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今天，多雲，有雨。
灰蒙蒙的天空飄著三兩滴雨點，可是行走於大街小巷的人們都沒有打傘，在科技高度發達的43000年，半空中自動形成的空氣薄膜可以應付一切來自天空的考驗。若是想體驗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覺或是打一場雪仗，那你一定要到空氣薄膜以外的「空地」生活。
興許你會覺得，「空地」是個不錯的地方，四季分明，自然風光一覽無遺。可是事實並不是如此，「空地」居住的人們是拒絕承認理智之上的反叛者，他們至死都不被「彗地」的統治者允許回到「彗地」，並且生活自給自足，是十足的貧民。
一張薄膜，隔絕兩個世界。
柯氏家族是少有的幾個從「空地」移民至「彗地」的家族，他們冷漠無情，不擇手段，連孩子，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到了這一輩，柯氏家族就隻剩下柯有雲這麽一棵獨苗。
“柯有雲，半年之內必須解決西邊發生的叛亂。否則別回來見我，柯家沒有那麽無用的孩子。”若想在「彗地」立足，就必須舍棄本性，成為機械般冷冰冰的生物，一切以服從為本。柯有良就是這樣子教育自己的孩子。
“是。”已經二十五歲的柯有雲剛從最高軍事大學以雙學位博士的身份畢業。一回到家，就被父親派遣到各地去平亂。而這一次，更是將有多年帶軍經驗的上校都無法完成的認為交付到柯有雲的手中。
『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抬頭看到的就是那麽一副字畫，這是當年柯家祖父從「空地」轉移到「彗地」居住時親自提筆書寫的家訓。見父親沒有別的話，柯有雲的視線從字畫移開，轉身就離開。
當他踏上階梯，柯有良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去看看你祖母，她想見你。”
頓一下，繼續往上走。他的房間在二樓，祖父母的房間則在三樓。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柯有雲才到祖母的房間。
在這個冷冰冰的家庭裏，隻有祖母成天掛著微笑，抓著自己的手輕輕拍著，說長道短地交代自己注意身體。可是注定他不像她，明知道她為自己好，卻連個微笑也給不起。
“祖母。祖父。”
“有雲，你回來了啊，過來讓祖母看看，好久沒見到你，祖母想死你了。快過來讓祖母看看。”柯老夫人一直坐在窗戶前麵，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而她的丈夫就坐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看曾經生活過的那片地方。不過他與她終究不同，他隻是單純的在看，卻不想念。
“好久不見，我的有雲又長高不少，那麽英俊帥氣，該是找戶好人家的女兒陪著你了。當年你父親跟你那麽大就已經成家立業，隔年就有了你，那是別提祖母有多開心。等你結婚，趕緊多生幾個寶寶，這個家太安靜，不好，不好。”柯老夫人生了三個孩子，隻有一個孩子願意生，其實也說不上願意不願意，為了安撫她這個老太太，三個孩子抽簽決定。當年小兒子抽中上上簽時那個臭臉，她到現在還記得。
她也明白，這些事情不能勉強，但是她還是想要為柯家留後。
“恩。”端端正正地站在祖母麵前，任由祖母打量他。在這個家中，他最敬愛的就是她。
“祖父。祖母。”柯家雖然血脈不多，但是領養的孩子卻也是各個出色。雖然本身沒有流淌著柯家的血液，但是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柯家真正的血脈。一樣循規蹈矩，一樣冷酷無情。
“爸，媽。”今天是柯老夫人八十歲大壽，所有的柯家人，都必須回來。
“你們都過來了啊，累不累，若是疲憊就先去休息，不用理我這個老太婆的。”明明那麽開心可以見到所有的孩子，卻在口吻上客氣著。
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幾乎眯了起來，幸福，來的太突然。握住老伴的手，柯有豪看著一臉歡快的柯老夫人，覺得這輩子值了。
柯有雲的母親見到他也隻是點頭一下，並沒有更多的言語。跟柯有良站在一起，就是冰塊加雪花，要多冷有多冷。
夜晚燈火通明，涼爽的微風並沒能洗刷去柯家人的炙熱，反而被嚇得拐彎溜走。要知道，連它也抵不住這般冷霜的寒凍。
可是身處於寒凍之中，柯老夫人隻覺得溫馨。今天是她最快樂的一天，不隻因為所有的家人都回來，更喜悅地是聽聞三孫子的妻子已經懷上孕。多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在有生之年，可以聽到有人喊自己曾祖母。
“來呀，大家都吃蛋糕，不許拒絕，這是祖母的生日，要聽話。”
甜膩膩的食品壓根就不是這群冷冰冰的柯家人愛吃的食物，但是柯老夫人發話，誰敢不聽。
“上校，皮特議長及其千金瑪麗小姐登門拜訪，是否讓他們進來？”當代科技高度發達，家仆什麽的都成了過去式，一並被淘汰。如今的機器人才是首選。
“讓他們進來吧。”皮特議長在「彗地」的地位非常高，當年就是有了皮特議長祖輩的推薦，柯氏家族才有機會在「彗地」立足。
原本他們想讓柯有雲和瑪麗小姐結為夫婦的，可是柯有雲不喜歡，柯老夫人也不讚同，這件事情讓瑪麗小姐丟盡了臉，曾發誓絕不讓柯有雲好過。後來不知什麽原因被皮特議長困在家中一個多月，直到最近才重新出現在眾人麵前。
而今天，在柯老夫人生日當天帶著女兒親自登訪，一定是有十分重大的事情。
“皮特議長，歡迎您的到來。這位就是您的千金了吧，長得十分漂亮，真是有福氣。”
“柯老太太，生日快樂。”
“謝謝。不知皮特議長今日大駕光臨是為了什麽？”
柯家的外交權一向掌握在柯老夫人手中，誰讓其他的柯家人都是不會說話的人。不僅不會說話，還不愛說話。
“事情是這樣子的，您也知道我隻有一個寶貝女兒，瑪麗又隻愛你們家的有雲一人。為了我的寶貝女兒，我也隻能厚著臉皮過來再跟你們商議一下。你們看，之前你們沒見過瑪麗才不讚同他們兩個結婚，現在你們也看過瑪麗了，你們覺得怎麽樣？”皮特議長將瑪麗拉到柯老夫人和柯有雲的麵前，讓他們仔細瞧瞧。
皮特議長一向將自家女兒保護的很好，瑪麗壓根就沒有什麽機會和外界接觸。也隻是在別人的宴會上見過柯有雲幾次就回家告訴父親非柯有雲不嫁。可是柯有雲卻對他說他不願意，這讓躲在角落的瑪麗聽到，在家大鬧一場。
一個多月過去，自己也沒有辦法，所以抱著希望在柯家這邊努力一下。
“對不起。”柯有雲還是那句話。
沒有誰會料想的到，伴隨著這三個字，瑪麗突然衝到柯有雲前麵，那把鋒利的刀子閃著白光沒進了柯有雲的胸膛。
柯有良迅速地將瑪麗拉開，可是一切已經遲了。瑪麗準確無誤地刺中柯有雲的心髒，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柯老夫人直接昏死過去，而一向對兒子淡漠的柯夫人尖叫一聲，暈倒在了養女的懷中。
聽著母親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柯有雲突然覺得，這樣死去其實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