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發
出發
事態不怎麽美好,日子還得過,簫古身上的蠱毒暫時蟄伏,除了偶爾的一些肌肉刺痛外,沒什麽大的動靜。出發的日子簫古定在了兩天後。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他怕會削弱自己的勇氣。誰說男兒熱血滿腔,麵對極有可能無功而返後接踵而至的死亡,所有人都一樣的,懷著恐懼極力表現出坦然。他的時間不多了。
洛羽又消失了,自從那天晚上他交代去一個地方後,就杳無音信,查詢了貴州一帶的人土風俗,簫古默默地準備。忙乎了一天,簫古躺在床上,雙手壓在腦後,看著雪白空空的屋頂發呆。
明天就要去了,死與不死,都和那個死鬼洛羽沒什麽關係,這個孤僻不討喜的家夥盡給他添亂,還是離遠些好。簫古坐起來,捏著玉珠左看右看,要不直接把它敲碎吧,或許鬼契就會以不可抗力的原因而自動解除。
這個念頭像個小貓爪一樣把簫古刺撓的心癢癢。一萬塊錢就當買了個豪華刺激見鬼三日遊好了。一錘頭下去,玉珠除了從固定它的方盒裏蹦到桌子上,一點裂紋都沒有。兩錘,三錘,四錘……N多錘下去,簫古能找得出來的工具壞的壞,彎的彎,玉珠倒是我自巋然不動。嘿,簫古的執拗勁上來,隨手抓起家裏留下的小劍三把一起劈,為了自由,為了安寧,拚了。
“碰!”玉珠出現了一條小裂紋,簫古確認了一下,嘿,有戲。繼續,隨著脆生生的“叮!”玉珠變為兩半。簫古的心情有史以來最好。這個招倒黴的珠子終於被正法,他就可以專心致誌的去找高人解毒,不必再為了會不會又招來幾個厲害的鬼而擔驚受怕。
等那陣子欣喜過去,簫古的心又痛起來,自己真是二啊,看著靜靜躺在桌子上一分為二的珠子,那麽剔透,那麽打眼,那麽讓他肉痛呢。非要弄壞幹嗎,賣了不就好了。想到這,簫古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賣了不是害了別人嗎。不過陳師傅說過不想要可以給他,人家怎麽著也算救過他,要不就送去吧,興許,這個珠子還有點用。
保險起見,簫古打了個電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被陳師傅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好端端的抽什麽風,那珠子可是拘魂啊,你就這麽劈了!你是傻還是笨啊,告訴你,你養的那個煞氣很重的魂可還在呢,你就擎等著他暴走吧,哎,不對啊,‘拘魂’可是很堅固的,你咋個弄壞的?用你的血?不對呀,雖然你的蠱毒厲害,也不至於到能把拘魂給汙染的分成兩半啊,你小子到底幹啥了。”
簫古的耳朵都快炸了,聽陳師傅音量終於降下來,才敢把手機放到耳朵上,“也沒幹啥,就是拿我家裏留下的幾把劍一起劈的。”“你小子可真有福氣,要是我沒想錯,你那幾把劍很有可能有極重的陽剛正氣,是拘魂這些至陰東西的克星啊,改天送一把來,我好防身用,對了,拘魂裂了,你要防止那個煞鬼魂體不穩,出現異樣,我現在人在外地,走不開,你自己好自為之啊,實在不成就甩他幾滴你的血,他能認出來的。”陳師傅一會兒哭一會笑的風格很讓簫古跟不上節奏。
尋思了半天,簫古把其中一把沒有留下缺口的劍放好,陳師傅說的那麽洋氣,如此神器肯定不會受到啥傷害的,就是這把無疑了。與之前留下的東西擺到一起,要是自己真的掛了,小九會看到轉交給陳師傅。
這玉珠壞了,簫古也沒扔,找了家玉器加工店分別鑲到了另外兩把匕首一樣大小的劍上,裝飾一下破不拉幾的劍柄。加工的很快,一頓飯的功夫就好了,拿到手裏,兩把小劍瞬間變得順眼多了,再把刃口磨一磨,出門在外防身用絕對沒問題了。
第二天天還沒完全亮,簫古背上碩大的登山包,往火車站趕。要去的地方比較偏僻,要先坐兩天多的火車,在做大半天的汽車,最後還得靠自己想辦法,才能到達目的地,雲貴川交接處,多是大山,高原,偏僻難走。再加上才入秋,氣候多變。簫古還覺得自己準備的也許不夠。
在火車上,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喧鬧異常,簫古坐的是一趟普快,人員複雜,天氣還很熱,火車裏特有的汗臭泡麵味交織在一起,直往簫古鼻孔裏鑽,熏得他蔫巴巴,昏昏欲睡。臥鋪車廂供人走動的地區很狹小,下鋪的簫古被不斷走動聊天的聲音吵得頭疼,十幾年沒有出過s市,簫古華麗麗的暈車了。
從廁所吐完出來,簫古渾身冒虛汗,包裏帶的都是幹巴巴的適合儲藏的食物,他一點都沒胃口。“喂,小哥,你沒事吧。瞧你嘴唇白的。”對麵下鋪帶著個七八歲男孩的大嬸走過來關照。手裏拿著一個剝好的橘子,直接往簫古嘴裏塞,本來就頭疼,腳軟,大神說話還特別高亢,串到耳朵裏炸的頭嗡嗡的。簫古推開橘子,趴在床邊幹嘔,大嬸一看,悻悻的收起橘子,轉頭給簫古一瓶孩子喝剩下的礦泉水。
“不用了,謝謝你,我躺一會兒就好。”簫古聲音發飄,盡量和氣的拒絕著大嬸的熱情,被拒絕了,大嬸也沒不悅,把礦泉水拿回去,和坐在床上自己吃橘子的孩子小聲嘀咕了幾句,孩子長得特機靈,一雙水靈靈大眼睛,嵌在皮膚略黑額頭高高的臉上。
“哥哥,你吃,奶奶說,吃了會舒服的。”孩子捏著一杯放了炒米,茶葉的水舉在簫古麵前。“謝謝你!”無力拒絕孩子,簫古撐起身灌了兩大口水,水沒有多少茶葉的清香,發苦發澀,看著孩子羞怯的臉蛋,簫古努力咽下去。“好咧,喝,喝,多喝點,馬上就會舒服了。”大嬸坐在床上看著簫古喝了兩口水,連忙打著手勢讓簫古喝完。一杯大嬸特製的水下去,簫古躺了一會兒,果真慢慢覺得腦子裏清爽了好多,胸口也沒那麽悶了。
拿出幾包零食遞給孩子,簫古有了閑聊的閑心。“叫什麽名字啊?剛才謝謝你和奶奶。”孩子撲到大嬸懷裏,露半個頭出來,打量簫古好一會兒才說:“我叫石子。”說完串上床躲到奶奶背後去了。大嬸瞧著,哈哈笑了幾聲,告訴簫古石子害羞。
“喂!你們說話聲音小一點好哇?”一個長直發的女孩子從簫古上鋪探出頭,板著臉cao著一口上海話說道。臨了還翻了個白眼,大嬸嘿嘿笑了兩聲連聲答應,簫古又逗了一會兒石子,才躺回去,閉目養神。
火車開了四五個小時,午飯時間到了,車廂裏頓時飄起一股各種食物混合的味道。簫古掏出一些吃的,悉悉索索忙了好幾樣,朝石子招手喊他過來吃,大嬸貌似睡了,石子兩頰粉紅咬著下唇過來,簫古從包裏翻了一塊折疊小桌子,把東西都放到上麵,擺到石子麵前。兩個人吃起來。上鋪探出腳反身往下爬,石子害羞特意和簫古保持一點距離,身子整個都靠在了鏈接上下鋪的梯子上,擋住了女孩的路。“哎!讓一下。”女孩用普通話硬邦邦的朝石子喊了一下。石子趕忙挪開。女孩動作和她的娃娃臉相反,風風火火的,梯子下了一半就跳了下來。
動作有點大,石子搭在床邊的腿被踢了一下,女孩子看了看石子的表情,見沒什麽事,隨口說了聲對不起,拿起食盒往開水間擠。
盤腿坐在床上靠後的簫古,很不滿女孩子那種莫名的優越感滋生的傲嬌。即是說對不起一點誠意都沒有,要不是怕自己會顯得沒禮貌,估計理都懶得理吧。“石子,疼不疼?”簫古挪到石子身邊伸手去撩石子褲腿,兀自啃著雞爪的石子反應劇烈,整個人嗖的縮到床腳,雞爪子也不啃了,溜著邊串回了自己床上,爬到大嬸身後頭都不露了。
簫古喊了幾次,石子回都沒回,隻好形單影隻吃了點東西,神情落寞把剩下的收回包裏,躺下,小憩。迷迷糊糊間,他好像看到了洛羽那張萬年冰山臉,緊緊盯著他,就像一隻貓死守耗子。這畫麵太立體,太真實,導致簫古渾身一抖醒了過來。
車窗外已經是暮靄夕陽,橘紅的落日坐在地平線上,路上的景色不見平原的秀氣,漸漸蒼勁,曠遠。乘務員報站的聲音響起,是一個簫古沒太聽清的名字,看四周稍顯荒涼的景色,應該是個小站點。
停靠時間是五分鍾,簫古隨著人流走下車,呼吸新鮮空氣,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大嬸和石子也下了車,獨自往小姑相反的方向走了,簫古看看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有點失落,很奇怪,害羞寡言的石子很得他的歡心。一老一少走了,下麵的路程,他隻能獨自看天空發呆了。
站了一會兒,上鋪的女孩子背著個兔子耳朵的小背包跨下火車,看見走道邊的簫古也沒表情,轉身對著身後說:“你好不好走?要不要我扶你?”“不用!”女孩子身後,一個男孩子跟著走了出來,個子很高,長相頗有男人味,和女孩子站在一起顯得年齡差了不下五歲。不過從沒有胡茬的臉可以看出來實際年齡並不大。走起路來很小心,左腿一格一格的。好像受了傷。
由於剛才沒看見這個男孩子,簫古不免多打量了幾下。“你躺著不就好了,幹嘛非要出來啊,真是的。”女孩子挺不高興,黑著臉訓斥男孩。
男孩子瞟她一眼,沒吱聲,隻是越過女孩往前走。女孩子在原地拉著臉看著男孩背影好幾秒,跟了上去,簫古八卦著想:小情侶,吵架了。站在車門邊發呆了一會兒,簫古回了車廂。不久,時間到了,站台上,乘務員大聲提醒著上車。大嬸石子,小情侶都是在快開車的時候回來的,石子的出現讓簫古小小雀躍了一下。忍不住開始逗他說話。
這回不光石子不咋搭理他,連大嬸也緘默了。簫古隻好怏怏的靠在窗邊玩手機。天終於黑了,簫古看看時間八點多,可以睡覺。火車況且況且的響著,速度慢了好多。他這個車廂空了好多。
眯了一小會兒,簫古被耳朵裏的奇怪聲音給弄醒了,他翻了個身,車廂很安靜,那個聲音很容易辨別清,一個男人低沉的喘息和女人壓抑的哼唧聲。簫古的臉瞬間漲紅了,想趕緊睡回去,可是越是著急越清醒。
那個聲音裏還帶著一絲痛苦的低哼。簫古都快想死了,媽呀!要不要這麽送福利啊。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