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蟲穀

第70章 蟲穀

山裏還有村子,這裏原本定是有路的,才兩年而已,植被就已經與大山連成一片,這裏的環境根本就不適合住人。

我沒有看到山螞蟥,但能看到這些雜草的背陽處掛了一串一串的草爬子(蜱蟲),這些東西無孔不入,我們把登山靴的鞋帶解開一些,繞到鞋後紮緊,如果被這些東西鑽進去,想想就全身發麻。

好在我們抹了很厚的驅蟲劑,全身散發出的怪異藥味讓這些蟲子避之不及,但我還是不想去用手碰這些草。

雜草掩埋了道路,我隻能強忍著用手撥開,這些草爬子在草上黏得很緊,我的手一碰到草,它們就在驅蟲劑的味道下撲簌簌地落下,所過之處就像下了一場蟲雨。

這個場景真的很惡心,我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濕泥倒看不出什麽,隻是那些草根附近的草爬子都覆成了團,乍一看好像***的塊狀跟,我感覺自己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我不想開口說話,也不敢再低頭看,我每一腳落下去都能聽見細微的“咯吱”聲,我肯定碾碎了很多蟲子,我能聞到在悶濕的空氣裏混雜著蟲子體液的怪味。

剛剛那一路也沒覺得有這麽多蟲子,這裏的山雖然蟲鳴聲此起彼伏無比聒噪,卻聽不到動物的叫聲和鳥鳴,這根本就是一座蟲山,真難想象這些人當初是怎麽定居在這裏的。

山穀很快就到了盡頭,西南方有一座高山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將山穀分成了兩半,這裏的植被變得更加繁盛,山穀很窄,兩旁山上的植被傾斜下來,幾乎將山穀上空覆蓋,我們要想前進隻能撥開樹枝踩著雜草。

這些樹枝上大都掛著蛛網,色彩斑斕的大蜘蛛每一個都有我半個拳頭大,這種路根本就沒法前行,雖然極濕極熱,我還是後悔沒戴個頭盔來。

另一條山穀倒寬闊一些,山上的樹還沒到遮天蔽日的地步,但也強不了多少,如果要建村子,正常人肯定會選擇走這邊,那個遭了山洪的村子應該是建在這裏麵。

但我們要找的是玉,老黃看著這兩條路也皺起眉頭,如果可以選擇,他肯定想打道回府。

“神哥,走哪邊?”我問道。

神哥絲毫沒猶豫,抬手就指了難走的那條。

“這地方根本就不能走啊,”老黃一臉嫌惡,“這裏的山都是圓底盤,我們走這邊也能繞過去的吧。”

“我不知道,那邊會近一點。”神哥開口。

“近有個屁用,還沒到先喂蜘蛛了,這邊這邊。”

老黃說著就向好走的那條路走去,神哥也沒再反對,跟了上去,隻是沒走幾步就又變成神哥開道。

膽子再大的人看到這麽多蟲子蜘蛛聚在一起也會頭皮發麻,但神哥是個例外,他撥動雜草的手一點也不見遲疑。

我看著眼前的草就發怵,草爬子都是其次,這些亂七八糟的草很多都散發出怪異的味道,還有很多有鋸齒倒刺和一沾上就癢得要命的絨毛,我的手沒有被蟲咬,卻被雜草劃了一道道血痕,傷口處紅腫發癢非常難受。

一陣“撲簌簌”的聲音傳來,在沒有一絲風的山穀裏很響,神哥停住了腳步,我看到他前方七八米處的草在劇烈抖動,裏麵肯定藏了什麽東西。

“什麽?”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神哥搖頭,那東西明顯是躲在地下,被草遮掩起來根本看不見。

“我折個樹枝。”

我抬腳就向旁邊走去,山上的樹枝離我最遠也就兩米,我竟然忘了野地行走的經驗,這裏雖然蟲子多,但也可能有蛇。

我們帶了工兵鏟,但因為要經過村落,拿著那個太引人注目,就放在背包裏沒組裝起來,現在要翻找太麻煩,折個樹枝方便多了。

老黃和神哥都在緊盯著那片抖動的雜草,我抬手就要去折樹枝,原本毫無異樣的樹枝卻突然動了,我的手剛一靠近,上麵就有無數細如發絲的東西軟軟地垂下來,涼涼的落了我一手。

“啊!”

我驚叫一聲,下意識地就去拚命甩手,那團鬼東西倒黏得不緊,很容易就被我甩脫。

我抬手看了一眼,確定手上什麽都沒沾,但還是驚魂未定,我仔細看向那樹枝,才發現樹枝上覆了一層黑乎乎的極細的蟲子,它們在沒有受到驚擾的情況下一動不動,我的手上有蟲藥味,一靠近它們才會落下來。

這些細細軟軟的蟲子非常令人惡心,但我又看不出這是什麽,我不敢再去折樹枝,抬腳就想後退。

“別動!”

神哥和老黃同時喊了一聲,我能聽到老黃的聲音裏帶著些許驚慌。

“怎麽了?”

我大氣都不敢出了,一點一點地轉過頭去。

“別回頭!”

老黃又喊了一聲,但已經晚了,我已經看到了那個即將碰到我鼻尖的東西。

這是一隻很大的蜘蛛,腿腳張開比我的臉還大,它全身都是黑色,長滿了黑乎乎的絨毛。

它就吊在我麵前,紅黑色的尖牙足有兩厘米長,八隻眼睛裏清晰地印出了我驚恐的神情。

我不敢動,也不敢叫,我怕一開口就會吸一嘴絨毛,我的眼睛裏全是它,後麵的神哥和老黃都變得模糊。

神哥摘下帽子,他突然動了,動作極快,猛地上前一步用帽子把蜘蛛拍飛,我隻看到眼前有一道黑影閃過,蜘蛛已經不見了,帽子帶起的涼風從我的臉上掃過。

神哥一把把我拉了回去,我這才感覺到心跳得極快,似乎要從胸腔裏蹦出來,這些樹枝在陽光下是那麽安靜美麗,誰能想到下麵隱藏著那麽多恐怖的東西。

天還是那麽濕熱,我卻出了一身冷汗,我能感覺到雞皮疙瘩布滿了手臂,我摩擦著手臂,眼前還是那隻蜘蛛一伸一縮的腹部。

那片雜草已經不動了,老黃的表情很僵:“你剛剛鬼叫什麽,嚇死老子了。”

我的聲音都是顫的:“那個樹上全是蟲子,落我一手。”

老黃皺起眉頭看去:“哪有什麽蟲子?”

“全是蟲子!你不是號稱雙眼2.0麽,連個蟲子都看不見。”

老黃出奇地沒有反駁我,他臉色難看,卻一點也沒有去湊近看看的意思,倒是神哥上前一步,仔細看了一眼。

“是山蛭。”

“怎麽可能,我見過螞蟥,哪有那麽細。”我不能相信那些發絲一樣的東西是螞蟥,螞蟥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

“山蛭和水蛭不一樣。”神哥也沒解釋,淡淡地說了一句就往前走。

我的腳步變得小心翼翼,我們根本就是在跨過死神的門檻,我不敢想象在深山裏還會有什麽等著我們,我感覺自己真是抖M體質,明知道要受罪,還偏要來。

或許這就是宿命吧。

我們走到了那塊抖動的雜草附近,神哥撥開草去看,動作很小心,我也忍不住伸頭看了一眼。

那應該是一隻喜鵲,我看到草窩裏全是淩亂的羽毛,但它現在幾乎看不出是一隻鳥了,它全身都是帶著橙色條紋的黑螞蟥,它們把它整個圍住,牢牢地吸附在上麵,它們的身體膨脹到足有小指粗,一看就是吸飽了血。

這一幕真的太令人作嘔,我感覺胃裏都在翻江倒海,趕緊別過頭不敢再看,老黃的眼角都蹙了起來,他轉頭就開始翻我的背包。

他把驅蟲劑拿了出來,在頭發上拚命地塗抹,能讓略有潔癖的老黃做到這一步還真不容易,我看著神哥的帽子竟然有點羨慕,早知道就一人買一頂了。

我的蟲藥已經被汗水衝淡,我也重新塗抹了一番,和這些蟲子相比,蟲藥的味道根本就不算什麽。

現在倒是不用再擔心蛇了,這裏根本就是個蟲穀,難怪不見動物和鳥類,隻要進入這山穀的活物都會變成蟲子的美餐,那隻喜鵲或許隻是在樹上停留了幾秒就再也沒能飛起來。

這些山蛭是那麽細,吸飽了血都能漲到小指粗,如果本來就是小指粗細,吸了血又該變成什麽樣子?

我不敢再想,也不敢再去試探,我們老老實實地跟在神哥後麵,向著更深的山穀行進。

裝備很重,但我已經不覺得了,我的心思全都在那些蟲子上麵,好在後麵沒再出岔子,我們走過了這條山穀,前方又出現了岔路。

一陣涼氣迎麵撲來,讓人精神一振,我看到一條溪水從眼前流過,很淺很清,溪水上遊偏向西南,下遊沿著山勢拐了個彎,向東南方流去,我們站著的山穀是朝向南方的。

玉的方向是在西南,我們該向溪流上遊走。

太陽已經升到中天,火辣辣地照在頭頂,我的汗就像開閘的河水,怎麽都流不停,我們出發的時候每個人帶了兩瓶水,現在都已經喝光了。

我真的很想脫了衣服跳進溪水裏洗個澡,但水太淺了,最深的地方差不多也隻有二十厘米。

溪邊有**的碎石,我走出雜草站在溪水邊,感覺整個人都舒爽了,這些碎石看上去非常幹淨,完全沒有蟲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