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王子之路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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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珂母子搬出馬家大宅後就住在村子西側一個小田莊上,兩間正房分別由馬珂和馬夫人居住,雖然不大,但都是磚木結構,另有三間茅屋做客房廚房柴房用,要擱在尋常農民眼中,那也算是中等家庭了,不過比之於馬家以前的光景是大大的不如。
飯廳就設在廚房裏,一張鬆木矮桌,四把小木凳,馬科自打穿越以來一直臥床不起,今天還是頭一回跟家人一起吃飯。
桌上放著四碗熱氣騰騰的苞穀糝稀飯,外加一個煮雞蛋,花見指著放著煮雞蛋的位子,道:“哥你坐這兒。”
馬科平時每天早上都有一個煮雞蛋,本以為是大家都有的,今天一見,才知道他是獨一份兒,四下看看,隻見灶台邊放著一個小小竹筐,裏麵還剩著十來個雞蛋,想來現今家道艱難,幾個雞蛋大家都舍不得吃,單給他這寶貝疙瘩一個人留著。
作為家裏唯一的男人,本該照顧家人,沒想到卻要受老太太小姑娘的照顧,馬科一時心裏十分的不是滋味,歎了口氣,坐到了凳子上,道:“你也坐吧,娘呢?”
這時外麵走進來倆半大老太太,馬夫人按理今年還不到五十,可也許是家逢大變,兒子重病的緣故,竟有點老態龍鍾的樣子,相貌也極平凡,和馬珂毫無相似之處,倒是攙著她的吳嬤嬤挺精神,看上去大約有四十出頭年紀。
“娘。”馬科站起來恭恭敬敬叫了一聲,馬夫人見兒子今天能下床吃飯心裏挺高興,“哎”了一聲後坐下了,拉著馬科的手道:“阿珂,這些天可苦了你了,今天可覺得好些了?”
馬科母親早逝,沒享受過什麽母愛,如今看著馬夫人額頭深刻的皺紋,不由得滋生出一股濡慕之情,由衷道:“娘,以前兒子不懂事,讓您操心了。”
沒想到大病一場之後,兒子整個人像是轉了性,馬夫人欣慰的熱淚盈眶,用手帕點了點眼角,道:“阿珂,你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娘沒本事,委屈你了。”
雖然大家都認為馬老爺已經死了,但馬夫人不這麽想,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要一天沒找到屍體,馬老爺就還有活著的可能。
馬科輕輕搖頭,道:“娘你說哪裏話來,養家糊口本是兒子的責任,我現在也長大了,爹不在家,你還有我呢。”
甭管自己兒子有沒有養家的本事,當娘的聽了這番話自然都是十分高興的,馬夫人拍了拍馬科的手背,道:“你有這個心就好,慢慢來,先養好身子再說,來,吃飯罷。”
小米粥喝了一半,馬夫人撿起馬科麵前的雞蛋,忽道:“阿珂,你知道咱們馬家是怎麽發家的麽?”
馬科搖頭,馬夫人一邊剝殼一邊緩緩道:“想當年,馬家比現今還要窮,你太爺爺有次幫人抬屍,東家給了他一個雞蛋,後來蛋變成了雞,雞變成了羊,羊又變成了牛,再後來,你爹把成群的牛羊都換成了皮子,賣給高香人,咱們才有了今天的光景。”
馬科點頭,馬夫人摸了摸他的頭發,道:“你瞧,如今咱們還有五畝地、一院房,還有糧食雞蛋,隻要你養好身子,咱們能安安穩穩過日子,總有一天,蛋生雞、雞變牛羊,好光景還會回來的。”
聽著馬夫人樸實無比但又充滿智慧的鼓勵,馬科眼眶也有點發酸,重重點了點頭,道:“娘,你放心吧,你的話兒子都記下了。”
吃完早飯,馬夫人跟吳嬤嬤回房去了,不一會兒房中便傳出了紡車吱吱呀呀的聲音,自從搬到這裏,馬夫人便開始做紡績補貼家用,雖然收入甚微,但聊勝於無。
馬科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叫來花見道:“你帶我去田裏看看吧。”
九月初秋風蕭瑟,桂花飄香,雖不及春光明媚,但別有一番秋意,馬科漫步走在鄉間小徑上,心情也開朗了許多。
管家幫他們保住的五畝地都是上好的川地,土質肥沃,離灌溉渠也近,隻是這時候田裏什麽農作物都沒有種,隻有些破敗的玉米秸稈堆在田間,地都荒在那兒。
馬科在田埂上轉了一圈,問花見:“怎麽地都荒著?”
花見道:“玉米上個月就收了,如今眼看就要入冬,霜降以後天氣轉冷,過些日子土地怕就要上凍,不好再下種了。”
馬科舉目四望,隻見相鄰的地裏都種著冬小麥,隻有自家的荒著,便明白花見隻是安慰自己。
“家裏的糧食足夠吃到明年秋收,哥你不用著急。”花見知道馬科已經看出了端倪,又解釋道,“入秋後咱們沒跟著種麥子,主要是因為家裏沒有勞力,一時又雇不到雇工,才……”
馬科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主仆二人沿著田埂往家走,剛走過一處轉彎,忽見對麵走來兩個男子,為首一人膀大腰圓,滿臉肥肉,雖然看上去不過二十郎當歲年紀,卻是一臉的成熟油滑。
“喲,這不是花見姑娘麽?”那人眼神挺好,聲若洪鍾,“你後麵這位姑娘是誰啊?不會是你家小姐吧?”
“哥,他是族長鄧七老爺的兒子,叫鄧有才。”花見一見這兩個人就撇嘴,低聲對馬科道,“後麵那個是他弟,叫鄧有慶。”
原來是乘火打劫的族長公子,馬科皺眉。
“鄧大哥。”走近後花見衝鄧有才微微一福,鄧有才瞄了一眼花見,眼神便直直粘子了馬科臉上,雙目之中透出驚豔猥瑣的神色,道:“喲,這是馬家妹子吧,恁得標致,難怪馬老爺寶貝,養在府裏一直不曾見過。”
馬科知道自己長著張禍害臉,當下呈麵癱狀,垂著眼睛什麽話也不說,鄧有才見他不說話,還當他是害羞,涎著臉湊近了一步,道:“馬家妹子,你鄧大哥我為人最是熱心,如今你爹沒了,家裏又沒有男丁,有什麽粗重活計盡管開口,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馬科見他雖然身材胖大,但明顯是一身的囔囔肉,身上的衣服也平整妥帖,實在不像是幹活的料,當下冷冷睃了他一眼,敷衍道:“多謝,不用了。”扯了扯花見的衣袖,道:“回家罷。”
鄧家兄弟仗著父親是族長,平日裏橫行鄉裏,花見知道他二人不好惹,怕馬科惹惱了他們,忙堆著笑道:“鄧大哥、鄧二哥,我家小姐大病初愈,須得早早回去休息,先走了。”
馬科花見快步離開,走了老遠鄧有才方才收回視線,對弟弟鄧有慶道:“嗐,都說六娘家三閨女長的俊,依我看哪,和馬家這妞兒比簡直就是瞎眼的家雀兒。”
鄧有慶歪著嘴賊忒兮兮地一笑,道:“大哥你別是看上她了吧?你可是和渙州城大鴻糧店趙掌櫃的千金訂了親的,趁早兒別打她的主意。”
鄧有才嘻嘻一笑,道:“大男人三妻四妾有甚奇怪,誰說要娶她當正房了。”
馬科跟花見回到家裏,又在各處屋子轉了轉,果見柴房裏還存著幾缸的糧食,雖然為數不多,但勉強應該能吃到明年夏收。
除此之外,花見房裏還存著許多裝滿黃豆的麻袋,高高堆起占了半間屋子。
“家裏怎麽這麽多黃豆來的?”馬科詫異地問。
“錢莊的人討債時將玉米小麥都拉走了,唯獨剩了些黃豆沒人要。”花見歎氣道,“要不是管家好說歹說,恐怕連柴房裏那些糧食都要被換成黃豆。”
黃豆可是好東西,雖然不如小麥玉米啥的實用,但算得上是經濟作物,何況看馬夫人的氣色大概剛好是更年期,多喝豆漿補充雌激素,對身體可是大有裨益。
馬科打開一袋黃豆看了看,雖然有點小,但還算新鮮,榨豆漿應該不錯,靈機一動,又問花見:“這兒有賣豆腐的麽?”
“豆腐?有啊。”花見道,“莊裏鄧六娘家就是做豆腐的,在渙州城裏有個攤子,她家三女兒長的俊,城裏人都叫她‘豆腐西施’。”
馬科心裏有了主意,紮好口袋拍了拍手上的塵土,道:“你下午去鄧六娘家買些豆腐來,她有幾種你就買幾種,每樣少買些就行。”
花見說好,馬科又問:“家裏還有多少錢?”
花見想了想,道:“現銀怕是不多了,上次給你請郎中,還是我當了夫人一支鳳頭釵才付的診金。”
看來家裏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啊。
馬科皺著眉頭回到房裏,坐在桌前冥思苦想怎麽致富奔小康,不一會劉曉東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優哉遊哉走到馬科腳下蹭了蹭,見他沒反應,又順著凳子跳上了桌子,蹲在馬科麵前“喵喵”叫了幾聲,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馬科支著腦袋點了點他的鼻子,道:“劉曉東,你說我為什麽要學心理學呢,要是當初上的是農科院該有多好。”
“喵。”小貓抬起前爪,用肉墊輕輕撓了撓他的手,貌似是在鼓勵他。
“要是劉曉東在就好了。”馬科又道,“聽說他們公司種菜都不用土的,產量老高了,上次他給我帶的燈籠椒,吃起來一股子西紅柿味兒,忒神奇。”
小貓歪著腦袋,左耳擺了擺,小胡子抖了抖,洋洋得意。
“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馬科握拳,“不會種菜我會做別的啊,以前我點的豆腐連劉曉東都說好吃呢。”
“喵。”小貓點頭表示肯定,表情很認真。
“所以我也要當豆腐西施!”馬科砸桌子,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對,是豆腐王子!”
“喵。”小貓嘴角抽了抽,好像感覺他這個名號有點雷。
“不許笑!”馬科握住它的小臉左右晃,“呐,曉東啊,你現在也是家裏的一份子了,我們要一起努力呀。”
小貓劉曉東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往後閃了閃,警惕地望著馬科。
“你看你整天遊手好閑,光知道吃閑飯,連個老鼠都不抓,這是不對的。”馬科認真道,“趕明兒讓花見給你找個大貓當老師,你也學學捕鼠吧。”
劉曉東猛搖頭,強烈反對把它和別的貓送作堆。
“不願意要老師麽?那你願意自學成才也行。”馬科倒是好商量,“這樣吧,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再上我的床了,什麽時候抓到個老鼠再說。”
不是吧……小貓劉曉東堆起一臉苦逼相,仰天長嘯:“嗚……”
作者有話要說:蜜月期,於是本文月內日更OR隔日更,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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