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寶刀當飲血

第十章寶刀當飲血(1/5)

“前麵有家鐵匠鋪,不若我們去打兩把兵器防下身,也好勝過手無寸鐵呀!”紀空手提議道。

小巷盡頭,一家門麵破舊的兵器鋪出現在視線之內,一個瘦小卻精幹的駝背老者正站在烈焰熊熊的爐火前,全神貫注地一錘一錘地敲打著一件幾近成形的刀坯。

“喂,老頭,生意上門了,也不招呼一下嗎?”韓信難得身上有錢,免不了大咧咧地喝道,因為他始終覺得有錢就是大爺,自己照顧了別人的生意,就理所當然該是別人的大爺一般。

那駝背老者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一般,依然一門心思地打造著手中的刀坯,眼神中似有幾分亢奮。他揮臂的姿勢雖然非常難看,卻有板有眼,敲出了動聽悅耳的節奏,讓人感覺到有一種絲毫不遜於絲竹管弦所奏出的韻律之美。

韓信不由得與紀空手相視一眼,臉上露出幾分詫異,又耐不住這自火爐中散發出來的烈焰熱浪,不自禁地退了一大步。

“你耳朵聾了,沒聽到我在跟你說話嗎?”韓信既擔心敵人追至,又恨這老頭如此高傲,心中頓生出一股怒氣來。

駝背老者抬起頭來,眼中逼射出一道寒芒,橫掃在紀、韓二人的臉上。

紀、韓二人頓時感到有一股寒意生出,迫得他們不寒而栗,再退一步。

老人重新低下頭,手臂揮動間,又是一陣“叮叮當當……”聲,敲擊著手中的刀坯。這幾下動作飛快,疾如狂風驟雨。過了片刻功夫,順手將手中已經鑄成的黝黑刀坯探進一旁的鹽水盆中,便聽得“滋滋……”聲響,一股白色的水霧彌漫了整個空間。

紀空手看得入神,心中暗道:“此人動作嫻熟,做工精細,想必做這一行頗有些年頭了。隻要我好生相求,再送上銀子,說不定可以買到一兩把寶刀利刃。”他正想著心事,那老者見水霧散盡,驀然

大手一抬,隻見一道豪光如電芒般躍入虛空,一時滿室生輝。

紀空手與韓信頓覺眼前一亮,如同在陰沉的天氣裏,陡然見到驕陽破雲而出,給人一種強光刺眼的感覺。二人不期然地心中一凜,身不由己地再退兩步。

待這種驚悸懾魂的心情稍稍一緩之後,二人才定睛看去,隻見剛才老者拿在手中的那把毫不起眼、通身黝黑的長刀,此時卻變得豪光閃閃,凜凜生寒。

“好刀!”紀空手與韓信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起好來。二人自小混跡市井,絕非膽小之人,但是麵對這把剛出爐的長刀,卻在無形中感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

老者依然眼芒躍動,全神貫注於手中的長刀之上,對紀、韓二人的讚歎充耳不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驀見他的右臂一動,刀光閃過,已將他自己的左手食指劃出了一條血口。

鮮血如露珠凝固,緩緩溢出,老者似乎絲毫不覺疼痛,眼中綻放出一種狂熱而癡迷的神態,小心翼翼地將血珠滴在刀身之上。

“嗤……”血霧揚起,頓生猩氣,升入空中漸化無形,但在雪白鋥亮的刀麵上,赫然多出了兩滴如淚珠般的血痕,抹之不去,讓人一見之下,頓生一種淒美悲涼的心境。

“英雄建偉業,寶刀當飲血,十步殺一人,輕生如離別。離別,離別,就叫離別刀吧!”老者深情地撫摸著刀身上的血痕,悠然而道。

紀空手乍聽老者隨口吟出的詩句,心中驚悸俱滅,陡生一股豪情,覺得做人一世,就當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不說為天下蒼生,黎民百姓,就算是為了丁衡,為了自己,也當努力拚搏,方不枉來這人世走了一遭。

試問眾生,有誰不想榮華富貴?有誰不想權傾天下?紀空手自然也不例外。

他眼珠一轉,先瞅了瞅鋪子裏排列整齊的滿架兵器,又將目光停留在老者手中的寶

刀之上,暗忖道:“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若是把鋪子裏的兵刃與這把刀相比,簡直就成了一堆無用的垃圾。如果我有了它,倒是可以保得一時性命無虞。”

思及此處,他與韓信相視一眼,大有不得此刀誓不罷休的決心。

“老師傅,在下這廂有禮了。”紀空手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道。

老者仿佛直到此刻才發覺身邊多了兩個人,目光從寶刀上離開,稍稍打量了二人一下,微微一笑道:“二位是在跟老夫說話嗎?”

“是的,我們是外地人,這次路過貴地,正好需要一兩件稱手的兵器防身,不知老師傅手中的寶刀肯否割愛?”紀空手見他神情緩和,似有商量的餘地,趕緊說明來意。

“哦,你們想要這把刀?”老者搖了搖頭,答非所問地道:“照你們的眼力來看,老夫這長刀鑄的如何呀?”

紀空手見他一臉的得意之色,正是一個鑄兵師完成了一件得意之作所應該出現的表情,不由投其所好,由衷讚道:“這刀的確是一把好刀,相信就是傳聞中的當世三大著名鑄兵師親手打造,也不過如此。”

老者哈哈一笑,目光重新回到寶刀身上,道:“刀雖是好刀,但未必就是世間最鋒銳的兵器。其實無論什麽樣的神兵利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使用兵器的人。在大師手中,飛花摘葉已可傷人,在庸人手中,神兵利刃也隻是切菜屠狗的工具。”

他言語之中已有不屑之意,似乎根本就沒有將紀、韓二人放在眼裏。紀空手與韓信都是聰明之人,哪裏聽不出他話外之意?臉上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老者看在眼中,心有不忍,淡淡笑道:“二位若是真想要刀,不妨就在這鋪子裏任選一件,老夫可以保證,這鋪子裏的兵器就算再劣再次,比起一般的兵器鋪來,隻怕還要略勝一籌。”

紀空手的心猶有不甘地道:

“何以老師傅就不肯將手中的寶刀割愛呢?”

老者搖了搖頭道:“不是老夫不肯割愛,實因這寶刀另有主人,老夫花費三年的心血鑄得此刀,就是等著有一天親手奉到它的主人麵前。”

紀空手無奈之下,隻得與韓信入店,隨手抓起一柄刀來,還未細看,卻聽得有一陣人聲與腳步聲由遠及近迫來。

紀空手心中一驚,探頭一看,卻見巷外的半空中一片火光,照得整個市集亮如白晝,顯然是花間派的人發現了紀空手的掉包計,大張旗鼓地搜索而來。

韓信驚道:“糟了,我們隻顧買刀,卻忘了身處險境。”

紀空手提起刀來,拔腿就跑,剛剛跑了幾步,卻聽得巷外人聲已近,火光耀眼,追兵竟然堵在了巷口。

“在這裏了,你們看,這裏還有兩套換下的衣裙。”有人大聲呼道,接著巷子裏便傳來紛遝而至的腳步聲,如急雨般點打在小巷的青石板上。

紀空手這才想到自己一時疏忽,竟然留下了一個老大的破綻,當下也不猶豫,轉身回跑,重新回到了兵器鋪。

“老師傅,能否讓我們在這裏躲上一躲?”紀空手一臉惶急地道。

老者目睹著紀空手跑動的每一個動作,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見。等到紀空手跑到身前,他又重新打量了紀空手一眼,道:“這些人隻是花間派的小角色,你又何必怕他們呢?”

他壓根兒就沒有看見那些人的人影,就能從對方的腳步聲中聽出武功路數,這不由得讓紀空手大吃一驚。他忽然明白了,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老師傅也聽說過花間派麽?”紀空手似乎鎮定了許多,雖然腳步聲愈來愈近,但他的神情已恢複了常態。

老者笑了笑道:“花間派位列七幫之一,除了其掌門莫幹和幾位管事有幾分能耐之外,

其他的人不過是濫竽充數,壯壯聲勢,兩位不必害怕。反倒是老夫有一句話想問問你,希望你能照實回答。”

“但問無妨。”紀空手怔了一怔,趕忙說道。

“你是否就是淮陰的紀空手?”老者的眼芒一閃,直直地逼射在紀空手的臉上,神色極是凝重。

紀空手顯然不明白老者何以會有此一問,更不明白老者真正的用意,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隻是一個流浪街頭的小無賴而已,這位老人怎麽會知道他的名字?

“是,我就是紀空手。”紀空手麵對老者咄咄逼人的目光,雖然未知吉凶禍福,卻斷然答道。

老者的臉上頓時露出一股溫和的笑意,緩緩地道:“幸會,老夫名為軒轅子,乃丁衡的朋友。”

他此話一出,令紀空手又驚又喜,驚的是他從來就沒有聽丁衡提過軒轅子這個人;喜的是軒轅子既是丁衡的朋友,又知道自己的姓名,此刻大敵當前,想必他不至於袖手旁觀,自己或可逃過此劫。

韓信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出現了一絲轉機,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伸手拍了一下軒轅子的肩頭。

“哎喲……”他慘呼一聲,手剛觸及軒轅子的肩膀,便感到有一股大力反震過來,幾乎將他摔了個四腳朝天。

“好功夫!”韓信伸出舌頭,做個鬼臉,由衷讚道。先前驚惶如喪家之犬的模樣已**然無存,因為他心裏清楚,有了軒轅子這個保護傘,自己想不安全都不行。

便在這時,馬嘶長鳴,蹄聲正疾,三人三騎如旋風般竄入小巷,馬上騎士一帶韁繩,健馬人立長嘶,然後前足著地,在兵器鋪的門口悠然停步,呈一字形排開。

隨著馬嘶聲的節奏,小巷四周已是火光映天,數十名持刀弄棍的漢子密布而立,已經對這條小巷形成了包圍之勢。

軒轅子卻視若無睹,隻是深深地凝視著紀空手,半晌才道:“丁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