時候再說。”
陸鴻昌驚喜之餘忙說:“多謝多謝,時間由你定。”
“還是由嫂夫人定吧,我定的時間,恐怕她工作忙未必有空。”
陸鴻昌心裏頓時寬慰,到底是李硯堂,凡事總是顧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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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約在了李硯堂工作日,就近在研究所外頭的茶館裏頭碰麵。李硯堂連寒暄都沒有就直接開口jiāo待:“試管嬰兒技術本來是造福於有生育障礙的夫婦,並不是像兩位這樣有能力卻不願意生育的人,況且我國法律對於代孕還沒有明確的規定,所以我懇請兩位,心願達成之後,別對外宣揚是在我這裏做的。”
他的腔調就是論事,表情看起來也像是麵對陌生的病患似的生疏,王雪雁心裏嘀咕,陸鴻昌則馬上就答應:“一切照你的意思。”
李硯堂點了個頭,說:“我簡單說說這個過程。首先兩位必須確定生殖係統無恙,包括jīng子活力測試等,嫂夫人則必須接受一段時間的促排卵治療,而後我們會取兩位的jīng子和卵子在試管內人工受jīng,再從受jīng卵發育而成的胚胎裏選擇相對較好的進行移植,為了確保成功率,一次一般會取十到十二顆卵子,植入腹腔內的胚胎一般是雙胎或是三胎,至於最後兩位到底能有幾個孩子,要看天意。當然,代孕母體也必須接受各方麵檢查,尤其是生殖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