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棺中喘息

第19章 棺中喘息

墓道到這裏就是盡頭了,眼前隻有這一個墓室,身後隻有那一條通路,這裏一定就是主墓室。

我感覺自己的心“砰砰”跳起來,這個墓室是主墓室,這個石棺是主棺,那麽那塊玉一定就在這個石棺裏。

我總算到了目的地!

我看了老馬一眼,他卻神情淡然,絲毫看不出激動的樣子,也是,他從始至終都是身外人,而那塊玉卻關係著我的血咒。

我抬起手想看一眼時間,卻發現表麵已經破碎,時間停留在八點零幾。

我心裏一滯,感覺有些憋氣,這塊手表是父親送給我的禮物,竟然被我弄碎了。

我算算時間,八點零幾大概就是我們和那黑毛搏鬥的時候,手表肯定是那時撞碎的。

我感覺很是惋惜,又覺得對不起父親,但一想到它是因解開家族的血咒而碎的,又有幾分欣慰,就好似父親在和我並肩戰鬥。

我興致勃勃地舉起工兵鏟:“開始吧。”

老馬卻是靠著石棺一屁股坐了下來:“反正都到了,也不急一時,還有沒有吃的,飽了才好幹活。”

老馬一說我也覺得肚子很餓,雖然感覺並沒有過很久,但這一路擔驚受怕,體力消耗極大。

這麽一想,我也靠著石棺坐了下來,拿出壓縮餅幹和水遞給老馬,自己也撕開一袋往嘴裏塞。

換做以前,這種東西我是絕對不會吃的,更別提是用碰過屍體的手拿著,但現在卻覺得很香,果然是一個環境一個態度,人的適應能力真的很驚人。

就在我美滋滋地享受這難得的休息時間時,老馬卻突然把耳朵緊貼在石棺上,表情漸漸凝固。

“大澤你聽,這是什麽聲音?!”

老馬叫的很大聲,把我嚇了一跳,從進入墓地裏,我還沒見過他的神情如此嚴肅,立時就吃不下了。

“什麽?”

我話音還沒落,老馬就猛地把我拉下來,把我的耳朵緊緊的貼在石棺上。

“你聽,裏麵是不是有喘氣的聲音!”

我感覺頭皮一麻,這裏是兩千多年前的古墓,這個是用來裝死人的棺材,怎麽可能會有喘氣的聲音。

如果真有喘氣聲,天知道棺材裏的是什麽東西!

然而我真的聽到了,隔著厚厚的棺壁,我聽到裏麵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呼吸聲,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我還是能分辨出來這就是呼吸聲!

我直接就跳了起來,速度之快連我自己都震驚,我緊盯著石棺,後背一陣陣發麻。

本以為已經到了目的地,隻要開棺取玉就行,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棺材裏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我後退了兩步,隻見老馬把身體伏得很低,耳朵緊緊貼著石棺底部。

很快他就站了起來,拿起工兵鏟:“開棺!”

我一臉詫異地看著他,見他就要把工兵鏟插進去,上前猛地奪了下來。

“老馬,你清醒一點!你知道這裏麵是什麽東西就去開棺,這裏麵可是一個死了兩千多年還在喘氣的東西!”

我不知道老馬為什麽立即就要去開棺,他很可能是被什麽東西迷著了,但我必須要阻止他,如果這個棺材裏的東西出來,我倆肯定活不了!

老馬的力氣極大,瞬間就把工兵鏟奪了回去,他神情嚴肅而堅定,完全不像是被迷住的樣子。

我的手腕疼的要命,老馬是用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從我手裏奪回工兵鏟的,那一瞬間我隻感覺手腕發麻,完全拿不住東西,他似乎按住了我的某個穴位。

我看著眼前的老馬,突然覺得很恐怖,這個老馬和前幾天的完全判若兩人,老馬體力不錯,力氣也大,但絕對沒有這麽強,最重要的是,他不管幹什麽都會和我商量,絕不會對我出手。

我的恐懼和驚疑全都寫在臉上,老馬歎了口氣,語氣平緩下來:“大澤,你看看這個石棺,密封的這麽嚴,如果裏麵真的是個還會喘氣的東西,兩千多年了,它難道還不會憋死嗎?”

我遲疑了一下,老馬又繼續說道:“喘氣就說明它需要空氣,需要空氣的肯定不能活兩千多年,是不是?”

我漸漸冷靜下來,老馬說的沒錯,屍體屍變之後是不會喘氣的。

“那這裏麵會是什麽?”我遲疑著問道。

“笨蛋,會喘氣的當然是活人了!”老馬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感覺有些好笑,這裏麵是什麽都不可能是活人,這石棺很大,棺蓋最起碼也有五六百斤重,除非這個人是舉重冠軍才能進去,而且進去之後要用躺著的姿勢把棺蓋合上需要耗費幾倍的力氣,那就更不可能了。

更何況這石棺外麵覆蓋了一整層鹽,毫無縫隙,如果要鑽進去等鹽完全覆蓋,裏麵的人肯定也早就變成醃人了,怎麽可能還活著?

退一萬步說,誰會閑的沒事自己鑽進棺材裏?就算遇到危險無處可逃,這一開一合也根本來不及。

老馬見我還是一臉不信,長歎口氣:“大澤,我知道你不信,我自己開棺,你可以躲遠一點,如果真是什麽怪物也是先殺我。”

我啞口無言,但我絕對不能讓老馬開棺,我不能允許他死在我眼前。

“老馬,你冷靜一點,你真的不是被什麽東西迷住了?如果你非要開棺,給我一個理由。”我盡量用平穩的語氣說道。

“我沒被迷住!這裏麵是個活人,就是這個理由!如果我們不趕緊開棺,他就會被憋死在裏麵!”

老馬幾乎是咆哮著說的,他那嚴肅認真的表情,瞬間將我的信心擊碎,他說的沒錯,如果裏麵真的是個活人,如果他是因為我的遲疑而憋死,我這一輩子心裏都不得安寧。

我幾乎是在一瞬間繳械投降:“我和你一起開。”

老馬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我心裏卻是一團亂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知道那裏麵是活人的幾率微乎其微,我還是選擇了冒險,我真的怕那微乎其微的幾率變成現實。

老馬是我的朋友,他連自己先死的話都說出來了,我還有什麽理由不去幫他,總歸他死了我肯定也逃不掉,還不如當一對患難兄弟。

就在我倆已經把工兵鏟插進棺蓋下時,棺材裏突然傳出了清晰的敲擊聲,我倆立時停止了動作。

我愣愣地看著石棺,每隔一秒一聲,三聲,每隔三秒一聲,三聲,每隔一秒一聲,三聲。

我感覺一股血流衝向頭頂,這是摩斯電碼裏SOS的敲擊方法,我現在真的可以肯定,這石棺裏是人,兩千多年前的東西肯定敲不出SOS的。

我沒再看老馬,也沒再猶豫,我倆用最快的速度把石棺撬開了一個縫,呼吸聲立刻清晰起來。

我倆一人一邊,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棺蓋,棺蓋一邊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沉悶聲響。

石棺裏麵的確是人,卻是一個我怎麽都想不到的人,我愣在那裏隻感覺五感都消失了。

棺材裏躺著一個黑衣女人,我見過了三次的黑衣女人,她全身都濕透了,頭發也濕漉漉的,一綹一綹的沾在蒼白的臉上,她的樣子很狼狽,看向我的目光依然很冷,卻沒有多少精神。

我張著嘴完全說不出話,腦袋裏一片空白,這個女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一個已經密封了兩千多年的石棺裏!

老馬的眼裏也有驚訝,卻沒有多少詫異,似乎早就知道石棺裏躺著的是這個女人。

他上前把女人從石棺裏抱了出來,讓她靠著石棺坐下,拿出水給她喝。

我愣愣地看著他們,老馬的動作很熟練,也很自然,我的淚水卻在一瞬間盈滿了眼眶,聲音顫的幾乎不像自己的。

“老馬,你早就知道棺材裏是她,對不對?你早就認識她,對不對?你說過你沒有事瞞著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低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老馬抬頭看我:“對,我早就認識她,我早就聽出棺材裏是她的氣息,但是我沒有騙你,因為……我根本就不是老馬。”

我感覺周身一寒,老馬前半段的聲音還是老馬的,但最後一句卻突然變了調,聲音高而快,和老馬稍微低沉的聲音完全不同,很明顯是兩個人。

我感覺有什麽在腦子裏轟然破碎,我現在幾乎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我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卻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語言。

整個世界仿佛在我眼前傾覆,我甚至在懷疑自己還是不是自己,眼前的兩人變得很模糊,我竟然流下淚來,卻不知究竟是因何而流。

我明明早就察覺出老馬不對勁的,卻一直沒有把他往另一個人身上想,我雖然懷疑,卻也隻是覺得他是因為熟了才如此,我根本就不能想象還會有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連聲音都一樣。

到底什麽才是真實?

我明明日日夜夜都和老馬形影不離,這個人究竟是什麽時候替換了他?還是說,我身邊一直都是他,根本就沒有什麽老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