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序章
“叮……”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上一陣金屬敲地聲音,聲音清脆明亮一聲、兩聲,持續不斷,隱約可聞慌亂的腳步,大身的嗬斥,但這一切都被這聲音所遮擋,讓人感覺心頭一陣平靜。
寬闊的大殿富麗堂皇,是極盡一切奢華所裝潢,在大殿盡頭的有一個人影坐在唯一的一張純金所鑄的靠椅上,姿勢隨意,閉著眼睛,神情平和安詳,如若不是手上拿著一把長槍,槍尖不斷敲擊著地麵,幾乎以為的一個已經完成生前所望的以死之人。
一個腳步聲接近,在原本規律好聽的聲音中加入一絲雜音,被打亂了演奏,大殿上的人影沒有一絲不滿,而是睜開眼睛看向聲音的來源,來人是一個老年女官,她的貼身侍女。
“陛下,交接已經完成了。”老年女官臉色複雜的看著,在一月之前依舊是集天下權勢之最,於一身的帝王,雖是女兒身,卻一點也不比男兒差,甚至更勝。隻因一道降令,如今一無所有。
“……”無言的沉默,她確實讓所有人失望了,昔日坐上這皇位時的誓言,現在她還記得,在所有大臣都反對的情況下,她和站在她身後的人一同起誓。
“以此身、此劍起誓。吾等願為天下臣民結束這亂世,不為權柄、不為榮耀。隻為這片大陸上苦難的百姓,為此百死不惜,誓要開創盛世太平。”
這個誓言帶來的是什麽呢?有時她會這樣問這自己,為了這個誓言征戰大陸五十載,結果太平了嗎!曾經大陸平靜過,若不是她們的加入,或許小戰不斷,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十室九空。
“到現在剩下的也就隻有我和你啦!”昔日的戰友或背棄誓言,或戰死,或老去,現在剩下的也就隻有這個貼身的侍女,看著侍女臉上的皺紋,看到的卻不是皺紋,而是歲月痕跡。而自己依舊是那時的模樣,就連長期執槍的手也沒有一個手繭。
“陛下……”似乎回憶起往事,老年女官臉上一片自豪的笑容,也是感動的笑容,為自己的往事所自豪、感動。
“如果他們知道了這事,大概會和我爭吵!”臉上露出緬懷之色,懷念著那暢所欲言的時候,那開懷大笑的時候,那遇到強敵,共同奮戰的時候,雖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戰爭對人民的痛苦之上,但也不能改變這是她最美好的回憶,盡管隻是對於她而言。
“不會的,我們不是在為榮耀而戰鬥,舍棄一切能讓大陸迎來統一的太平,現在隻差個盛世了,雖然會覺得可惜建立這一切的不是我們,但我們確實做到了!”老年女官微笑著看著曾經的帝王,點了點確認自己的想法,道:“他們應該也是這樣想了。”
王者做為希望而被寄托了信念,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確實的做到被寄托的信念的事,其它的也就無所謂了。至少老年女官是這樣想的。
“過來扶我一下!”艱難的抬手撐住扶手,曾經的帝王現在已經虛弱不堪,甚至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剛剛槍尖敲擊地麵,不是因為她想奏樂,而是她想抬起槍,但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昔日感覺輕巧的長槍,現在對於她而言是如此之沉重。
“陛下……”盡管早有準備,但看著曾經強大的帝王成為如此模樣,老年女官臉上一片悲痛,緊忙跑到身邊扶住她。不老不死,隻因曾經的誓言與為此付出性命的無數戰士寄托在帝王身上的信念,現在誓言做到了,信念完成了,帝王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現在我們應該笑。”與老年女官的悲痛不同,帝王的臉上是發自內心的高興笑容。“到沙盤那裏去,我想再看看!”
其實沙盤她以看過無數次,那是她花了無數人力物力,費盡千辛萬苦,用了十年時間所造,沒有人比她更熟悉,她想看的不是沙盤,而是這個世界,這個她為了太平為之奮戰五十載的世界。
“如果可以……我真想成為一個平民看著盛世的到來啊!”說罷痛苦的咳嗽起來,每次咳嗽都會帶出一口血,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也許的回光返照吧!帝王抬手捂住口,望著沙盤發呆,此時沙盤已經被血液染紅。“這就是太平!”
“為了這太平,有多少人戰死疆場。”慘笑一聲,帝王甩開老年女官向王位去。
“陛下……”看著沙盤老年女官也愣住了,一直到帝王甩開她的手才反應過來,驚喊一聲爬起,想追上去卻見帝王站在王位前,呆呆的看著架在王位上方的寶劍。
隨著時間的流逝知道這把劍意味著什麽的人,也隻剩下老年女官一人了,當時這帝王便是手執此劍,斬開了所有阻撓她通向王位的障礙,包括喜歡的親人、敬愛的師傅、交心的朋友。
“最是無情帝王家,如果我隻是一名士卒該有多好啊!”低聲說著,帝王將寶劍拔出,五十載不曾出鞘,寶劍依舊閃耀著冰冷的寒光,沒有一絲鏽跡。
“陛下……”曾經理解帝王的人們,已經隨著時間逝去了,在新的一代中歌頌的不是功績,而是她的無情,卻不曾想過她為的是誰。
“我已經不是一國之君了。”輕搖著頭,在做出兩國合並讓對方為王的決定後,她就已經不再是帝王了。
“……”看著帝王的背影,老年女官悲痛的低下頭,那是隻有她們這一代才能理解的痛苦,因為這就是她們加在帝王身上的枷鎖。
“我複姓司馬,單名一個慧。慧者,聰明,有才智,其意指智慧。”將寶劍架在自己的秀頸上,司馬慧輕聲念著:“明白一切事相稱智,了解一切事理稱慧。決斷是智,簡擇是慧。父王是這樣期待著的!”
“陛下……”抬頭看向司馬慧,老年女官驚呼一聲,向她跑去想要搶下她手中的長劍,雖然知道此時活著對於司馬慧而言隻是痛苦,但老年女官絕對不想看見自己的主人死。
“叮……”在老年女官觸碰到司馬慧的身體時,司馬慧的身體化作煙霧隨之飄散,之餘長劍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
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間裏,司馬慧感覺不到時間的存在。
忽然眼前出現一副影像,在一個宮殿了,一個身穿龍袍的人被幾個侍衛死死的抓住,看著那人司馬慧不由念道:“大哥!”
正是司馬慧的大哥,此時他正對著側身站在他麵前的人咆哮著,卻沒有一絲聲音。因為側身的關係司馬慧看不見那人的正麵,但隻看背影她就知道那是她自己。影像中的司馬慧揮了下手,一個侍衛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對著司馬慧的大哥直接灌了下去。
“不……”抬起手司馬慧想喊“不要!”卻又停了下來。她想起來了,那是她在逼她大哥禪位於她,她大哥不同意,於是被她灌下毒酒。
這已經是過去了,現在喊停,後悔也沒有用。
忽然影像一變,在一個大殿上還是她司馬慧,不過這次是對象是她二哥,此時她二哥正手指著她,神情一片悲痛,同樣聽不見聲音。似乎聽煩了,影像中的司馬慧突然抽出長劍,一劍刺穿她二哥的心髒。
“不……”搖了搖頭,司馬慧緊咬著銀牙。這是第二天她想登基她二哥不同意。
影像一變,這次是在一個書房裏,一個人死死的抱住另一個人,背對著手持長劍的司馬慧說著什麽,跟著司馬慧用長劍將二人同刺穿。那是她遇上刺客,她和她師傅都打不過,她師傅借機抱住刺客讓她跑,結果她將二人一起刺穿。
這次司馬慧沒有說話,而是捂住嘴無力的跪下,隱約有嗚咽的聲音,在戴上皇冠後她是無情的帝王,她身上背負著的是無數士卒百姓對太平的渴望,就算再怎麽不願,一切的感情也都被封鎖在那龍袍之下。
傷心、難過、痛苦、悲傷、後悔,在失去壓製後終於爆發出來,全都湧上心頭。
“原諒我!”影像再次變換,搖著頭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司馬慧抽泣道。
“原諒我!”抽泣已經停止,司馬慧目光呆滯的看著影像,影像每變換一次司馬慧就說一句“原諒我!”盡管知道那些人都以不存在了,但她還是期待著可以得到諒解,哪怕是一絲一毫。
不知多久影像停止,一個聲音從虛空傳來。
“後悔了。”聲音直穿意識海,將司馬慧從奔潰邊緣拉來了回來。
雙眼微微轉動看向黑暗深處,司馬慧道:“誰不曾後悔!”
“要我做些什麽嗎?”沒有猶豫司馬慧直接說出心中的話。
虛空中一片沉寂,那聲音的主人似乎在遲疑著什麽!
“意外的聰明,你願意嗎?為我們抵擋惡毒的詛咒。”
“會痛嗎?”司馬慧心中一片死灰,對於此時的她而言痛苦就是救贖。
“很痛!”聲音猶豫了一會才回答,似乎怕司馬慧拒絕又補了一句“隻是一會而已,而且有你好處的!”
沒有理會聲音所說的好處的什麽,司馬慧毫不猶豫說,道:“那開始吧!”
“呃!”劇烈的痛楚讓司馬慧卷縮起身體,輕叫出聲來,這種痛楚如同將身體分割成無數塊,每塊都似乎要被磨成粉末一般。痛楚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一會就結束了,但就這一會讓司馬慧有種又死過一次的感覺,那痛楚遠非人類所能承受。
“這就結束啦!”劇烈的痛楚將司馬慧死灰的心從新激活過來,說出的話似乎在感慨剛剛的痛楚的時間太短了。
“真不堅挺啊!”好吧!不是似乎,是確實!
……
虛空中一片沉寂,無言以對,這還能說些什麽。
沉默了好一會,一個光球在黑暗的虛空中出現,先是落在司馬慧頭上,然後鑽了進去。聲音緊跟著用氣急敗壞的語氣說道:“改個名字,然後滾蛋,馬上、立刻!”
“依娜利!就叫依娜利!”
PS:好吧!咱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