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張教授的臉
第347章 張教授的臉
隱藏意味著潛伏,它發現了我們,正在等待襲擊,我們又等了五六分鍾都沒聽到動靜,前方的空氣依舊陰冷,身後的死蠍子散發的味道太重了,沒法憑氣味判斷裏麵是什麽。
不是蠍子不是人,還會是什麽東西?我最怕的是有智慧的怪物,手電光能照到的地方是長廊,沒人知道更深處是什麽樣子,說不定就有可躲藏的地方。
我悄悄把手電拿出來,對著老黃使了個眼色,那個東西一定藏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它肯定想不到長廊會突然變亮。
我舉起手電,飛速打開,長廊霎那間亮了幾分,我清楚地看到長廊深處出現了一張臉,雖然離得遠,但那蒼老的麵孔無比熟悉,那分明是沒戴眼鏡的張教授!
然而隻是一瞬間他就不見了,速度快得讓我以為是花了眼,老黃也發現了,神色一變,脫口道:“張老頭?”
一個人可能眼花,兩個人肯定不會,老黃拉了我一下:“是他吧?你也看見了是不是?怎麽一眨眼就沒了?”
“是,肯定是他。”
我的心跳得很快,乍一下看見一張臉實在恐怖,好在是熟人,可惜那一瞬間我沒看清他的身體,隻有那張蒼白的臉格外突兀,但他卻不見了,就算被突然到來的光亮嚇退也不該這麽快。
我和老黃相視一眼,我大著膽子對著長廊開口:“張教授,是你嗎?”
沒有回應,也沒有任何聲音,我可以肯定他消失的一瞬間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們先前聽到的古怪“哢哢”聲似乎不是他發出的,但前麵分明隻有他一個。
“不對,大澤,不對,如果是他為什麽要躲?他那眼鏡可是落在靠近大殿的地方,這裏離了那麽遠,他怎麽來的?再說他身上也該有手電吧,這黑漆漆的站在半道上嚇人幹啥?”老黃說了一大串。
的確不對勁,可那分明是張教授的臉,我當初看見那副眼鏡的時候就覺得他凶多吉少,沒想到他還活著,隻是為什麽要躲著我們,難道他發現我們是墨家的同夥,不相信我們了嗎?
“你忘了,這裏的空間會轉移,說不定他在那長廊裏走著走著被轉移到這了。”我開口道。
“也有可能,這鬼地方出現啥都不稀奇,”老黃“嘖”了一聲,“那他的手電呢?我們叫他也不吱聲。”
“裝備丟了也不奇怪,他肯定覺得害怕,一時沒敢應吧,要麽就發現了些別的……對了,他剛剛突然消失是不是又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老黃的臉色立時變得古怪起來,如果真是轉移,那就太可怕了,一個大活人眨眼間就不見了,還被我們親眼目睹,我們的轉移在外人看來是不是也是這樣離奇地消失?
我心裏很慌,說了這麽多就像是狡辯一樣,我心知剛剛發生的一切有多怪,如果那真的是張教授,在看到我們的一瞬間肯定會出聲,平心而論,他是個挺寬厚的人,就算發現我們別有目的也不會一言不發,更何況這裏如此恐怖,他又是個沒什麽主意的性格,怎麽可能不出聲呢。
全都是自我催眠,我隻能盡量往最合理的方向猜,眼前的長廊變得無比詭異,那一瞬間的景象也迅速模糊起來,黑暗中隻有一張慘白的臉,其餘的什麽都沒看見,他的身體就像是融化在黑暗中,隻有一張臉在空中漂浮。
我不知老黃是否注意到了這個異樣,現在越想越覺得恐怖,他就像是沒了身子一樣,隻剩下一個懸浮的頭。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強迫自己鎮定,這邊老黃也從背包裏摸出了狼眼手電,啪的一聲,眼前光芒大盛,整條走廊從頭至尾全都呈現在我們眼前,出乎意料的是,它並不長,光照到盡頭,可以看見廊頂變成了斜向下的傾角,走廊的盡頭竟是向下的,不知是緩坡還是台階。
“嗯?向下的?”老黃叫了一聲,“怪不得突然沒影兒了,是不是下去了?”
“可能吧。”
我嘴裏應著,心裏卻沒認同,走廊雖然不長,也足有五六十米,我們剛剛照見的距離最多三十米,隔著幾十米呢,又沒聽見他跑走的聲音,不可能是跑下去了。
如果不是跑下去,他又是怎麽消失的?我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往跑下去和空間轉移上想,想著又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我們看到的真的是張教授嗎?
我沒敢想下去,從前的無數次教訓告訴我,大多數恐懼都是自己嚇自己,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還是多想想大城市的車水馬龍比較好。
“走,進去看看,再嚇人還能比這些蠍子嚇人?一個小老頭而已,我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麽鬼。”老黃把狼眼手電關了,往腰裏一別,拉著我就向沙坡下麵走。
我倆連走帶滑地到了底,腥臭味總算淡了些,老黃說得大膽,走得卻小心,我們一直走到張教授出現的地方也沒發現異樣。
老黃明顯鬆了口氣,我又何嚐不是,我們一直走到走廊盡頭,隻見前方的確是一列向下的台階,卻不是直的,而是螺旋形,繞著一根直徑近兩米的石柱,黑漆漆的不知通往哪裏。
我最受不了這種看不見盡頭的台階,直的還好,螺旋形最為恐怖,沒人知道半圈下麵迎接我們的是人是鬼,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總會讓人多想。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走吧。”老黃對著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等會兒,先看看這台階有多高,數一數。”我說著,蹲下來用手比量了一下,差不多二十五厘米,建得還挺均勻。
老黃在前我在後,手撐牆靠著最外圈向下走去,我在心裏默默記著數,眼前隻有老黃移動著的頭頂,起初還好,走了沒多久就頭暈眼花,連他的影子都模糊了。
我第一次覺得下台階也是一件受罪的事,腿腳本就酸軟,現在更是軟得站不住,每走一步就壓得腳腕生疼,轉圈轉得頭都暈了,嘴裏數著也不知有沒有遺漏,竟連準確計數都做不到了。
不知轉了多少圈,老黃突然停了,我機械地走著,差點沒一頭撞到他身上,隻聽他開口:“停停停,媽的,老子眼都花了,你數到多少了?”
“二百四十五,”我說著,又添了一句,“可能不準,我也暈了,中間可能有幾次沒數上。”
“那不就是六十多米了,挺深啊,這一圈一圈的,咱不會是進人家的地窖了吧。”老黃念叨一句。
“如果真是地窖就好了,我覺得張教授肯定沒來這裏,他那麽大歲數了,走個平地還行,轉著圈下台階不可能比我們快,如果真來了早應該看見了。”
老黃轉頭看我,目光銳利:“有道理,我就覺得他那臉怪怪的,有點……算了,別想他了,愛來不來。”
老黃說著,轉頭繼續向下走,速度明顯慢了,我看著他的背影都覺得頭暈,別提他看那一圈圈的台階了,還是一樣的路,我們卻走得越來越艱難,它的深度也令我吃驚,我本以為沒多久就能到盡頭,結果一直數到三百五還沒看到出口。
這裏真的有出口嗎?我們再這樣走下去,是不是會走到地心?我突然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測,既然有空間轉移,會不會也在這裏出現,每當我們要走到盡頭的時候,它就會把我們送回到離原點不遠的位置。
我沒敢跟老黃說,如果真是這樣,我不覺得我們還能出去,無論是向上還是向下,肯定都是無止境的,我們被困在無邊無際的螺旋樓梯裏了。
再走一百層,如果還沒出去就停,我默默想著,注意力全在計數上,一百層很快就過去了,下方還是台階。
我很慌,老黃還沒停,我給自己放寬了條件,再走五十層,如果還沒到底,一定要告訴老黃。
命運總算放了我一馬,又數了二十幾層,我們終於站上了平地,此刻已經深入地下一百多米了。
這裏比上麵更冷了,依舊很幹燥,我們舉起手電看去,隻見眼前是個空曠的大殿,牆邊畫滿了壁畫,兩排石柱立在殿中遙遙相對,這裏竟然和上麵的大殿一模一樣!
我慌忙轉頭看去,身後還是樓梯,不是露天的,老黃也打開了狼眼手電,這裏無論大小還是裝飾都和上麵的大殿一樣,殿內的人卻變了,兩排石柱邊沒有蠍尾幹屍,大殿盡頭也沒有蠍尾女王,手電光掃去,隻見一具具皺縮得不成樣子的幹屍在石柱邊站立著,他們身上套著盔甲,因為屍體皺縮顯得空蕩蕩的。
是人,貨真價實的有著雙腿的人,我第一次覺得屍體也沒那麽恐怖了,他們就是正常人的樣子,和那些民居裏的幹屍有點像,神態輕鬆並無異樣。
幹屍沒什麽,這個大殿卻給我一種難言的怪異感,上麵的大殿已經是在地下了,這裏是地下的地下,在我們腳下,是不是還會有無數個同樣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