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河濱豪宅,A座24樓是他的單身公寓。簡單,寬敞,灰色組合,充滿男人氣息。大廳的入眼處,還有一個小型吧台。

“要喝酒嗎?”他將西裝外套和領帶扔在沙發上,走到酒櫃前,禮貌問阡雪。

阡雪搖頭,用手語告訴他:“我想洗澡。”剛才喝的酒已經讓她的腦袋暈乎乎了,她要洗個澡才能保持頭腦清醒跟他說話。

“左邊最裏間。”冷辰軒淡淡拋下這句,長臂一伸,取出酒櫃裏82年mouton,走到吧台前坐下,愜意淺酌。

阡雪則是有些困窘,她摸索著往男人所指的方向去。穿過大廳,走過幾間臥房,這才在走廊的最裏間找到浴室。

浴室很寬敞,擺滿屬於他的男性用品。她靜靜走進去,將磨砂玻璃門反鎖,然後褪下衣物……

冷辰軒靜靜看浴室方向一眼,端著高腳杯走到外麵的陽台上。夜空中,繁星點點,夜風清涼,他想起某個女人的臉。

那個女人,是在他最低靡的人生階段闖進他的生活的。她漂亮、自信,永遠都是鬥誌滿溢。她會在他下班後給他煮杯咖啡,恣意和他說著工作上的事。

她永遠都是神采飛揚,爭強好勝,她會為了一個爭不過他的小問題,折騰他一整夜;她會在這片夜空下望著星子對他說:記住,這片天空隻屬於我……

他抿一口杯中的酒,眸子暗下來。

這裏,是他和她同居一年的地方。五年前,他隻是冷氏一個微小職員,她挑中了這間公寓,於是他貸款按揭買下了這套公寓。

他從來不知道他會如此迷戀那個對他若即若離的女人,在他的心中,那個女人就像一株妖媚罌粟,有毒,卻又讓人上癮,讓他該死的棄之不下。

他可以為她買下這套公寓,可以為她得到整個冷氏,也可以為她滿足所想要的一切……

想到這裏,他的心髒急劇收縮起來。此刻他腦海中不斷盤旋著的,是那個雨夜她決絕離去的背影。

“雲慕音,你可真該死!”他劍眉皺起,一口飲盡杯中的酒,長指幾乎捏碎手中的高腳杯。

那個雨夜,他買了求婚戒指,帶著他已正式接手冷氏的好消息,打算給她來個大大的驚喜。

哪知未說隻言片語,她卻冷冷丟來一句“分手”。那一夜,她走的很堅決。不留任何信息,在A市消失得無影無蹤。

“該死的!”他朝夜空怒吼,眸子瞬息陰鷙冰冷起來。

他怎麽可以可笑至極的跑去相信愛情這玩意,怎麽可以還想著娶她,給她他所有的一切……這個該死的讓他嚐盡心痛的女人呀!

銀色月光裏,他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冰冷陰鷙中,拒人於千裏,也止住了他身後全身隻包著浴巾女人的腳步。

阡雪站在落地窗前,第二次看到他怒火中夾雜著傷感的模樣。雖然是背影,但她可以想象他沉痛的眸子,一如那個雨夜。於是她赤著足,靜靜站在那裏,默默望著他的背影。

良久,他轉過身來,眸子裏已恢複一片澄清。他沉穩朝她走過來,啞聲道:“站在這裏做什麽,去睡覺!”

淡淡一眼,他與她擦肩而過,瞬息進了浴室。

阡雪站在原地,鼻間隻充斥著他的酒氣和憂傷。她裹著浴巾走到浴室前,聽著裏麵的水聲響了半小時。最後,她帶著瞌睡爬上了他寬大的淺灰風格大床。

她不知道他是幾點回來睡的,翌日淩晨五點,她在他的懷中醒來。準確的說,應該是她像一隻無尾熊抱著他的健腰。

他沉睡著,深邃的眸子闔起,男性鼻息噴瀉在她的頸項。她忍不住伸出手貼上他深深蹙起的劍眉,用指尖輕柔打圈。

這個男人,夢裏都是沉重的。

“別動,睡覺!”閉著眼的他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猿臂一伸,她的身子落入他的懷中,被他緊緊禁錮。

原來他這麽驚醒的,阡雪俏皮吐舌,躺在他懷裏沒有再動。她回摟他的勁腰,聞著他身上的鬆木清香,靜靜享受這片刻的靜謐。

兩個小時後,阡雪從回籠覺中再次睜開眼。她輕輕鑽出男人的懷抱,下了床來。她先是走到陽台上看日出,呼吸新鮮空氣,然後在不吵醒他的前提下,摸索到了他的廚房。

冰箱裏隻有雞蛋和牛奶,以及幾罐啤酒。她撇撇嘴,開始用平底鍋做煎蛋。

“女人,你吵醒我兩次。”身後陡然傳來男人沙啞低沉的聲音,帶著睡初醒的性感。

阡雪關掉電磁爐,笑著轉過身來。她笑意盈盈看著**上身倚在門框上的男人,用手語告訴他:“可以吃早餐了,上班時間到。”

冷辰軒不置可否,瀟灑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煎蛋加牛奶,因為你的冰箱裏隻有這些。”她在他旁邊坐下來,偷偷打量他的表情。呼,還好。除了俊臉上微微冒出的胡渣,倒無異樣,這個男人恢複得很快。

冷辰軒解決掉盤中的煎蛋,陡然回頭:“我的臉可以讓你填飽肚子嗎?”阡雪一時反應不及,被他奚落的語氣弄得滿臉通紅。

“煎蛋味道不錯,這是我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早餐。”他接著道,語畢,他快速站起身走進更衣間。

再出來,他已西裝革履,帥氣逼人。他恢複一派的冷漠,淡淡開口:“記得幫我把廚房弄幹淨,我晚上去你那。我現在回公司……”聲稍歇,他的人已走向玄關處。

阡雪則是喝著牛奶,在心裏焦急著今日沒有套裝穿著上班了,不可能穿昨天那一套吧。

阡雪趕到冷氏的時候已經七點半了,她換上了昨天的那套米色洋裝,但仍盤著發,戴上黑框眼鏡。在一樓打卡處,昨晚的那個保安大叔還特意看了她幾眼,讓她感覺怪怪的。

辦公室裏的空氣也是沉重的,事務秘書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見她走進來,連忙壓低聲音,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齊刷刷看向她。

阡雪壓住心中的不安,走到座位前,發現前麵天凡的座位是空的。她稍蹙眉,放下包包,快速打開電腦開始工作。昨天總秘書交給她的任務必須趕在午餐前完成。

電腦剛剛打開,四周陡然安靜起來。她抬頭,便見一身厲氣的總秘書站在辦公室門口,黑框眼鏡後的眼眸正冷冷掃著整個辦公室。而柳雲雲則帶著那個保安大叔跟在後麵。

“昨晚失竊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唐總秘書冷冷開口,視線如雷達掃過全場。“聽說是我們秘書部的人,現在讓這位保安來找出昨晚的那個竊賊……”她轉過頭,對那位保安大叔點頭示意。

保安大叔走進來,細細打量著辦公桌後每一張好奇的臉,再三搖頭後,他在阡雪麵前站定。

“這位阿……小姐,可以請你把眼鏡取下,頭發放下來嗎?”他認得她這身洋裝,也認得這張阿媽臉,隻是這種組合有些奇怪。

阡雪愈加不安,她依言放下長發,取下眼鏡,掌心冰涼。

保安大叔看著她,眸子立即精亮起來,他快步走到總秘書麵前低語了幾句,然後手指指向阡雪。

阡雪的眼皮急劇跳動起來。片刻,便見唐總秘書帶著趾高氣揚的柳雲雲朝她走過來。

“尹阡雪,你的膽子可不小,公司的機密文件你也敢偷!”總秘書怒吼,眼鏡後的眸子閃著寒光。

阡雪激動站起身,“我沒有!”她用唇語堅定道,終於明白發生了何事。

“做賊的當然都會說自己沒有偷。”柳雲雲冷笑,她雖然看不懂尹阡雪的唇語,但也明白她的表情。她拉過身後的保安大叔,順水推舟道:“剛剛這位值班的保安也說了,他昨晚親眼見到你從公司大門走出去,等他回頭再檢查,總秘書辦公室的保險箱被打開……”

“我沒有鑰匙,怎麽打開保險箱?”阡雪冷靜下來,冷冷反問柳雲雲。

“因為我昨天一時疏忽,忘了將保險箱上鎖。”這次發話的是唐總秘書,接下來的話她說得毫不留情:“快點將那份文件送回來,你也是懂法律的人,如果公司機密被泄露出去,你可不是被辭退這麽簡單。”

總秘書的話稍頓,旁邊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大家都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今天剛來上班,甫聽柳雲雲和這位值班保安說公司失竊,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尹阡雪,因為昨天就她一個人在加班。

嘖、嘖,沒想到這個尹阡雪這麽大膽,居然敢竊取公司的重要文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接下來,他們一陣肆無忌憚的奚落和竊竊私語。

這一刻,阡雪在他們的目光中窒息。她明白自己被陷害了,總秘書和柳雲雲的咄咄逼人,將她逼上浪尖,讓她成了眾矢之的。

她有口難辯,即使有千言萬語,終是敵不過那個保安大叔的鐵證。因為昨晚她確實是最後一個走出公司的。

她看著唐總秘書,堅定道:“總秘書,我沒有偷,我為什麽要偷?我沒有理由這樣做的。”

總秘書的眼鏡閃著寒光:“理由可以有千萬種,比如你不服氣。”

“總秘書。”阡雪片刻心涼如水,對一個始終針對她的人辯解,多少言辭都會被扭曲。她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眾人奚落的臉在淚水中模糊起來,她除了咬緊唇瓣讓自己堅強,不能指望有人能為她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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