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酒澆愁
借酒澆愁
白清嵐見白羽歌落淚,立刻慌了神,伸手拭去白羽歌臉上的淚水,關心詢問道:“羽兒,怎突然哭了?”
白羽歌抽泣著,眸色一黯,淡淡道:“皇姐,羽兒累了,先行回宮,今夜就不打擾皇姐了!”說罷從池中起身,拾起落在地上的衣衫,寂然走出。
白清嵐望著白羽歌離去的背影,心猛然被莫名的難過淹沒。
白羽歌搬回碧落宮居住,白清嵐次日返回太廟,偌大的玉衡殿自此空居,一如白清嵐的心,此刻空蕩蕩的,萬分失落。
時光鬥轉,眨眼便已近登基之日。
“小逸,嵐兒怎還未回來?”哥舒煙緲站在宮門口墊腳張望道。
“黃總管出發上不足半柱香的時間,縱是用千裏良駒所拉馬車也未必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趕至太廟,煙兒這般盼望見到嵐兒到讓朕吃醋了呢!”白逸宸貼在哥舒煙緲耳畔低聲呢喃道。
“傻呆子,女兒的醋你也吃!”哥舒煙緲嗔怒責道。
“朕才不吃那小屁孩兒的醋!不過今日怎未見著羽兒?”白逸宸四下張望著問道。
哥舒煙緲憂心忡忡地望向碧落宮的方向,輕歎一聲,所謂解鈴還需係鈴人,羽兒那孩子的心結,恐怕隻有嵐兒才能解開!
碧落宮內,白羽歌素色輕紗罩身環抱雙膝,散下的青絲淩亂地漫過肩頭,身旁酒壺斜側,古琴弦斷。
外殿,迎雪踱步徘徊,心急如焚,長公主自上次太子離宮後便將自己閉於內殿,彈琴飲酒這般風雅之事在這月餘的時間裏卻變成了最鋒利的刀插進每個人的心裏,白羽歌的琴聲哀怨淒楚聲聲落盡心碎,日日隻進半碗水米,皇後來看了幾次,最終也都是長歎一聲離去,眼見著衣帶漸寬人憔悴,讓人見了好生心疼。
“公主,今兒太子爺回宮,您看……”迎雪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羽歌聽見太子二字,眼光中閃過一絲欣喜,下一秒卻又被淒傷取代,輕歎一聲,虛弱地吩咐道:“迎雪讓人更衣,本公主要出宮!”
“什麽?公主……”迎雪不可思議地看著白羽歌,如今的白羽歌憔悴消瘦得宛若一張薄紙,拖著這樣的身子騎馬離宮,這不是不要命嗎?
“還愣著幹什麽?難道還要本公主把話重複一遍?”白羽歌冷聲斥道。
“是,奴婢這就去!”迎雪匆匆轉身退去。
白羽歌從一片潦倒中艱難撐起身子,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無奈苦笑,想來自己曾多麽盼望著一天的到來,但如今這一天真的來了,那個人要回宮了,自己卻選擇了躲開!隨意地打整裝扮一番,拿了令箭自南門疾馳出宮。
浩軒國都,一片繁華,白羽歌迷茫地在人群中穿梭,遠遠望去落寞寂然,腦海中思緒混亂,眼前盡是白清嵐的模樣。
“皇姐,你告訴羽兒,羽兒該如何是好?”白羽歌低低呢喃,埋著頭腳步漸亂,路上撞了人竟也不知道。
“喂,你這人怎麽這樣!”冬梅被人從後一撞,懷中抱著的湯罐應聲而落,帶油的湯汁濺出,撒在前麵之人的白色紗衣上。冬梅見狀,怒氣衝衝地回頭尋找肇事之人。
突然被人從身後拉住白羽歌方才緩緩回神,盯著抓住自己衣袖的手一臉迷茫。
冬梅看著自家小姐白色的輕紗被油漬汙去,心中懷忿,怒氣衝衝盯著肇事之人。
白羽歌目光上移,但見其後一女子,白色輕紗掩麵,木簪束發,清麗出塵,素白色的紗裙上卻沾了油漬,地上還有瓦罐破碎後的狼藉。但白羽歌不明白此事與她何幹,莫非這一幕是她造就的?
“你這人怎這樣,撞了人連聲道歉都沒有還想走?”冬梅橫眉豎目地嚷道。
白羽歌聽著話心知許是自己無心造就,忙回身施禮道:“在下方才無心,撞到姑娘還望姑娘
見諒!”
“哼,撞到我沒什麽,但是你可汙了我們家小姐的衣服……”冬梅沒好氣地說道。
“冬梅,罷了!”白衣女子緩緩上前,柔聲道。
“可是小姐這是王……夫人親手為你縫製的……”冬梅還想說什麽卻被那女子搖頭製止。
“丫環不懂事,對這等小事斤斤計較,還望姑娘莫要怪罪,想來這大街之上跌跌撞撞在所難免,但姑娘還是小心留神些的好!”女子聲音婉轉輕柔如歌一般,說罷便帶著丫環離去了。
白羽歌木愣愣佇在原地,目送著兩人消失在人群中,方才那個白衣女子,目光和那人卻又幾分相似呢,想來那人也該回宮了吧!
白清嵐登上前來迎接的馬車,一路上心緒不寧。多月未見白羽歌心中愈發思念得緊了,想來定是自己與這小丫頭在一起太久,如今久別不習慣吧!想到白羽歌見到自己高興的模樣,白清嵐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燦爛的笑容中略帶羞澀。
“起稟皇上,太子的馬車已進入京城!”守在城門的太監風風火火回宮報道。
黃色華蓋領著華麗的車隊浩浩蕩蕩駛向皇宮。車輪停轉,黃安恭敬地打開車門,白逸宸探頭一看,隻見白清嵐不知何時已在車中深深熟睡。想來一路舟車勞頓,定是累著這孩子了。
白逸宸與哥舒煙緲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一笑,白逸宸輕功輕巧落在車上,從車中小心翼翼將白清嵐報出,登上龍攆,起駕前往玉衡殿。
下了龍攆,白逸宸寵溺地看了懷中的女兒,許久不曾這般仔細打量,沒想到這小丫頭不知不覺間竟與當年的自己有了幾分神似,轉頭對上哥舒煙緲慈愛的目光,欣然一笑。想不到眨眼間自己竟已為人父母近二十載了!
“羽兒,羽兒……”白清嵐迷迷糊糊嘟囔道。
白逸宸將她輕置於臥榻上,掖好被角,輕歎一聲,喚過小德子細心交待一番方才離去。哥舒煙緲坐在床邊,伸手理了理白清嵐鬢角散下的青絲,複又補充交待了一番隨著白逸宸離開。
白清嵐醒來之時已是夜幕沉落,玉衡殿內一片寂靜,四下搜尋,未見得白羽歌身影,白清嵐眸色一黯,喚過小德子前往碧落宮。
京城之夜,歌舞升平,酒氣招展,一番繁榮昌盛之景。醉仙樓窗畔,一女子手中握著酒杯癱倒在桌上,眼角尚有未幹的淚痕。
“小姐,那不是今天早上撞咱的人嗎?”冬梅眼尖,眼光敏銳而犀利地捕捉到窗邊的白羽歌,嚷道。
蕭語悠聞聲回頭,細細辨別窗畔之人的身影,確是上午那女子。膚光勝雪,白皙嬌好的麵容,狹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丹唇微啟似是在輕輕囈語,青絲略略淩亂地貼在臉上卻為之平添了幾分嫵媚妖嬈。蕭語悠看得有些入神,這般精致的人物確是少見得緊,但她為何會醉倒在這酒樓之中,想來早上遇見自己之時她也似丟了魂魄似的,真是令人好奇!
“姑娘,姑娘!”蕭語悠鬼使神差地上前輕搖著白羽歌的身子。
白羽歌睜開迷蒙的鳳眼,目光所至竟都化作白清嵐的身姿映入眼簾,白羽歌苦笑道:“皇姐,你既隻當羽兒是妹妹,何必再來管羽兒,羽兒的心結,解不開了,不愛你,羽兒做不到……”
蕭語悠見她這般失魂落魄黯然神傷的模樣,雖不明緣由但心中還是莫名一酸,上前拉過她低喚道:“姑娘,天色不早了,要不我送你……”話未說完便見白羽歌頂著昏沉的頭腦,艱難地從酒桌上爬起,搖搖晃晃欲要離去。蕭語悠見狀立刻上前想要扶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跌坐在凳子上。
“小姐——”冬梅見狀趕忙上前攙扶,但見蕭語悠目不轉睛地盯著白羽歌的背影直至她晃晃悠悠離開醉仙樓。
碧落宮內殿一片狼藉,白清嵐以袖掩鼻踏入其中,斷琴,酒盅散倒在地。
“迎雪——”白清嵐叫道。
“太子有何吩咐?”
“長公主呢?”
“回太子,長公主她……”迎雪語塞,不知是否該把白羽歌出宮之事告訴白清嵐。
“不必擔心,如實說來便是!”
“長公主她……今日一早便出宮去了!”迎雪低聲答道。
“什麽?”白清嵐驚叫,一早出宮,如今已近亥時,白羽歌年紀幼小萬一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白清嵐不敢多想,拔腿便往碧落宮外跑,剛跑出外殿,迎麵便與一來人撞了個滿懷。白清嵐勉強穩住二人的重心不讓自己摔倒,定了定睛,見懷中之人麵色紅潤,渾身酒氣,再一細看,竟是白羽歌那個丫頭。
“羽兒,羽兒……”白清嵐艱難抱起白羽歌,回到碧落宮。
打來冷水,屏退左右,用手絹輕輕拭去白羽歌額上的汗。
白羽歌感到額頭一陣清涼拂過甚是舒服,微眯著雙眼看著眼前之人,身影甚似白清嵐。白羽歌未曾多想,火熱的念頭突然從她心底迸發,直直奪去了她的理智,伸手拉過白清嵐,用手扣住她的後頸,微微起身,吻向那讓自己日夜思念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