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飛來的兄弟
第43章 飛來的兄弟
鐵老板一下從桌子上跳下來。
他的雙腿瞬間繃得鐵緊，腰板也挺直了，手掌伸向褲腿縫合線，眼看就要做出一個標準了立正姿勢，不過，那也隻是一瞬間而已，鐵老板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咳嗽了一聲，迅速恢複成平時傲慢自大的模樣。
不過，看得出來，那一瞬間的表現不是臨時做作，而是多年行伍生涯磨煉出的條件反射。
這老爺子是什麽人？
馮祚心裏不禁充滿了好奇，可惜苦哥不在身邊，不然當場就能跟他說說其中的奧妙。
“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幫蠢蛋還挺有背景的，還有我可沒想到，你竟然當起他們的幕後老板了，老團長，你都快退休了沒必要那麽折騰吧？”
“抱歉，我這人最怕的就是麻煩和陰謀，更不想當什麽勞什子老板，那根本不是人幹的事。”
伴隨著鏗鏘有力的話音，一個略顯蒼老的男人走進了辦公室。他大概有六十出頭，衣著打扮和老式小區門口侃大山的同齡人基本無異，舊皮鞋，舊襯衣加上洗得發白的工作褲，透著一股沉悶的，和時尚潮流嚴重脫軌的氣息，但是他的眼睛很明亮，猶如探照燈鏡頭，一點也沒有因為衰老變得渾濁。
所有人雖然沒說什麽，但是暗中都把武器架了起來。
“都放下吧，我不和老團長動手。”鐵老板淡淡道。
“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
被稱為老團長的男人無奈的笑笑。
“不好意思，這次我是受人委托，來你這兒撈幾個人的，冒昧問一下，他們還沒被打死吧？”
“暫時還有口氣在，”鐵老板冷冷道，“不過，怎麽處理他們由我決定，告訴拜托你的人，還從沒有人能動了瘋鼠的人還能全身而退，讓他自己滾過來道歉求饒，要是老子心情好就還他幾個人，要是老子心情不好，就讓他爬著出去！”
老團長臉上的苦笑更深。
“稍微糾正一下用詞陳鐵，我接到的可不是‘拜托’，而是‘命令’，所以我什麽都沒有，什麽也答應不下來，就是靠一張老臉跟你要人。”
鐵老板的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
所有人都覺得這老頭要慘了，因為在瘋鼠曆史上，敢空口白牙找鐵老板談生意的，最終結局都是被揍得滿地找牙。
但是令所有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鐵老板竟然沒動手。
“行吧，就你這一張臉，也夠抵賬了………..媽的，下次我得設個什麽信用點製度，人人限額。”
鐵老板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硬是把一肚子鳥氣吞下去沒有發作。
神跡啊，這已經不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而是從東西南北中一起騰空而起！
眾人懷著一肚子驚駭與迷惑不解，七手八腳把半死額俘虜卸下來，龍方等幾個比較頑強的家夥拚命推開攙扶的瘋鼠雇傭兵，結果馬上因為傷痛難耐維持不住平衡，一頭栽倒在地上，徒勞撲騰個不停，其他人也懶得管他們。
老團長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麵搖頭不止，對鐵老板道：
“話說陳鐵，你什麽時候收手？”
“啊哈？為什麽要收手，現在生意那麽多，我現在可是準備要大幹一場呐。”
“該死，你這是發瘋了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現在的狀況，上層已經對瘋鼠和凶鷹的桀驁不馴，不聽命令極度不滿了，本來想繞過你們打造的新一代華裔雇傭兵團又被你幹掉了大半，數不清的心血和人力資源付諸東流，更不用提你還在國境內無法無天的行為，甚至炸死國安局現役主官…………”
“那是他本來就該死，我早二十年就說過，就是有這種廢物在帶隊，整個軍隊才強大不起來。”
“是的，沒錯，但是就算是王八蛋，那也是上麵的直屬王八蛋，你幹得太出格了，不管是總參謀部，國防部還是國安局都絕對無法容忍…………..”
“那就讓他們來好了，無所謂！”鐵老板冷冷道。
老團長臉上的苦笑更深，從他開口時，他就大概料到是這個回答了。
兩人一時無語，隻是並肩站在那兒。片刻之後，鐵老板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是無比低沉的，就像是從幽深的山洞裏吹出來一樣可怕。
“高陽死了。”
老人點點頭。
“昨天我收到屍體了，還缺個頭，我準備讓技術科去做一個按上。”
“不必了，兩天內，人頭保證到貨………….上麵有什麽想法？”
“瘋鼠襲擊了小隊，殘忍殺死了所有人員作為報複，等非裔雇傭兵拚死趕來的時候，已經什麽都來不及了，這就是線報。”
鐵老板的喉嚨裏發出鋼鐵碰撞般冷硬的笑聲。
“哎呀，完美無缺的情報，看來我想不認賬也是不可能的了，那些淳樸忠誠的黑人兄弟真是感人涕下，讓我這個國人都自愧不如。”
“少他媽放屁了，我可不相信你會殺高陽………….”
“哪怕是高陽誠心誠意想要我的命是嗎，你好像從來沒告訴過我，關於高陽已經加入了‘907號計劃’的事。”
“你應該知道的，陳鐵，在三年戰爭中，你殺死的大批華裔雇傭兵裏，就有你的不少後輩，雖然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你和瘋鼠的所作所為已經激怒了少壯派，視你們為殘忍無道的敵人，光上個月就有十多人提出申請外調新組建華裔雇傭兵團作戰，都是技術過硬的士官和尉官。”
“高陽是主動請纓外出聯絡華裔雇傭兵團殘部繼續與瘋鼠作戰的，並且一再請求我誰都不要告訴，如果你因此刻意手下留情或是退縮，那對她是最大的侮辱…….雖然表麵上是那樣，但是她骨子裏是個比你還剛強的軍官。”
“是啊，所以她死了，真是活……..活該。”
鐵老板的狠勁在臉上翻湧著，但是最終沒有爆發出來，似乎是他的心髒已經釋放不出足夠的壓強。
“告訴上麵吧，他們喜歡相信那些黑貨就隨他們開心，想搞什麽小動作也隨便他們，反正隻要不給錢，瘋鼠的一兵一卒他們都別想調動！”
“陳鐵，你別………”
“唉，等等，那小子，對，把那小子放下！”
突然，鐵老板大聲吼了起來。
大毛和二毛疑惑地把手裏一個削瘦的青年放下了，正是剛剛馮祚沒打到的那個，這小子
從棍棒下撿回一條小命，剛剛鬆了一口氣，就看到鐵老板這魔頭大步朝自己走來，瞬間嚇得差點尿了一褲子。
“喂，你小子，叫什麽來著？”
鐵老板像抓小雞一樣抓著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雙眼放出可怕的亮光，惡聲惡氣道。
“我我我，我叫高北，大家都叫我小北。”
“嗯，很好。”
鐵老板扭頭看著馮祚，眼睛裏跳動著的閃光變得詭異起來，讓馮祚心裏隱隱有一種相當不好的預感。
“好的，這麽多人你小子都打了一遍，就是沒打到他，說明你們兩個緣分還不淺，反正機會難得，這樣吧，我有個提議，你們幹脆就在這兒結拜成兄弟吧。”
震驚，狂驚，魂飛天外……….任何詞語都難以表達馮祚現在的心理狀態，恐怕另外個小子也是，因為他的嘴巴已經完全合不攏了，他們已經完全被鐵老板不可思議的大腦回路打敗了。
那你他媽的幹嘛不讓我們結拜夫妻呢？
兩人腦海裏都竄出一個念頭，可是誰也不敢說出來，因為以鐵老板喜怒無常的怪異脾氣，有很大概率還真能做得出來。
“等等等，這是什麽情況，完全不對吧，和外敵拜把子，我這算是叛變還是投敵？”馮祚慌忙抗議，他可不想平白無故多出一個來路不明的兄弟。
“瞎操心什麽，老子說沒關係誰敢有意見？”
鐵老板的語氣明顯不耐煩了起來。
“那個什麽誰，有想法快點說出來了，別礙著老子辦正經事。”
小北能活命就不錯了，哪還敢有什麽意見，隻能滿臉汗水，拚命點頭，鐵老板非常滿意
他的回答，一甩手把他丟到地上去了，就好像丟掉一坨粘在手上的爛泥。
“那還愣著幹什麽，準備幹啊！”鐵老板興奮地嚷嚷起來。
公司一樓大廳就擺著關公像和小案桌，這下連道具都省略了，兩個人在一群雇傭兵的注視下，尷尬萬分的在兩張A4紙上寫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後閉著眼睛磕頭，嘴裏咕噥著鐵老板之前教他們的，什麽“兄弟齊心，其力斷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若違背，不得善終”之類打得玩意兒，一大半誓詞不是不著調就是念錯了，兩人也懶得管，隻想趕緊念完拉倒。
瘋鼠雇傭兵們有的笑，有的做鬼臉，指指點點就像看戲一樣，沒一個有正經表情，而其他華裔雇傭兵團成員則是有的咬牙切齒，有的搖頭歎氣，深以為恥辱。
最後算下來，馮祚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比這個大二學生還大一個月，於是他就成了大哥。
“嗚”
鐵老板用三棱刺刀把寫著兩人生辰八字的A4紙刺成一串，然後往火盆裏一丟，兩張紙片在烈焰中跳著舞，頃刻間化為灰燼。
“好的，事成了。”
鐵老板撫掌大笑，好像完成了什麽偉大的世紀工程一樣，絲毫沒看周圍的人各種古怪的表情。
兩位新“兄弟”則是難堪到要死。
小北小心翼翼地向馮祚伸出手，而後者則連行使禮儀的耐心都沒有了，一巴掌把他的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