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初遇

芮顏起得早,因此從侯府回國公府的路上人還不多,一些店鋪也才剛剛開門,清清冷冷的街道訴說著新的一天的開始。當馬車路過一家不起眼的店鋪時,芮顏的思緒被勾起。

還記得她與楊文淵剛來京城的時候,那段時間可能是她最難熬的時候了。兩人剛成親不久,又新搬到京城,對於從小在定州長大的她來說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她又是初掌家事,剛開始還真有點手忙腳亂的感覺。為了讓楊文淵更好地外出處理事務,她盡力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但那時候的他們資金還是非常有限的,有些事情還真是有點捉襟見肘,為了不讓楊文淵分心,這些她都沒讓他知道。而每當她感到疲憊不堪的時候,她就會來這家小店,欣賞欣賞字畫以減輕她的疲憊。在欣賞字畫的時候總可以讓她感覺回到了當初還在定州時父親教她如何賞析字畫,教她通讀詩書和一些奇怪書籍的那段愜意的時光。其實當初父親教的最用心的就是她了,隻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麽,父親總是在人後教她,還時刻叮囑她不許外傳,雖覺奇怪,可她還是樂此不疲。

可如今……

想到父親,芮顏的眼眶不禁紅了,她竟然因為楊文淵而錯過了與父親的最後一段時光。眨眨眼,芮顏喊停了馬車,徑自走向了這家小店鋪。

古是這家小店鋪的名字,當初她還真不知道這是家什麽店,店名竟隻有一個古字,它外表雖然不起眼,可裏麵的東西卻出乎人的意料。還記得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被裏麵的書畫驚歎,她完全沒想到一家這麽不起眼的小店,裏麵的好些字畫竟然都是真跡。

翠柳雖不明所以,還是默默地跟著芮顏進了這家小店。

清晨的光線透過古樸的木門照進裏麵,隻見牆上掛滿了字畫,每一幅字畫都有其相同的十餘幅之多。見此情景,芮顏煥然一笑,這家店還是如此。每個進來這家店的人都認為這些字畫是贗品,隻因每幅畫的價格都如一般字畫的便宜。殊不知,真跡就藏在這麽多的贗品之中。而真正懂得辨認的人卻又不屑來這種小店,這可真便宜了她,讓她可以飽飽眼福。她之前一次也沒買過這裏的東西,卻一有時間就來這裏賞析,而店家也什麽都不說,隻是一如既往地在櫃台後麵打盹。

芮顏還如往昔一般,慢慢欣賞著牆上的每一幅真跡,不過當她發現其中一幅在角落的畫時,眼眸悠然睜大。那是一幅雪景圖,嫣紅的梅花開得肆意,即使大雪紛紛也壓不住它的豔麗,一名紅衣女子帶著兜帽嬌俏地立於雪地上,扶著一枝梅就那麽輕輕地嗅著,雖隻有一個背影,卻讓人驚豔於她的滿身風華。

那是她的母親,關於她母親的唯一一幅畫作,是她的父親苦苦畫了兩年才完成的。她還記得那是她**歲時,父親在每日的清晨畫的,那時她還什麽也不懂,隻奇怪父親怎麽隻每日清晨作畫,後來她才知道,他畫的是他與母親邂逅的情景,那剛好就是一個清晨。這幅畫是父親在她及笄那年給她的,讓她留下一個念想。可自從來了京城之後,她再也找不到這幅畫了,還以為是自己弄丟了,她還為此難過了好久。特別是父親去世的時候她更是難過愧疚,隻因她連一個念想都不能留給父親了。沒想到她還能再次見到這幅畫。

“掌櫃的,那幅畫我要了。”清清冷冷的女聲響起,猶如珠玉落盤,可仔細辨認,還能聽出她聲音中的微微顫抖。

櫃台後麵打盹的掌櫃終於睜開了迷蒙的雙眼,隻看一眼就報了個價。

等芮顏拿到畫的時候,手指微不可見的有些顫抖,隨後她問道:“這幅畫是怎麽來的。”

掌櫃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這個就無可奉告了,姑娘。”

“掌櫃的,這個對我很重要,煩請告訴我吧。”

“姑娘,既然買好了就走吧。”

芮顏定定的看著掌櫃,從對方不容置疑的眼神中,她已看出這個掌櫃是什麽也不會說了。她握緊了手中的畫嫣然一笑道:“掌櫃的,我還未買好。”芮顏隨手又指了指其中的五幅字畫,說道:“這些,我都要了。”

掌櫃有一瞬間的呆愣,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芮顏,才說道:“姑娘一次就買那麽多畫,這……”

這掌櫃還未說完,就被一聲雅痞的聲音打斷,“永福,還不摘畫?”

店鋪的後門走進一個身影,當照進來的日光灑在來人身上時,芮顏主仆才看清來人。一身大紅寬袍的錦衣魅惑無雙,腰上係著一條耀眼的金色腰帶,金色的穗子長長的沿著腰身向下垂落,一頭烏黑的長發直直的披散在身後,隻用一條豔紅的絲帶鬆鬆地係著,肌膚瓷白如玉,一雙秀眉下是深邃的眼眸,顧盼間生色,鼻梁直挺,嘴唇更是不點而含朱,真真是傾國傾城的好容色。

即使清冷如芮顏,也被眼前的絕色而動容,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的妖孽。翠柳更是看的兩眼發直。

掌櫃見到來人後就恭敬地站在了一旁,一掃剛才的憊懶模樣,隨後一言不發地摘下了芮顏選中的畫作。

讓翠柳接過那些字畫後,芮顏翩然離開了這家店,感覺到身後的視線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難得一見的絕色。

“主子,這……”永福看著那些真跡被這麽廉價地帶走,還是有點心痛。

紅衣男子散漫地說道:“你應該慶幸她隻帶走了五幅,而沒把店裏的所有真跡都帶走。”

“這……”名喚永福的掌櫃驚異道,雖然他也看出了芮顏對這些字畫的賞析能力,可其中一些真跡是連當今的畫作大師都難辨別出的。

“有意思,沒想到才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就出現了這麽一個有意思的姑娘,和那些所謂的才女比起來,這位可真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才女了。”紅衣男子嘴角一勾,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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