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第一十二章(1/3)
沈其明認為,在尚未弄清季良的經濟問題之前不便反駁,隻好緘口不語。
為了把楊穎的筆錄顛倒過來,祝冠英又委派黨辦主任黎毓剛,辦公室主任柳清州對楊穎買進、辦理登記的結婚證重新做了核對,得出與方敬德相反的結論後,並讓楊穎寫了筆錄。
當季良聽了楊穎反饋的這個消息後,一種反敗為勝的喜幸湧上心頭,但,他卻並不想就這樣偃旗息鼓,而是在對方敬德報複心理的驅使下,產生了倒打一耙的企圖——向祝冠英講述了因舞廳風波方敬德對他耿耿於懷,出於報複心理擅自核查楊穎的結婚證對數,實則間接地調查他,侵犯了楊穎和他的人權,並要求以侵犯人權行為來論處。
盡管聽了黎毓剛對楊穎結婚證數的複查結果,心中不免釋然的祝冠英,對季良的這個要求卻並不讚同,因為他對方敬德的為人已有所了解,所以,對季良所反映的情況充其量也不過半信半疑。況且,他尚以為,方敬德如對金鳳有不軌行為,在金鳳本人未揭發之前,他不便於過問。對於季良帶有泄私憤的要求,雖然也正合其意,但他的答複卻是待研究後再定,並點撥季良要從中汲取教訓,要舉一反三。
此事趨於平靜後,祝冠英的僥幸心裏雖然得到了慰藉,但仍心有餘悸,擔心以後拔出季良這個蘿卜,很可能會帶出他身上的泥。在這種心理促使下,他雖然也想到了最好給季良調一下科室.一來可緩解他倆的矛盾,二來也可以使季良存在的問題淡漠,甚至於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退卻,直至自消自滅。同時,他也增強了對方敬德好抓人小辮,好整人的厭惡心理,產生了借方敬德調查楊穎失敗之機,狠刹一刹其整人銳氣的欲念。
六
此事本來已告一段落,可柳清州對此事卻頗有見地,亦很憤慨,以致於又節外生枝。
此事不久的一天,陪著市工作對口局進午餐的柳清州主任,出於禮節陪著領導多幹了幾杯,由於酒力不支,陪完客醉熏熏地去了方敬德的辦公室。見方敬德在閱報,便問起了核對楊穎結婚證的起因。當方敬德道出了來龍去脈,柳清州深以為然地說:“兩份筆錄,肯定有一份是假的,有一份是真的。而我卻頃向於楊穎寫給你的那一份是真的!很可能在你拿著筆錄離開後,楊穎給季良打了電話,季良在楊穎的結婚證上做了手腳——因為季良隻要在楊穎的50對結婚證的借條前加一豎,就變成了150對,疑點也就迎刃而解了。但也並非天衣無縫,因為凡是來買結婚證的婚姻登記員,為了便於往回拿,一般都隻買一捆——50對,惟有楊穎有一張150對結婚證的借條,這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本來即對那150對借條產生過質疑的方敬德,聽了柳清洲的這一番真知灼見,疑竇不由得加重。
柳清洲又自鳴得意地說:“方科長,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去核對楊穎的結婚證數,怎麽能自己去?難道你不知道一比一情況下取證的材料,漫說又被人家推翻了,即使推不翻,在法律上也不能成為證據嗎?再說了,你讓楊穎寫了筆錄,為什麽不和楊穎一起到局裏找季良,三對六麵,甚至於四對八麵——再找上一兩個見證人,共同核對楊
穎的取結婚證收據和借條,讓楊穎和季良幹瞪眼,也無空子可鑽!”
已對此事的做法有所悔悟的方敬德,經柳清洲這麽一點撥,越發豁然和懊悔。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還幸虧你讓楊穎寫了筆錄,不然的話,和季良關係不一般的楊穎,很可能在季良的慫恿下,反咬你一口,那,你可就有口難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方敬德讚同地點了點頭。
柳清洲走後,方敬德眼前又浮現出楊穎被他查出結婚證數有問題時,那副驚慌失措的狼狽相,越發意識到如果她心中沒有鬼,僅僅因為一時想不起來差在哪兒了,絕不會那樣惶駭。就愈加懊悔沒有像柳清洲所說的那樣去做,以致於給季良和楊穎留下了可乘之機……
盡管沈其明三令五申此事不要外傳,誰傳出去造成不良後果自負。但,正所謂沒有不透風的牆吧,此事還是走露了風聲。
雖說此事傳得似是而非,似非而是,但因有的同事曾發現過季良與楊穎關係暖味,在買賣結婚證上有可疑現象,所以,多數同事還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
因此事既暴露了季良的瀆職、違法行為,也間接地使季良與楊穎的關係昭然若揭,因而,便更加激起了季良對方敬德的怨恨。
在季良的鼓動下,平素與季良關係頗佳的範冰漪、章愛嬙、賈秀才也開始為季良鳴不平,除了在他們的小幫派之間大造聲勢外,還在季良麵前煽風點火,掇攛季良到祝局長那兒告方敬德散布謠言,已給他造成極壞影響,要求嚴肅處理。
諸如此類的煽動,使得季良的惱火熊熊燃燒起來,促使原本即存有僥幸心理的季良忘乎所以,居然再次要求祝冠英以侵犯人權,非法對他進行間接調查、傳謠罪名嚴懲方敬德。
而且,前呼後應,緊接著範冰漪、賈秀才、章愛嬙也配合季良的所謂正義舉動,同時向祝冠英施壓,從而,形成一種咄咄逼人氣勢。
祝冠英本來即對方敬德有偏見,認為方敬德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態,並對他的工作橫挑鼻子豎挑眼。尤其令他難以容忍的是,他從方敬德熱衷於查楊穎間接地查季良的做法上意識到,方敬德是個好整人的危險人物。說不定那一天,也會整到他的頭上!如其如此,還不如是先下手為強——拿著雞毛當令箭,治方敬德個散布謠言——損壞季良和楊穎名譽罪,刹一刹這小子的囂張氣焰!讓這小子嚐一嚐好整人的苦頭、下場!最好能把這小子擠走。
一
一天,祝冠英剛上班,電話鈴便響了起來,他拿起話筒:“哪位?”
“你是祝局長吧?”
他聽出是一位甕聲甕氣的陌生女低音,疑惑地問:“是呀,你是——?”
“我是誰暫時不便奉告,也不重要,不過,以後適當時候你可能會猜到的,最起碼也在你的猜測範疇之內。”
他愈加疑惑了,並似乎意識到她可能要說什麽隱秘之事,便問“既然如此,有何貴幹?”
“我獲得一個關乎到你前途和命運的壞消息,為了幫你渡過難關,決定冒著風險泄露給你——辦公室就你自己嗎?”
他的腦神經雖然繃了起來,但仍懷疑是惡作劇,便嚴肅地:“我能有什麽壞消息,你少敲山震虎!”
“我是不是敲山震虎,還沒說你怎麽能下結論?——你還沒回答我呢?”
聽她這麽一說,他的懷疑成份銳減,心也提了上來,緩和地說:“對,就我自己。請講吧!”
“區紀委收到一封你挪用扶貧款的匿名信,很快就會去調查,你趕緊想轍吧!”
“喂,喂……”他本欲再問點什麽,說點感激、報答之類的話,但,對方已掛斷了。
驚嚇得有點懵懂的祝冠英,半天才緩過神來,但忐忑程度卻並未趨緩。
他狐疑地想:這個女的是誰呢?我和她既不沾親也不帶故,她為何甘冒這麽大的風險,向我泄露絕對保密的消息呢?難道是和我在一個街道時我對她不錯,後來調到紀委的陳秋雲?不對,陳秋雲還不到三十歲,聲音我也熟悉——清脆,即使拉腔拖調雛鳳聲也不會變為老鳳聲;而電話裏女人的聲音渾厚,缺乏活力,起碼也近五十歲了。那會是誰呢?這個女人肯定認識我,而且對我非常關心,不然的話,也不會冒險向我通風報信!盡管她暫時不便向我披露姓名,等我以後知道她是誰了,一定重謝!
祝冠英升為局長後,乘坐的仍然是前任局長高德興的那台舊桑塔那。當他發覺其它委辦局一把手的轎車,大都比他的新、比他的檔次高時,寒酸心理便日勝一日。尤其是當兩位副手由原來的中麵包,換成了嶄新的現代以後,他曾流露出與兩位副手換車的想法,卻被郝小戎用軟中帶硬的口氣回絕了。心中則更加失去平衡的祝冠英,愈發蒙生了乘舊桑塔那掉架,有損於他堂堂一把手形象的自卑心理。因而,盡快換一台高檔新車的欲念,便越來越強烈,愈來愈迫切了。
在尚無資金買車的情況下,他便托人定購了一輛內部價的奔馳,賣方幾次催他交款提車,他隻好向民政公司經理靳立本求助。
靳立本雖然也深知不答應變相讓他為祝冠英買車的要求,他這把交椅既不會坐穩,更不會坐久。但深謀遠慮的靳立本複又認為:我還有一年零兩個月就到站了,而且,公司的工作和效益也有口皆碑,即使不買祝冠英的賬,諒他也不敢膽大妄為——憑白無故地撤我的職!反之,即便再怎麽巴結他,再怎麽給他甜頭,他也不可能違背原則和規定,破例讓我60歲後還不退休!況且,老於事故的靳立本悉知,一台奔馳近百萬,雖然他不能讓其全出,但起碼也得出幾十萬,而且,必然是劉備借荊洲——有借無還。所以,靳立本便以公司賬戶上沒錢——下屬福利廠拖欠公司的管理費收不上來為由,婉言回絕了祝冠英的借款要求。祝冠英碰了個軟釘子後,雖然有些惱怒,在心裏罵靳立本老奸巨猾,但卻又一時奈何不了他,便又給貝雕廠廠長宋學富掛手機,豈料,宋學富說他正在廣州開訂貨會,一周後方能回來。在不得已的窘況下,他又去了募捐辦。
已逾知天命之年的募捐辦主任朱寶福,身高體胖,黝黑的臉上泛著紅光,一雙小眼炯炯有神,給人一種精明,甚至於狡黠之感。隻是不知是遺傳的因素,還是油水足火氣旺的緣故,卻過早地謝了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