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墓

第25章 出墓

“不趕緊抓著等死呢!”

阿川衝我叫道,我趕緊伸手把繩子在手腕上纏了幾圈,緊接著便感覺到手腕一陣刺痛,肩膀兩旁更是被磨得像掉了一層皮一樣,疼的我想叫出聲。

他們像拖死狗一樣地拉著我,力量極大,我上升的速度很快,心裏滿滿的都是感激,他們沒有拋棄我。

我一定是得了被害妄想症,我自嘲地想著,也是,都到了這一步,他們有什麽理由拋棄我,他們如果真的想要那塊玉,我也不可能打得過他們。

我很快就被拖出了這個洞,肩膀兩邊疼的厲害,我轉頭去看,隻見肩膀邊的衣料早已被血浸透,一道道血流混著泥水沿著我的手臂流下。

但這都不重要了,劫後餘生的感覺比什麽都美好,我低頭去看那個洞,隻見裏麵的水停在一半已經不再上漲,看樣子墓室裏還有別的排水方法,讓水位最多保持在那個高度。

如果水真的多到漫出來,就會被外麵的人發現異樣,這種費心的保護也就失去了意義,看來這個墓的設計遠比我想象的複雜。

又是一陣“隆隆”的雷聲,聽起來比在下麵清晰多了,我知道我們已經很靠近地麵。

我們現在站著的地方是又一個天然岩洞,卻比下麵的小很多,長寬不過幾米,高度也很低,我隻能半彎著腰,沒法站直。

岩洞裏很濕,我看到岩洞左側有個洞口,裏麵正有泥水源源不斷地流進來。

小七什麽也沒說,直接鑽進了那個洞,阿川推了我一把示意我跟上,緊接著自己也鑽了進去。

這個洞雖然也很狹窄,卻不至於把我擠得喘不過氣來,洞是“玄”字形的,坡度不算很大,唯一的缺點就是裏麵滿是泥水,不僅腳下匯聚成流,頭頂也在稀稀拉拉的滴落。

前麵的小七已經完全變成了泥人,我肯定比她狼狽百倍,腳下的稀泥又濕又滑,我摔倒了好幾次,卻都一聲不吭地爬起來繼續。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抱怨幾句,但現在卻不想說了,我知道就算說出來路也不會變得好走,這兩個人也不可能會安慰我。

或許這就是成長吧,我心裏覺得很悲哀,腳下不知何時已經沒了岩層的質感,完全變成了稀泥,我已經能聽到稀裏嘩啦的大雨聲。

洞裏變得越來越難行,頭頂似乎變成了一場大的泥雨,腳下的泥水裏時不時地衝出來幾條蚯蚓,我們已經離地麵很近了。

一個白花花的骷髏頭突然進入視線,嚇得我差點摔倒,但它又順著泥水一路向下衝去,眨眼間就消失在我眼前。

小七停住了,我看到她直起了身子,一道刺目的閃電突然劃過,將她的身體照的透亮。

前麵已經露天了,我看到雨水瞬間將小七澆個透徹,她兩腳一撐,又一次消失在我眼前。

我探出頭去,隻感覺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外麵的雨是如此大,我幾乎不能抬頭看著上麵。

這又是一個狹窄的豎直的洞,離地麵卻最多隻有兩米,小七已經站在了地麵上,把手伸向我。

我很輕鬆地就抓住了她的手,但雨水澆得很滑,我試圖攀住洞邊的泥土,都很快就滑了下去,小七的手也很滑,雨水順著她的手臂滑到我手上,像蚯蚓在手上爬,一陣陣發癢。

小七眼裏流露出不耐之色,她大概是覺得我實在是太笨了,她鬆開了我的手,兩手抓住我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我整個身子提了起來。

我慘叫一聲,我的手腕是真的脫臼了,但她也在這一瞬間就把我整個拉了上去,眨眼間我就摔在了外麵的土坡上,壓倒了一大片雜草。

小七蹲下來,掰過我的手臂,“哢嗒”一聲就把關節頂了回去,速度之快愣是讓我沒來得及叫出聲。

我轉了轉手腕,還在隱隱作痛,看向小七的目光就像看一個怪物,這個女人的力氣怎麽會這麽大,我雖然不胖,但也有一百二十多斤,她竟能直接把我提起來,還是以那麽快的速度。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周圍一瞬間變得無比明亮,我清楚地看到頭頂是一塊石碑。

我幾乎是一骨碌地爬了起來,阿川也已經爬出洞口,手電一照,周圍變得明亮起來,我這才發現這裏是一片長滿了荒草的墳地。

我從阿川手裏拿過手電,清楚地看到就在我爬出的那個洞口旁邊,是一塊歪歪斜斜的無字碑。

我愣在那裏,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當初我如果繞過這塊無字碑,就會直接看到這個不大的洞口。

阿川拍了拍我的肩:“放心吧,看不見的,小七怎麽可能不做掩飾。”

他果然什麽都知道。

我看著他,隻見他手腕上的甲在瞪著眼睛看我,在漆黑的夜裏發出綠幽幽的光。

我似乎是明白了,阿川看著我笑:“不好意思,前幾天我剛好有事沒來,就暫時把甲放在小七那裏,放心吧,我可沒有偷窺別人的愛好。”

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阿川說完就向墳地的另一邊走去,很快他就從那邊的雜草堆裏開出了一輛汽車。

車是泰興本地的牌號,我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停在那裏的,我和老馬跟蹤小七的那天完全沒注意,而且他停放的位置從大路上也根本看不到。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準備的,小七來朝陽村的時間比我早,她一直都在挖這個洞,他們早就知道這裏可以直達主墓室。

阿川把車沿著墳地邊開了過來,小七完全沒理會我,直接向汽車走去,很從容地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我趕緊跑了過去,正要拉車門,卻聽到“哢”的一聲,阿川把車門鎖住了。

大雨滂沱,雨水把我澆個透徹,我的心也好似被潑了冷水,我隔著車窗看著阿川,車窗上流過雨水,很模糊。

他把車窗搖了個縫,隻露出一雙眼睛,目光很俏皮,也很冷漠。

“我答應過趙德仁,把你安然無恙的從墓裏帶出來,現在已經做到了,你既然選擇了留著那塊玉,就自己去解決。”

阿川的聲音裏沒有絲毫感情,和墓裏的他全然不同,他說完就把車窗搖上,發動了汽車。

“喂!你告訴我,到底要怎麽做!”

我撲上去拚命地拍打著車窗,他卻連一絲停頓都沒有,汽車的速度漸漸加快,我拚命地追著,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離我越來越遠。

“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我聲嘶力竭,聲音在雷聲和雨聲裏顯得那麽淒涼,我眼睜睜地看著汽車的尾燈離我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暴雨中。

他們是真的拋棄了我,用另一種方式。

我本已經相信他們了的,卻沒想到他們竟會給我開這樣一個玩笑,我有了玉,卻還是沒法解開血咒。

我感覺渾身涼的要命,是從心底到身體的發寒,現實真的比我想象的還要殘酷。

雨比剛才更大了,前後都是一片黑暗,我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出路。

我的眼眶又在發熱,我緊緊地閉上眼,不想讓眼淚流出來,我不斷地安慰自己,拿到玉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手電還在墳地的雜草裏發出朦朧的光,我拖著腳爬上去撿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稀泥回到大路上。

我以為得到了玉就什麽都有了,卻發現除了玉,我什麽都沒有,我拿出玉,看著它上麵的鹽層在大雨的衝刷下一點點剝離,露出原本溫潤的色澤。

我又把它塞了回去,手卻碰到了那盒濕透的煙。

我苦笑著,沒想到人在落魄的時候,連借煙澆愁都是奢望。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招待所的,隻記得那個小丫頭詫異的眼神,她不敢相信我竟然會如此狼狽。

“哥,那個人呢?”

我搖頭:“他有事先回去了。”

“哦,你這是……”

她指著我已經被血洇透的衣服,我知道自己不止是雙肩流血,背後肯定也滿是傷口,可能本來沒有那麽慘,但被雨水一衝,幾乎整件衣服都變成了淺紅色。

“沒事,幾點了?”

我像剛從河裏撈出來一樣,隻能坐在凳子上,小丫頭的眼睛裏清楚的映出我狼狽的模樣。

“十一點多,你等我一下。”

小丫頭說著跑進主屋,給我拿來了藥箱、熱水和幹毛巾,她滴溜溜的大眼睛看得我很不好意思,便開口道:“我自己來。”

“那你要不要吃飯?”

“不用了,你回去吧。”

小丫頭看著我欲言又止,我抬起頭:“還有事?”

“沒……”她的聲音很低,“你運氣挺好的,今晚九點多的時候村裏又遇著鬼壓床了……”

我心裏一驚,難怪回來的時候整個村子家家戶戶都亮著燈,我還以為時間很早,平日裏這麽晚村裏都是一片漆黑的。

但我對此已經毫無興趣了,村裏的鬼壓床肯定和我有關,當你知道了背後的秘密,再詭異的事都隻是談資。

小丫頭見我沒什麽反應,癟癟嘴就走了出去,我趕緊把門關上,脫下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