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綁架(2)

第285章 綁架(2)

我到底是被推進了漩渦中心,現在就算想跑也沒機會了,我心裏既害怕又緊張,還有著一點點期待,既然無法避免,就必須直視,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既然把我拉進來,就不能怪我窺見真相。

我深吸口氣,說不怕是假的,這個人太難琢磨了,我現在隻想知道他把我綁來有什麽目的。

他要做的肯定不是好事,而且一定和墨家有關,他意識到我對神哥和墨家都很重要,肯定是想綁架我來威脅他們。

其實想想也沒那麽多彎彎繞繞,說到底就是為了玉,但我想知道他拿到玉的目的是什麽,他沒有血咒,在乎的肯定是別的,墨家是為了了結曾經的過錯,那他呢,這四塊玉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用途。

我又一次想起他在浮島中說過的那些秘密,想起那句被我嗤之以鼻的“極樂世界”,難道他的目的就是去極樂世界嗎?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更不知道裏麵有什麽,我知道得太少了,但我也不能問他,有了問題,就必須用別的答案來交換,我一無所有,他不會和我進行交易,我隻是個籌碼。

我有點鬱悶,我幫不上忙就算了,結果還要給墨家添麻煩,還有老黃,也不知道老黃怎麽樣了,我們說了那麽久他也沒醒,他要是醒來發現把我弄丟了還不知道會有多自責。

現實令人抓狂,我滿腦子都是問題,卻雜亂如麻,問題多到我連記都記不住,我到現在還難辨真假,即使他把我綁來,我也還覺得他就是阿川。

臉和聲音都是小事,主要是性格和細節,我很擅長注意到這些,他那壞笑的樣子,幽怨的樣子,突然俯身湊到我耳邊說話的樣子,每一個語調,每一個眼神,這些細節和習慣絕不是一朝一夕的模仿能練出來的,他做得那麽自然,除非從小就和阿川一起長大,從小就模仿著他,從小就把自己當成替身活著。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墨家這麽做一定有目的,但他的背叛是墨家不曾想到的,我又一次想起了那兩個一模一樣的編號,這東西隻有墨家人有,他曾經也是墨家的一份子。

越想越可怕,我突然覺得事情的真相已經和玉沒關係了,血咒隻是會死人而已,更可怕的分明是世界上有兩個完全一樣的人,如果我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完全一樣的我,一定會發瘋的。

我能理解阿川的異常,換做我隻會比他更嚴重,我忍不住歎息,太亂了,我不想去想了。

身體一直朝向一側歪倒著,壓得我左臂發麻,但我的身體又不足以在沒有手臂支撐的情況下坐起來,沒想到區區皮肉傷會這麽難熬,其實我要是拚了命地掙紮也能坐起來,但傷口一定會開裂流血,這裏一個人都沒有,環境也髒亂差,很可能再次感染丟了小命。

我又想起那個小護士說的,在九點還有針劑,誰能想到我出去透個氣就再沒回來,醫院那邊肯定已經亂成一片,老黃還不定會發什麽瘋,墨家估計也該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

這些都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情,我現在必須知道自己是在哪裏,該怎麽逃出去,我已經醒來這麽久了,都沒人管我,那個人很可能並不在這裏,他把我丟下就走了。

僅憑著濕度我也沒法確定到底在哪,我感覺他應該不會把我帶出很遠,因為不管遠近,墨家在世界各地都有人手,他隻需要讓他們找不到就行了。

甲,對了,甲,我一驚,這才意識到手腕上涼嗖嗖的,甲根本就不在,我早已習慣了和它在一起,平時根本不會注意到它,它到底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我是真的有點慌了,甲是我最大的倚仗,而且我知道它是會死的,我很怕那個假阿川把它帶走傷害它,它是我的夥伴,是我的一份子,如果它真的死了……

我拚命扭動身體,蹭著牆麵竟真的一點點坐起來了,傷口疼得我汗如雨下,我感覺有溫熱的**流出來,傷口果然撕裂了。

疼痛都是小事,感染也不重要了,我隻想知道甲去了哪裏,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共視,但試了一下根本行不通,我沒法控製甲了,它不在身邊,就無法把指令傳達給它。

我漸漸冷靜下來,我竟然忘了和甲的交流必須貼身,最後的倚仗也沒了,我現在真的是走投無路。

他不會殺死我,如果要殺不用等到現在,我貼著牆角把整個房間重新打量了一圈,什麽都沒有,我還以為會有監控盯著我的。

我苦笑一下,真難為他還記得給我開燈,他肯定知道我最怕黑了,我想象不出什麽地方會沒有窗戶,思來想去也隻有地下室比較符合。

這陰冷破爛的地方的確有可能,周圍太靜了,肯定不是居民樓之類的地方,別說沒法呼救,就算可以,估計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

我有點惱,這家夥也太小看我了,竟然真的把我隨便一丟就走了,他料定我逃不出去,其實他想得沒錯,如果我沒受傷或許還有機會,現在連掙紮著坐起來都會大汗淋漓,更別提逃走了。

我又一次環顧房間,我不相信這裏沒有監控,說不定有針孔攝像頭之類的,隻是我看不見而已,我開始靜下來思考,他如果想用我威脅墨家,那就不能讓我死掉,但他怎麽能確認我還活著?

這裏一定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我想想就渾身不自在,身前的傷撕裂了,我能感覺到熱乎乎的血在滲出來,我用力低頭看去,還是沒法看見身前的狀況。

對了,傷,我可以利用這一點,我要賭一把,如果我死了,他就沒了籌碼,那我就讓自己傷得更重,他肯定會出現的。

但這完全是賭博,我不確定他究竟在不在,很可能真的把自己弄死,我感覺鼻子發酸,其實死也沒關係,比起死亡,我更討厭這種被人脅迫,被人玩弄的滋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知道再猶豫下去肯定又會陷入選擇恐懼症中,我把頭腦放空,閉上眼睛就向前方猛地一撲。

我的身體整個拍在了水泥地上,身前的疼痛直接把我的眼淚疼出來了,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我幾乎瞬間就後悔了,這種疼痛程度差點讓我直接暈過去,我全身都被汗浸透了,身前熱乎乎的一片,我已經能想象到傷口的樣子,皸裂的模樣大概和幹旱的土地差不多。

沒什麽比結痂的傷口再裂開更疼,連骨折都比不上,我仿佛回到了浮島裏,回到了剛從水洞中掉下來的時候,我俯趴在地,一動都不敢動,臉上全是汗,眼前都模糊了。

“嗒嗒嗒嗒……”

門外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應該是兩個人,我一驚,疼痛淡了幾分,果然,他果然在盯著我,我賭對了。

但緊隨而來的是更複雜的情緒,我還以為這一切都是他一個人做的,沒想到還有人,我本來就很難逃走了,現在更絕望。

老舊的木門發出難聽的“吱呀”聲,一陣涼氣隨著灰塵撲到我臉上,我抬頭看去,隻見兩雙腳站在遠處,再向上便看到了假阿川的臉,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而且是個我很熟悉的人,那個人竟然是阿鳴!

我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阿鳴,腦袋裏嗡嗡地響,是他,果然是他,我早就懷疑過了,沒想到真的是他!

可阿鳴是在老黃找到我之前就跟在他身邊的夥計,不可能和這一切有交集,那麽這個阿鳴真的是和我相處了半年的阿鳴嗎?還是說,他是被假阿川收買了。

“怎麽,見到老熟人連招呼都不會打了嗎?”假阿川笑了,蹲下來把我嘴上的膠帶撕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他……”

我什麽都說不出,傷口的疼痛早已被拋到腦後,我不能理解,為什麽他要背叛我們,他不可能從一開始就是假阿川的人,他為什麽要背叛!

一股血氣直衝上大腦,我直直地盯著他,聲音沙啞得厲害:“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沒回答,甚至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我,冷冰冰的樣子和從前那個很好說話的小夥計完全不同,我全身顫抖起來,明明是一個人,為什麽會有一冷一熱兩張麵孔?

半年,他在我們身邊足有半年!老黃沒發現異常,我也沒發現異常,他那麽普通,存在感低到了骨子裏,但就是這樣一個人,時時刻刻監視著我們,把我們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難怪假阿川這麽了解我們,足足半年的觀察,他怎麽可能不了解!那是我們最放鬆的時候,所有的心理弱點都毫無顧忌地呈現在眼前,原來我們早已處於漩渦中心,隻是不自知。

我又看向阿川,他還在笑,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我忍不住向後縮去,這個人太可怕了,他精心策劃了一切,為了騙我不惜用半年時間蟄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