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入洞
第234章 入洞
但我不能睡,這裏的環境必須時刻警惕,我不能總是依賴別人,我轉頭看向十九,他雖然戴著麵具,卻遮不住眼裏的疲憊。
我又想起和那些寄居怪戰鬥的時候,十九的身手明顯慢了,他就算再厲害年紀也大了,不可能像十一那樣充滿活力。
他一路都在照顧我,我越看他的麵具越覺得不順眼,好端端地為什麽要戴這麽個東西,就像神哥的束額,難道高手都會有怪癖?
“十九,你幹嘛總戴個麵具?我們又不是沒看過你的臉,難道戴上這個怪物就會被嚇跑嗎?”我隨口問著,明知道怪物還是會來,但就是想說。
十九笑了,卻沒回答,我總感覺他眼裏有什麽在湧動,他想告訴我什麽,卻又忍住了,隻是動了動喉頭,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我也不想問了,腦子裏的的東西太多,撐得我很累,我開始頭腦放空地發著呆,仿佛要化進水裏,我保持著這個姿勢過了很久很久,突然一個激靈直起身體,已經多久了?為什麽神哥他們還沒回來?
“多久了?他們怎麽還沒出來?”我問道。
十九搖頭,他眼裏也有幾分不自然,我打開手電照向水下,那個黑幽幽的洞口還在,周圍也沒有岩石活動的跡象,水很平穩,看不出有人在裏麵。
“多久了?!”我拉著十九,又一次問道。
十九在我手裏寫了個數字,十三,他們已經離開十三分鍾了,還沒出來,如果暗道有四五十米,以他們的速度,來回折返最多也就三四分鍾,現在卻十三分鍾了。
我有些發慌,那個洞口還是沒有水流紊亂的跡象,他們還在裏麵,離這裏很遠,難道裏麵真的有岔路嗎?
十三分鍾,以神哥和十一的水平應該是憋得住的,而且他們也都背了氧氣瓶,離窒息還遠,但沒人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會不會有危險,這段時間對他們來說也太久了。
我沒法再放空了,神情緊張地盯著那個洞,好像它會吃人一般,我看得出十九在壓抑,他也在擔心,卻不想讓我看出來,他如果表現出慌亂,我肯定更加六神無主。
我死死地盯著那個洞,祈禱著他們趕緊出來,但沒有一絲跡象,沒有他們的身影,也沒有危險降臨,他們像是被吸到了另一個空間,徹底消失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遲滯,我摘下手套,掐著脈搏計時,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十分鍾。
他們已經進去二十三分鍾了,我不能再等了,我現在慌亂得要命,滿腦子都是亂哄哄的雜音,我戴上手套,想要潛下去看看,卻被十九一把拉住。
“讓我去看看,不進去,就在外麵。”
我的聲音肯定充滿懇求,可惜十九聽不見,他應該能從我的表情裏看出來的,但他還是搖頭,我看到他說了兩個字:“我去。”
我拗不過,隻能讓他去,我開著手電,在水麵俯視著,看著十九一點點沉下去,他離洞口越來越近了,我突然害怕起來,怕那個洞裏突然伸出一隻手,或變成一個漩渦,把他吞沒。
什麽都沒發生,水下還是那麽平靜,十九一點點沉到洞口邊,像神哥一樣打開手電向裏麵照去,我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麽,過了有三四秒就浮了上來。
“怎麽樣?”我急不可耐地問道。
十九搖頭,和神哥一樣,說的是“看不見”,我心裏一沉,更加慌了,不顧他阻攔,直接沉了下去,冰涼的水沒過頭頂,我下沉得太急了,隻感覺胃裏翻江倒海的有點難受。
我穩了穩身體,隻見頭頂沉下一個陰影,是十九,他也下來了,我們一起沉到洞口邊,這個洞比我想象得還要小,隻有洞邊比較大,再向內就收縮了有十幾厘米,扁圓的像是一張巨口。
我有些發慌,不自覺地退後了一點,無盡的黑暗讓我恐懼,尤其是在水下,更顯得駭人,探照燈的光已經明顯暗下去了,我打開了手電,向內一照就看到了洞的深處有無數根發絲在晃動著,填滿了整個洞,猶如飄在空中。
我一驚,猛地後退,身體在水中衝出很遠,隻見十九還在洞邊,對著我做了個過去的手勢,我遲疑著上前,隻見他也把手電打開了,兩束光匯在一起,將洞中照得很亮,我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那不是頭發,而是細如發絲的暗褐色海草。
我在心裏長舒口氣,剛剛的確嚇到我了,我本來就害怕這個洞,看到了那些海草第一時間就往恐怖的方麵去想,它們生長得也奇怪,明明外麵沒有多少,卻將洞填得滿滿當當。
什麽都看不見,難怪神哥和十九都說看不見,原來是被這些海草阻擋了,我看著它們在水中漂揚,越看越覺得像是頭發,這種地方給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進去,神哥他們竟就那樣去了。
看不見的才最恐怖,我感覺心跳得很快,頭也發暈,不敢再看下去,擺動著雙腳迅速上浮,衝出水麵深吸了一大口氣,眩暈感才漸漸消失。
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是正確的路,那些隨水晃動的海草後到底有什麽?太久了,就算有岔路他們也該出來了,如果真的複雜得像迷宮一樣,他們也會先出來告訴我們的。
我可以肯定他們出事了,十九也浮了上來,我一把拉住他:“我們進去吧,神哥他們肯定出事了,我們去找他們。”
十九看著我搖頭,他說了句什麽我完全看不懂,我現在又急又怕,水下不比陸地,這個洞又是如此狹窄,如果他們真的遇到了危險也沒法搏鬥。
我知道我們下去也沒用,連神哥和十一都應付不了的東西,我去了也是送死,但我就是不甘心,哪怕是死我也要看見他們,不然遲早會被這種等待的煎熬逼瘋。
這一來一去又浪費了幾分鍾,他們進入將近半個小時了,如果不是有氧氣瓶,我肯定覺得他們已經死了。
我又想下潛,十九卻緊緊地拉著我,他不斷地對我搖頭,口裏說著“等”,我知道他也急,但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如果裏麵真的有岔路,我們很可能和神哥他們錯過去,那時候就真的麻煩了。
我什麽都明白,但是做不到,十九突然鬆開了我的手,雙手比了個“十”的手勢,又指了指水下,他想讓我再等十分鍾,如果他們還沒出來就去找。
我同意了,沒再下潛,心卻跳得厲害,十九也在壓抑著焦躁,但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就那樣把手電對著洞口,靜靜地等著。
裏麵有那麽多水草,隻怕燈光沒什麽用,萬一真的有很多出口,他們隻是迷路了呢,我們這樣照著,他們看見就會知道是我們。
我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也終於知道了度秒如年的滋味,哪怕是那場生存遊戲的最後幾分鍾都沒有這麽難熬,我在心裏默默地計著數,期待著他們能突然鑽出來。
事實永遠都不盡人意,十分鍾過去了,洞口的水流還是沒有活動的跡象,我抬頭看向十九,他說過隻等十分鍾的。
十九對著我點頭,我倆調整了氧氣瓶的位置,方便在需要時及時使用,然後就用盡全力吸了一大口氣,沉入水下。
我的心跳很快,不知是怕還是緊張,這種狀態並不適合潛遊,我練習了大半年,卻在最後關頭犯這種錯誤,但我沒法阻止,現實和練習遠不一樣。
十九肯定會率先進入,我迅速下沉,趕在了他前麵,抬頭隻見他露出了詫異的目光,我指了指手腕上的甲,洞裏太狹窄了,他再能打也施展不開,有甲開路更安全。
他似乎還想阻止,但已經晚了,我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一下子竄進洞裏,他要想在我前麵就隻能把我拖出去,十九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他果然沒行動,跟在了我後麵。
我剛進入就有些後悔了,我沒法拿著手電,隻能靠頭上的探照燈,昏暗的燈光下,海草的暗褐色變得更深,看起來更像頭發了。
隻有海草和岩石,沒有別的海洋生物,我總感覺這些海草也是死掉的樣子,我在主動遊向地獄。
太壓抑了,我爬過好幾次這樣的洞,在水下的還是第一次,狹小的空間本就令人沉悶,更何況還有水壓,我越發覺得憋悶煩躁,眼前的海草隨著我的動作鼓動著,分外恐怖。
身後有光照過來,我知道那是十九,他還在我身後,讓我能稍微安心一點,洞越發狹窄了,我沒法揮動手腳遊泳,隻能不斷地用腳蹬著地麵。
岩石上全是滑溜溜的海草,細如發絲難以抓住,一抬手就會在瞬間從指間溜走,探照燈根本沒用,我連前方半米的距離都看不見,飛揚的海草撲在臉上,和人皮俑的頭發劃過的觸感一模一樣,它們好像有思想一般,爭先恐後地向我的鼻孔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