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好人先告狀—— 如何與老板的老板溝通?
第三篇 好人先告狀—— 如何與老板的老板溝通?
案例回顧
洪鈞剛到維西爾北京辦公室上任的頭一天,他的老板傑森就交給他一件差事,讓他代表傑森去新加坡出席維西爾亞太區的會。洪鈞連著好幾天都在琢磨,為什麽傑森讓自己替他去,好像猜出來一些,但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合常理,最後隻好搖了搖頭。看來傑森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像個不定向導彈,讓人琢磨不透,更無法預測他下一步的軌道是什麽樣。
按傑森自己給洪鈞的說法是,他之所以自己不想去,是因為他不想浪費時間聽那些老外們的指手畫腳,他說他們是在“聒噪”。而他給亞太區找的理由是他的太太忽然病了,可能是因為在上海水土不服,所以傑森不能在這時候飛到新加坡去開兩天的會。洪鈞覺得好笑,他還是頭一次聽說台灣人在上海會水土不服的,起碼台灣男人對上海的水土和上海的水土養的一方女人都“服”得很,也許正如此,台灣女人也可能會對上海不“服”了吧?誰知道。
至於傑森為什麽選洪鈞代替他去,傑森自己的說法是希望洪鈞利用這個機會去熟悉一下環境。洪鈞覺得更可笑了,他剛來公司,連維西爾北京這個小環境他都還沒熟悉呢,跑去熟悉維西爾亞太區幹什麽?用去趟新加坡作為對他加入維西爾的獎賞?應該不會。洪鈞不是沒出過國的人,他已經跑過世界上太多地方了。
自從傑森上次當著洪鈞的麵把維西爾亞太區的那些老外稱作“那幫混蛋”的時候,洪鈞就已經很清楚傑森和維西爾亞太區的關係不好,當時還隻是以為那是傑森內心情緒的宣泄,沒想到他竟這麽直截了當地拒絕去開會,簡直是向亞太區示威和叫板。洪鈞總覺得這樣做過於情緒化,他很難理解傑森怎麽會這麽不加掩飾地公開他和亞太區的矛盾。
另外,洪鈞推測傑森讓自己去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進一步向自己示好,表現他傑森對洪鈞毫無戒心,完全信任,沒有任何顧忌,可能他也有些後悔上次透露出他曾經擔心維西爾亞太區把洪鈞挖過來替掉他,所以想打消洪鈞的疑慮。的確,傑森肯定已經不再擔心,洪鈞現在隻不過是他手下的一個小經理了。另一個隱藏得更深的原因,是因為洪鈞新來乍到,對維西爾的情況不了解,傑森就不必擔心他向亞太區當麵告狀了。
在兩天的會議裏,除了在一開始的時候做了下簡單的自我介紹,洪鈞就一直沒再發言,他一直在觀察每個人,在熟悉每個人。奇怪的是,從一開始,洪鈞就有一種感覺,感覺有人也在注意著他,也在觀察著他。時間一長,這種感覺就更強烈,等到為期兩天的會議即將結束,他也已經徹底驗證了,的確有個人一直在觀察著他。這個人,就是維西爾亞太區的總裁,澳大利亞人,科克·伍德布裏奇。
會議最後一天的晚上,晚餐直到十點才結束,時間雖然拖得很長,但洪鈞卻並沒有吃飽。大家散了以後,洪鈞被科克約到所住的新加坡裏茲·卡爾頓飯店的酒廊。這酒廊很別致,高高的玻璃拱頂,仿佛能看到天上的星空,裏麵的陳設,包括沙發、桌椅都色調明快,遠比一般低矮陰暗的酒廊讓洪鈞感到愜意。
科克也看出洪鈞對這裏的環境和氣氛很滿意,臉上便露出一絲欣慰的神情,和洪鈞一起坐下,準備點些喝的。科克自己要了杯啤酒,什麽牌子的洪鈞沒聽清,但好像是澳大利亞產的一種。洪鈞自己點了杯熱巧克力,弄得科克和侍者都揚起了眉毛,一副不解的樣子,洪鈞又接著點了幾種小吃,像花生豆、爆玉米花和曲奇餅。侍者記下了一串名字便離開了,科克還睜大著眼睛看著洪鈞,洪鈞便笑著說:“老實說,我沒吃飽,現在正想吃些東西。”
科克聽了哈哈大笑,說:“其實我也沒吃飽,但我想忍著的。你做得對,我也要吃一些曲奇餅。”
很快,好像知道這兩個人都急等著要吃似的,侍者把吃的喝的都送上來了。洪鈞喝了口巧克力,手上抓著幾粒花生米,一粒一粒往嘴裏送著。
科克吃著曲奇餅說:“我發現你的英語很好,沒有口音,不像新加坡人,他們老帶著一種‘啦’的音。”說著,就學著新加坡人說話時常帶的“尾巴”。
洪鈞笑了,其實科克自己的澳洲口音就很重,“吞”音吞得厲害,每次洪鈞和澳大利亞人說話,剛開始都不太習慣,這次已經聽了兩整天,總算是適應了。洪鈞開玩笑說:“我的英語比大多數中國人好一些,比大多數美國人差一些。”
科克又瞪大了眼睛,問:“那就是比一些美國人好了?不會比美國人的英語還好吧?你開玩笑。”
洪鈞便笑著解釋:“因為美國也有很多嬰兒和啞巴的,我的英語比這部分美國人的好。”
科克聽了大笑,非常開心的樣子,然後,止住笑,衝洪鈞眨了下眼睛說:“而且,美國也有更多的傻瓜。”
洪鈞知道,有不少澳大利亞人對美國人是很不以為然的,他們覺得美國人無知而又自大,目中無人,科克的話裏可能也帶有他對維西爾美國總部那幫人的不滿。但洪鈞心裏也明白,科克也可能是有意無意地在用嘲笑美國人來拉近他和洪鈞的距離。
洪鈞便笑著說:“我同意。至少我相信,大多數中國人對美國的了解,比大多數美國人對中國的了解,要多得多,美國人覺得美國就是整個世界。其實我們中國人在好幾百年前也是這樣的,所以中國後來才落後了,美國這樣下去也會落後的。”
科克連著點頭說:“是的,美國一定會被中國超過去的,我完全相信,而且我認為可能用不了多久,可能五十年,最多一百年。Jim,你可以看看亞洲的發展,這幾個國家都在增長,像中國、香港、台灣和韓國,亞洲一定又會成為世界的中心的。”
洪鈞立刻接了一句,臉上仍然帶著笑容,但是語氣很堅定,不容質疑地說:“科克,我不得不更正一下,香港和台灣都不是國家,隻是中國的兩個地區而已。”
科克愣了一下,也立刻笑了起來,指著洪鈞說:“Jim,你是對的。你提醒得好,以後我去中國,不,不管在哪裏,當我見到中國人的時候,都會注意這一點。”
洪鈞知道,科克其實很可能根本不在意台灣是不是屬於中國的,在他心目中這些地理概念都隻是他的市場的不同區域而已。洪鈞清楚自己不可能改變科克對這些問題的看法,但他必須讓科克明白,當他麵對中國人,尤其是中國的客戶的時候,他必須有意識地留神這些敏感的話題。
科克喝了口啤酒,看著洪鈞,說:“這兩天的會議上你都很安靜啊,是不是還不太熟悉,有些拘束?”
洪鈞知道剛才的前奏曲已經結束,該進入正題了,便停住了,不再吃那些小吃,用餐巾擦了嘴和手指,把餐巾折疊著搭在桌子上,說:“現在已經了解了很多,我這次來主要就是來聽的,來學習的,這是個新環境,有太多新東。”
科克立刻接了一句:“還有新挑戰。”
洪鈞笑了一下,說:“是的,我希望我已經準備好了,不會有太多讓我覺得意外的,希望不要比我之前想的……”洪鈞說到這裏停了一下,看著科克的眼睛說:“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