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作者有話要說:新坑,父子,雷者慎入
江黎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裏,他動了動胳膊動了動腿,發現沒有任何疼痛和不適的感覺,沒有殘廢,沒有麻木,隻是有點頭暈。
江黎覺得詫異極了,他回想起出事當時,車子將自己撞飛出去那一刹那,全身骨頭都支離破碎了般的劇痛,疼得他恨不得立馬丟了這凡胎魂飛天外算了,當他閉上眼睛漸漸失去知覺的進時候,他本以為自己會必死無疑,就算不死,恐怕也會變成植物人,再不濟也得半身不遂的,他從未想過自己還能這樣完好的健康的,毫無疼痛的醒過來。
病床旁邊坐了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英挺的眉,明亮卻略顯憂慮的眼睛,五官算是比較陽光俊朗的那一種,穿著一件灰色的套頭衫,下麵是牛仔褲配板鞋,看起來像個大學生。江黎眨了下眼,確定自己不認識他。
“你是誰?”可能是因為昏迷了幾天,江黎嗓子有點啞。
年輕人正茫然地盯著床頭某一點發呆,聽到江黎的聲音迅速回神,黯淡憂慮的眼神也立即煥發出光彩來,他幾乎是有些欣喜若狂地撲向江黎,“謝天謝地,總算是醒了,太好了!”說著,風一般奔出病房,高聲對著護士站那邊喊到,“醫生,護士,他醒了!醒了!”
江黎莫名其妙,不明白這個跟自己非親非故的人,幹嘛為自己的蘇醒這麽興奮。
片刻之後,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了一堆儀器走進病房來,對他這裏那裏檢查了好一番又問了他一堆問題後,便鬆了口氣地向年輕人道喜,“已經沒事了,病人現在看來身體各方麵狀況都恢複良好,頭暈隻是腦震蕩的後遺症,身體還有點虛,再調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年輕人道著謝將醫生送出去,江黎想了半天,終於恍然:難道他就是那個撞了我的肇事者?正要開口問罪,年輕人卻轉身走回來,先他一步開口道,“你別怕,哥哥不是壞人,你剛醒,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餓不餓?要不要喝水?剛剛打完一瓶點滴,想不想上廁所?”
江黎滿頭黑線,這人腦子有毛病啊?什麽口氣?當他三歲小孩哄啊?他雖然出了車禍,可撞的身體不是頭好不好?他又沒傻!
“你是誰?”江黎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去看看小說網?。
“哦,我叫羅明偉。”年輕人這次倒回答得挺快,走到床邊坐下,細心地為江黎掖了掖被子。
“你為什麽在這裏?是不是你撞了我?我弟弟呢?”
羅明偉先是不解地愣了一下,接著滿麵愧色地垂下頭,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歉意,“你是問你哥哥江黎吧?對不起,撞了他的人是我爸,現在我爸還被拘留著,所以我就代替他來照顧你們兄弟倆了,你放心,我們不會逃避責任的,你是叫江月是嗎?你哥哥原來打工的那家店老板告訴了我你們兄弟倆的情況,以後,我會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弟弟來照顧。”
江黎心裏升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他坐直身子,盯著羅明偉的眼睛,極力控製自己顫抖的聲音問道,“你在說什麽呀,我聽不懂!我弟弟在哪裏,他現在怎麽樣了?我要去見他!”
羅明偉連忙按住激動的江黎,柔聲撫慰道,“是啊!我怎麽忘了,你還是個小孩子,小月,乖,你哥哥睡了,他以後可能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可能不會回來了,以後,就讓我來代替你哥哥來照顧你好不好?”
江黎想要掀開他的手,又急又怒,“你走開!我不是小孩子,你才是小孩子!”使起勁來了,才發現這個車禍後的身體果然虛弱了很多,自己177的個子,不比眼前這個男生矮多少,目前又還在長身體,論力氣應該差不到哪去,怎麽抬起手來卻覺得完全不是原來那麽回事呢?
羅明偉將他抱進懷裏,一邊說著“好好,小月不是小孩子”,一邊卻拍著他的背完全將他當成孩子哄。去看看小說網?。江黎不明白他為什麽一直衝自己叫小月,明明自己是江黎,想了想,覺得這人也許是完全將他們兄弟倆搞錯了。
是了,江黎,和他的弟弟江月,是一對雙胞胎,兩人一樣長了雙上挑的細眉,一雙滴溜溜靈動的大眼睛,同樣有著挺直的鼻子和一張水潤漂亮的唇,就連笑起來或者不高興撇嘴的時候,右邊臉頰上現出來的那個可愛的小灑渦都一模一樣。但是,熟悉兩人的人,卻完全不會將這兄弟倆認錯。江黎生性活潑好動,從小就跟隻皮猴子似的,皮膚一直是健康的小麥色,雖然因為長相隨母親,笑起來的時候會顯得有些甜美可愛,但平時,十足就是一個陽光帥氣的大小夥子。
而江月因為五歲的時候發高燒被燒壞了腦子,從那以後智力就一直停止發育了,雖然現在已經十八歲了,可行為舉止還跟個小孩一樣,單純稚氣的緊,而且江黎和媽媽一直將他保護得很好,怕他被人欺負,平時都盡量少讓他出門,由於缺少日曬,江月的皮膚一直如細瓷般又白又滑,胳膊和腿都比江黎略微瘦一點,因為膽小,說話也總是細聲細氣,比起江黎,江月身上多了幾分柔美,少了幾分英氣。而且,還有一點與江黎不同的是,江月的眼角,有一顆小米粒大的淚痣。
江黎想,大概自己剛才說話太沒有小月的風格了,所以這個羅明偉剛才才會露出那樣不解的表情來,覺得自己根本不像個智障兒吧?想著,無奈地攤了攤手。
可是,這一攤手,卻讓江黎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這不是自己的手!
或者說,這雙手,這細嫩柔軟的十指,還有這細瘦白皙的小臂,看起來都不像是自己原本的身體,反而,更像是小月的。江黎心裏不由又是“咯噔”一下。
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小月情況怎麽樣了,加上自己的身體睡了一覺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這一切都讓他覺得非常不安。
“我要見我哥哥。”既然羅明偉認定自己是小月,那自己索性就裝成小月算了,江黎懶得解釋太多,他總覺得事情有些奇怪,所以現在,還是先見到小月再說,至於身份問題,暫時還是別糾結了。
羅明偉有些為難,“小月,你哥哥現在還在睡著,待會見到他,你要是叫他他不醒,你不要害怕,啊——”
江黎複雜地看了羅明偉一眼,心裏的不安愈發擴大,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明明被車撞到的那個人是自己,怎麽看羅明偉的表情,好像小月的情況更嚴重呢?
羅明偉牽著江黎到了一間重症病房的門口,不知怎的,明明推開門就可以進去了,明明知道小月沒被撞到應該不會有事,可還是鼓不起勇氣真正踏進房門。隔著窗戶,江黎遠遠看到病房裏的小月鼻子上插著氧氣管,旁邊是心電監視器和輸血吊瓶,小月一動不動地躺上床上,也許是因為昏迷著,看起來半點生氣都沒有。
江黎心中一痛,終於忍不住推開門衝了進去。
病床上的江月跟幾天那個活蹦亂跳的江月完全不一樣,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整個人死氣沉沉,白皙細嫩的皮膚深了許多,變得偏黃而黯淡,身體還是瘦,但不是原來那種缺少運動的纖瘦,而是被病痛折磨出來的憔悴和日漸枯萎般的清瘦,最讓江黎震驚而不敢相信的是,江月眼角的那顆淚痣不見了。
江黎一手抓過江月的手腕,一手撫向自己的眼角,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似的,劇烈地幾乎要跳出胸膛來。
他的腦子裏瞬間產生了一個極不可思議的猜測和想法,那個想法足以讓他崩潰,他覺得這個想法很荒謬,卻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
羅明偉歎了口氣,將失魂落魄的江黎拉出病房,眼底的愧意更深了。
回到原來的病房,江黎說要尿尿,羅明偉將他帶進洗手間,正要幫他解褲帶,江黎不好意思地說我自己來,就讓羅明偉出去了。江黎走到洗手台前,強自鎮定地去打量對麵鏡子裏的臉。
白皙光滑的皮膚,清澀稚嫩的眉眼,略顯單薄的身體,眼角的淚痣因主人隨便一個俏皮天真的小表情,而讓這張原本是男生的麵孔變得生動柔媚起來,原來總顯得有些柔弱的男孩子,此刻不知為何多了幾分英氣和堅韌,微翹的唇角,讓這張繼承了母親美麗秀致的麵孔,多了幾分倔強與調皮。
鏡子裏麵的這個人,不是帥氣陽光的江黎,也不是柔弱秀美的江月。
或者說,鏡子裏麵的這個人,既有江黎的影子,也有江月的味道。
江黎幾乎要癱倒在地了,盡管他不願相信,可事實現在擺在眼前。
他的身體和靈魂,不知何種原因,與弟弟江月,錯位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以江黎的靈魂,住進了江月的身體裏,而江月,此時正躺在重症病房的床上,代替他承受著車禍後的疼痛和折磨,有可能很快死去,也有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在洗衣手間外等了許久的羅明偉,放心不下還是開門走了進來,歎了口氣,將失力的江黎扶了出去。
江黎回到床上就開始抱膝沉默。
第二天一整天亦是如此,因為醫生特別限製,親友隻能在規定時間內探視,不得長久待在重症病房,因此他隻有在自己的床上發呆,隻有努力地去思考這是究竟是怎麽回事。
第三天,重症病房的江月情況忽然惡化,淩晨2點16分52秒,醫生宣布,“搶救無效,病人江黎現呼吸和心跳均已停止,血壓為零,確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