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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高門的男人 7
平時家裏父母有三句讚美其中二句給了路小平,一句給了路小的,自從路小凡攀上了高枝,就整個倒了過來,他們倆個連續幾天非罵即訓,終於忍不住了,路小的路小平都憤憤不平的離桌而去。
路小的氣哼哼地對路小平說:“媽真勢利,二哥一攀上高枝,她便覺得好像全天下就二哥最能耐,連大哥你這樣的大學生她都瞧不上了。”
路小平悠悠歎了一口氣:“你也別怨媽,這就是農村婦女的局限,除了背朝天,臉朝地,就是整天繞著爐灶這二尺的地方,短視,浮淺,小的,你可千萬不能變成這樣的農村婦女。”
路小的的臉色頓時變了,憤聲道:“我才不會變成這樣的農村婦女呢。”
路小平拍了拍路小的肩,以示讚賞,但是路小的的臉色卻沒有太好,她就讀職高中學,鐵定考不了大學,沒城市戶口,不當農村婦女又能做什麽呢。
路小凡門一推,引著貝律心走了進來,早晨初升的太陽光正照著貝律心烏黑的短發,襯著他白皙的皮膚,挺直的鼻梁跟黑白分明的眉眼,路小的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一下。
路小凡見大哥小妹正站在院子裏說話,便招呼了一聲。
路小平立即眉開眼笑地走了過去,道:“律清,覺得咱們這個村怎麽樣?”
“行啊。”貝律清答得挺幹脆
貝律清對於路家來說還是挺陌生的,一來是因為京官上家裏來招女婿這件事情已經把路家衝得七上八下,大家所有的關注都濃縮到了能給路家帶來翻天覆地變化的貝沫沙,還有會跟他們成為一家人的貝律心身上;而另一方麵貝律清似乎從頭到尾除了提議把路小平不要的十塊錢給路小的,便再也沒有什麽表達過什麽意見。
路家人對於貝律清一直停留在初見麵時的那一刻的印象上,高大,帥氣,不話多,很有教養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屬於他們這個世界,這種距離感遠高於他們家其它二個人。路家對於貝律清,混和著羨慕跟末知的敬畏,並且本能地與他保持著距離。
比起路家的其它人,路小平要更高看一下自己,所以在這樁親事就要塵埃落定的時候,為著自己的前逞,他覺得很有必要跟貝家這位太子爺做一個試探性的談話。
貝律清的回答很幹脆,甚至還算有禮貌。
可路小平卻隱隱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貝律清的每一句回話的語調都是挺和善的,但卻是讓人無以為繼的,因為他每一句都是最後完成句,比如像現在:
“城鄉差距還是巨大的啊。”路小平故作老成補充了一句。
“總歸會有一點。”貝律清麵帶微笑,直視著你的雙眼,平和的語調,但高挑的身材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地看著你,好像在問:請問你還有什麽需要我回答的嗎?
路小平再不識趣,也知道路小凡的小舅子沒什麽興趣跟他說話。
不管路家人怎麽去想貝家人,他們住在一屋簷底下的日子出很快就要到頭了──路小凡跟貝律心的結婚典禮開始了。
這場典禮算得上是十數年以來路家灣最隆重的一次,甚至遠遠蓋過了鄉長家娶媳婦。
從婚宴來講,貝沫沙在縣上將最好的一家飯店包了下來,路家弄了幾輛麵的,拉著全村的人去縣裏的大飯店吃喜宴。這可是前所末有的事情,鄉長家的喜宴也在縣裏請客了,但隻請了村裏幾個德高望重的人,不像路家不分貴賤,幾大車都拉上了,光這一點就得到了村裏上上下下一致的好評。
從來賓講,盡管貝沫沙非常低調,甚至刻意不透露風聲,還是因為鄉長的關係,幾個鎮裏的一把手得了消息都趕來參加婚禮,不但如此還送來了幾個時興的一人高大花籃,上書百年好合,佳偶天成,往飯店門口一放,果然透著一種開張吉利的喜慶。
除這這個以外,就更不用說路家做的麵點幾麵盆都放不了,從供桌一直擺到了地麵上。
要掛在新娘脖子上的那對老虎饃更是捏得活靈活現,虎虎生威,路小凡有一些興奮地先給自己掛了掛,旁邊的路媽不知怎麽,看來看去都覺得像一雙破鞋掛在了兒子的脖子上,她上去一扯,硬把那對老虎饃扯碎了。
緊張的新郎官路小凡問:“媽,你做什麽呢?”
路媽不鹹不淡地道:“貝家是大城市裏來的,不時興這個,回頭你劉奶奶要問,你就說不小說掉地下摔碎了!”
路小凡哦了一聲,他當了這個便宜新郎官,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不起眼到走在村裏哪裏都有人搭訕恭維,盡管路小凡是知趣的,是低調的,但也經不住鄉長,村長,乃至縣裏麵來的大官們的一種追捧.不要說在路家這些親戚的眼裏,即便是路小凡自己也有一點覺得或者、也許,可能自己真有那麽一點不凡,才教貝沫沙這樣的大官一眼就相中了。
當路小凡穿上他那身偏黃的咖啡色西裝,想起要娶的是貝律心那樣地道的京城女孩,會有像貝律清那樣耀眼的小舅子做親戚,整個人都有一點飄飄然了起來。
門口敲鑼打鼓響了起來,路媽將大紅花別在路小凡咖啡色的小翻領西服上,話聲有一點顫地道:“凡凡啊,從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
路小凡應了一聲,回過頭去跟路爸道別,路爸一直在屋裏抽煙,聽見路小凡囁囁的聲音,隻揮了揮手道:“去吧,去吧!”
貝律心呆在隔壁鄉長劉老太家,路小凡走兩道門也就算是迎親了,他被人簇擁著進了屋子,去敲貝律心的門,但敲了半天,貝律心也不開。
路小凡聽著背後村民的竊竊私語,急得背心都冒汗了,而就在路小凡騎虎難下的時候,有一個人走到了他的邊上,路小凡一聞到那種很淡的香氣立時便心情一振奮。
“律心,開門。”貝律清的話非常簡單,但比路小凡結結巴巴,持續敲上不下一個小時的門都要管用。
門很快就開了,貝律心穿著一身白色的禮服坐在那裏,她的臉上也沒有塗脂抹粉,被那身白色的禮服一耀,倒是顯出幾分自然的紅暈。她是如此高傲又是如此憤恨地看著剛剃過頭,換了一身新西服瘦小的路小凡,她的表情帶著一種垂死布穀鳥的哀傷跟不甘,以至於讓路小凡覺得跟她成親像是在犯罪。
村民們對有人穿白色衣服結婚是一臉的震驚,這又不是參加葬禮!
好在來賓還有幾位見過世麵的,說西洋人愛穿白衣服結婚,人家大城市裏來的小姐要用西洋人的結婚方式。
“西洋人真有趣,結婚穿白的,葬禮穿紅的。”
“屁,人家結婚穿白的,葬禮穿黑的!”
“你又瞧過,我就說穿紅的!”
“不管怎麽說,咱又不是西洋人,穿著奔喪似的結婚,這姑娘這不明擺著給老路家下馬威麽?”
“你們知道什麽,人家是招女婿,老路家那是把兒子白送人,看還把路媽神氣的!”
“啊,原來是這麽回事!怨不得那媳婦過門穿白色,這明擺著是在說她過門就是送她婆婆的殯麽!”
“就是,排場再大有什麽用,將來總是要過日子的。別看我們家小鳳沒這媳婦洋氣,可是要屬能踏踏實實過日子,這京城裏的媳婦都不如我家小鳳的一個角,所以說他們家大的路小平,一個大學生,怎麽追著我家小鳳,不去追那大官家的女兒呢,人家書讀得多,有見識!”
村民們立即對小鳳媽道:“可不是,這媳婦又不是擺來看的,要會持家做事,你們家小鳳一看就是個能來事的!書讀得多,這道理啊就是明白一些!”
眾口一辭,都似路家攀上這個親事,沒有跟村子裏的女孩兒結親,那是真是吃了一樁大虧,而且話又說回來路小凡──這孩子村子裏的姑娘那還許都瞧不大上的。
村民們習慣將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踩腳底下,路小凡就在他們一連串的七嘴八舌當中,將京裏來的大官家的獨女貝律心迎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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