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後的顧慮解除,江蓁揚起微笑:“行,合同給我看看吧。”

程澤凱從文件袋裏拿出兩份合同,遞給江蓁:“有什麽問題可以再修改。”

江蓁信手翻閱起來,合同上的都是常規內容,沒什麽問題,對方擬得也很仔細,條條項項都說得很明白。

瀏覽完最後一頁,江蓁抬眸問程澤凱:“有筆嗎?”

程澤凱沒料到江蓁會這麽慡快,挑了挑眉稍,露出有些驚喜的表情。

“不再看看?”程澤凱把筆遞過去。

江蓁接過,打開筆帽:“已經看好了。”

她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既然心裏已經有了偏向,再猶猶豫豫就是làng費時間。

合同上甲方已經簽好名字,字跡瀟灑潦草,江蓁隻能辨認出最後一個字是“秋”,——他應該就是程澤凱所說的師兄,這間屋子真正的主人。

江蓁在乙方後簽上自己的名字,把一份合同還給程澤凱,另一份收進自己的包裏。

合同簽署完畢,租賃關係即刻生效。程澤凱起身,向她伸出手:“你隨時可以搬進來,祝你入住愉快。”

江蓁回握住,道了聲“謝謝”。

說不清是為什麽,但她能感覺到,程澤凱很希望自己能租下這間房子。時隔一周後再聯係他,他也說房子還沒租出去,像是特意給她留著。

不管怎樣,租房過程一切順利,這是個好的開始。

看房結束,程澤凱送江蓁下樓。雨還沒停,程澤凱問江蓁怎麽來的。

江蓁回答地鐵。

程澤凱抬腕看了眼表,說:“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兒?”

江蓁擺擺手拒絕:“不用,等會堵車太費時間,還是地鐵方便。”

“那行。”程澤凱往巷口指了指,“這兒左拐往裏走,有家酒館,我就在那兒上班,你要是有空可以來嚐嚐。”

江蓁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問:“酒館?”她剛剛猜測他在餐廳或酒店工作,沒想到是酒館。

“對,酒館。你平時喝酒嗎?”

江蓁抿了下唇:“還行,偶爾。”

程澤凱留著寸頭,不笑的時候看上去挺酷,但一笑就顯得憨實,他毫不謙虛地為自己打起了廣告:“我們家主廚廚藝很好,店裏還有好幾個帥哥員工,你要是有空就帶著朋友過來玩兒。”

江蓁笑著應好。

在路口和程澤凱揮手告別,江蓁撐開傘步入雨中。

雨勢小了很多,風chuī上來帶著涼意,江蓁躲過一個水塘,深呼吸長歎了口氣。

這段時間她的生活不太如意,租的房子漏水還時常跳閘,和相戀五年的男友沒能熬過異地分了手,工作上接連出現失誤被上司狠批,想發發善心轉轉運,喂樓下野貓的時候還被撓了三條血痕。

江蓁不是乖乖任生活宰割之輩,有人水星逆行求錦鯉,她不信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時來運轉得靠自己,撥雲見日也得靠自己。

切換心情的最直接方式是清理。

有人剪短頭發、有人清理閑置,道理都是一樣的。把舊有的斷舍離,那些雜亂的情緒似乎也能被一起扔掉。

周晉安這些年零零碎碎送給她的東西不少,直接扔掉太làng費資源,江蓁把它們分類歸置好,二手賣的賣,捐的捐,送的送。

剛開始還是不舍得的,牽連了感情,物就不單單隻是物。這些東西曾經被她小心珍藏,前年情人節他送的永生花更是灰都不舍得見。

可現在留著也隻是負擔,在江蓁的觀念裏既然要分就要分得gān淨,不留任何念想,這對雙方都好。

江蓁賣的第一件是一條項鏈,他們在一起一周年的禮物。

這條項鏈她戴了很久,碎鑽依舊閃著光,當初的情誼卻在時間裏暗淡了。

把項鏈打包好寄出去,江蓁辦得gān脆利落。

轉身走出快遞站,風一chuī她眼眶立馬紅了一圈。

一瞬間委屈和不甘湧占心頭,江蓁咬著牙沒讓自己哭出來。

她二十七歲,沒時間也不應該把失戀當成天塌的事。

捱過剛開始那陣難受,之後就變得容易很多。

一件一件東西處理掉,她殘留的感情也一點一點被消磨。

搬家前的晚上,江蓁一個人去影院看了場“年度催淚巨製大片”,——宣傳海報上這麽說。

電影裏主角生離死別,配樂與場景將氣氛烘托至高cháo。

江蓁原打算借此機會讓自己痛痛快快大哭一場,但顯然她低估了自己的淚點。

男主墜落深淵時,旁邊的小姑娘小聲嗚咽,她一臉平靜地吃著爆米花。

女主在男主離開後得知真相,發現自己誤會並害死男主時,旁邊的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她掏出手機回複了幾條微信消息。

男女主曆經磨難終於重逢,相擁在一起時,旁邊的小姑娘抽噎陣陣,她內心毫無波瀾,一心隻想著終於結束了憋尿憋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