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立契

立契

陳師傅的一番話聽到耳朵裏就像悶雷在簫古心尖上滾了一圈,不是他膽小,而是這太憋屈了,啥玩意沒做,貼本還惹了一身騷,最煩心的是還擺脫不了。對方又不是人,能講道理嗎?力量懸殊也太大,敵在暗,我在明,不是找死麽,他才剛看到點生活的曙光,不能就這麽栽了。

簫古兩手搓了一會兒,下了決心,戒備的看一眼條案上的玉珠,把陳師傅拉到一旁,“陳師傅,你看,能不能。。。給他格式化了?”簫古跟著陳師傅的語言風格小聲的說。陳師傅連連擺手:“你當是宰一隻雞咧,說滅就滅呀,告訴你吧,我說的那就是讓你能聽懂目前的局勢,其實內裏還蠻複雜的,這麽和你說吧,要麽你找到那個玉珠的主人把拘魂放魂的咒語告訴你,畢竟這相當於人家的武器,要是誰都能用,那個還敢說有幾件秘密武器喲。要麽你就和他簽訂契約,反正你們都有了鬼契了。三天,我估計你沒招。”

簫古愁腸百結,躲都來不及,還定契約,有病麽這不是。“陳師傅,我還想安生睡覺呢,你看能不能把他封了?”簫古想了想又湊近些問,做賊似得。“你電視劇看多了不,說封就封啊,一個我得搭進去要麽精氣神要麽幾年命,你把人家封了,就等於拐賣人口了,影響循環發展了你知道不?再者封得用你的血啊什麽的,要是那天人家走了好運壓得久了一下子爆發直接把你滅了,那時候你拖家帶口的,打擊更大不是。告訴你,定契約有個好處就是你們雙方都可以提要求,也是一種平等互助的選擇不是。既省時又省力,風險還最小,多好。”陳師傅拍著巴掌說的抑揚頓挫。

回憶起昨晚那個人的樣子,簫古渾身就打冷戰,小九也說了不是個善茬,不過總算能談判,不像另一個無故消失的鬼臉那麽逮誰咬誰。找到那個小女孩恐怕是大海撈針眼前也不可能。陳師傅說的也對,反正都定了小契約了,先把命保住再說。還能再倒黴到哪去?

“陳師傅,你說咋定?”簫古壯士斷腕的語氣惹來陳師傅一陣的鄙視,“你這尋死覓活的臉是幹什麽,你要定還得看人家同不同意呢,要是不成就麻煩點唄,他把你害了就能出來了。也不過就是個遭雷劈的下場。”簫古聞言,驚得嘴巴都掉了,還有這魚死網破的路!

“現在時間不對,定契約也沒什麽,我這老小子腰酸背疼的,就不陪你了,告訴你方法自己去弄。反正我也使喚不了他。”陳師傅一副不想多管閑事的架勢,給了簫古一張淡黃色黑字的符紙,告訴他方法後就把簫古攆出來了。

要不是自己作死說死了時間,高人不好找,他還真的不敢相信這個不著調的陳師傅。雖然這麽想,簫古還是小心的把符紙收好,那顆玉珠簫古放進了另一側口袋裏。

按照陳師傅講的,簫古幹坐著等到了夜裏十一點,當鬧鍾響起來的時候,簫古一哆嗦,連忙拎著一個超大塑料袋進了自己的臥室,悲催的,還的在自己的臥室弄,看來以後隻能住客廳了。

一旦打定了主意,簫古也不糾結了,誰讓咱遇上了呢,早了早算事。手底下動作麻利,不一會兒就把需要的東西給擺好了。一個不鏽鋼臉盆,四根白蠟燭各對著一根香,一張淡黃色的大草紙擺在正中央,一把刀,幾個水果,幾個包子。擺好後,簫古看了看沒什麽遺漏,把臥室的門窗關上,窗簾合上。

這就開始了,簫古深吸一口氣,風蕭蕭兮的走到布置好的書桌邊把陳師傅給的符紙在不鏽鋼盆裏燒了,開始點蠟燭,點香,等完事書桌也不要了。簫古心裏忿忿的想,而後想起陳師傅說的要誠心誠意,不再多想。放空心思。拿起小刀,割開手指按在玉珠上念道:“丁卯癸卯辛未己亥簫古在此言諾,盼求,現意。”玉珠劃過一道紅光,一個人形出現在玉珠上空,簫古看見還是嚇了一跳,低下頭不敢再看。

“皇天陰冥得鑒吾願五年命數於此立契。”說著簫古不得不抬起頭看向麵前這個麵目隱約可見的非人,隻見人影執起簫古握著小刀的手在他橈骨附近,左耳垂,左食指,人中,眉心,各劃了一下,把簫古疼的不斷吸溜。這五處流下的血落到人影伸出的手中擰成一個小血珠,而後慢慢洇了進去。簫古眨巴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陳師傅講的都是步驟沒有細說,實際操作起來,簫古還是覺得既荒唐又神奇。

“繼續!”猛然冒出的低沉男音把簫古嚇得按在玉珠上的手一抖,人影趕在手指滑下來前按住。“你。。。你說話了。”簫古縮起肩膀受驚小鹿般看一下被控製住的手指再看一下麵目更加清晰的人形。這突兀的驚嚇不是一般二般。“繼續!”人形又說了一遍,簫古連忙點頭,心裏叫苦不迭,這不科學,這不科學,想來用灰塵拚字多麽的可愛啊。

“吾,吾,吾命你,陰陽相隔,井水不犯河水,切不可越雷池,否則吾發誓定讓你魂飛魄散,不可害我性命,不可擾我至親至愛,此願!”簫古說完怯怯的看著人形,他沒有說話,那就是同意了。

“我沒什麽要求,盡快放我出去,你要什麽我能做到都會做。”人形望著膽氣不足的簫古說道。黑沉沉的雙目把簫古看的原本還不算抖動的身子立馬小幅度戰栗,後背都僵硬酸疼了。完了,陳師傅沒告訴他怎麽放啊,怎麽辦啊。

“你,我怎麽放你出去啊,我什麽也不知道,我隻是買回了這個珠子,我解不了密啊。”簫古語無倫次神情激動。他苦啊。人形靜默,簫古和他麵麵相覷,還立不立啊,不立就請你走啊,我幫你多燒點紙,實在不行給你念經超度,求你了,放我一條活路吧。簫古在心裏雙淚齊流哀求。嘴上也不敢多說。生怕說錯什麽刺激到了這個大爺,把事態再越弄越糟。

人形什麽也沒多說,雙手在草紙上一按,簫古看過去,草紙上都是淡淡的紅色蠅頭小楷,很多繁體字他看的磕磕絆絆,內容大概是他講的那些話,最下麵落款是簫古,洛羽。那應該就是這個鬼的名字了。簫古拔下一個頭發放在草紙上,拿到盆裏燒了。幾乎是同時,兩道紫紅色光芒分別飛進了簫古和洛羽的心口處。簫古看不到自己的,掠過洛羽胸口看到的好像是一個印章。這就應該好了吧。

簫古蹲在地上從塑料袋裏一把一把往盆裏抓紙錢元寶,鬼大爺洛羽還懸在玉珠上方,“那個那個,怎麽能讓你出去,你告訴我,我能幫你做什麽你就說,咱們早點履行完合同也好,你說是吧,那個,你應該比我大吧?咱們也算有緣分,嗬嗬,我就叫你羽哥吧,我呢,你隨便叫。”簫古認命了,既然躲不過,那就好好相處,這一來就等於暫時給自己找了個鬼室友啊。不搞好關係那多不好。

紙錢還沒燒完,突然熄了,簫古咦了一聲,用手裏的小刀挑了挑,拿過打火機打火,還是沒著。鬼爺洛羽也從玉珠裏走出來,站到簫古麵前,“怎麽了?怎麽了?”簫古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躲在洛羽身後,本來就抖抖霍霍,洛羽身上一片陰冷,跟冰箱冷凍層差不多,靠的近,簫古說話都不利索了,上下打著牙戰。

“有東西。”洛羽言簡意賅,說著往窗外打量。順著洛羽黑烏烏的眼睛看出去,窗簾緊閉,隻有零散月光折射出的幾根樹枝影子在窗上左右搖曳著。“繼續燒紙。契約還沒送到,否則我保護不了你。”洛羽離開簫古走到窗子邊嚴陣以待。

簫古立刻執行,兩個手拿著四個打火機加大火力,奈何還是燒不起來,“不行啊,怎麽回事?”簫古抬頭急急問明白人洛羽。“甩幾滴血在紙上,快。”簫古一聽,臉上悲苦,展開傷痕累累的雙手挑了個還沒受過傷的小拇指劃開,連甩了好幾下。紙錢終於燒了起來。簫古趕忙加快。塑料袋裏各式各樣的逐漸減少。

這時候,窗外刮過一聲迎風吹口哨的飄忽聲音。“來了。你到廚房去。別開燈。”簫古端起盆打開臥室門就跑,紙錢還有些,他就著弱光跑到廚房關上門,蹲在門後,舉著幾張紙錢抖著手,嘟囔:“保佑保佑。”這時候他完全不介意自己成了個神棍。最後一張紙錢的火苗熄滅後,簫古呼出一口氣,總算是完滿完成了。

四周不正常的安靜,簫古扒著廚房門上的玻璃往臥室看,還沒看出什麽所以然來,忽然覺得四周溫度降了好多,大熱天,乍的變冷,這感覺很明顯。簫古的心也跟著縮緊。臥室窗戶被一陣勁風吹開,簫古暗暗罵自己沒有多做一步把插銷插上。

幾縷發絲樣的東西隨風直直的往窗戶這邊飄著。接著就像慢鏡頭一樣,更多的發絲進了窗戶,有的掛在窗棱上有的淩空飄舞,半邊窗戶被頭發沾滿後,一隻慘白,沒錯是慘白,那種塗了很多粉的白。一隻手突地摳住窗邊,直到這時候洛羽還是看著沒動。

又一隻慘白的手,摳在了窗台上,簫古的心都快停跳了,這太折磨人了,到底是什麽東西?漫長的驚恐磨得他全身都麻木了。發絲詭異的直往窗戶內飄舞,兩隻手趴在窗戶上,就這麽停了兩秒,猛地一張比手還白的臉憑空出現在窗台上。簫古呱唧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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