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密室逃脫(6)

第177章 密室逃脫(6)

我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汙濁的環境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受傷,我的手一定流血了,傷口沾染到這些汙穢,肯定會感染,我必須盡快出去,治療得早或許還有救。

我沒想到最大的威脅在這裏,本來沒入汙水裏挖泥就已經夠難以忍受了,現在連安心地挖都成了問題,這些紮手的東西是最大的阻礙。

我站了起來,猶豫一下把裏衣也脫了,撕成兩半纏在手上,我不敢纏得太厚,觸感不靈敏就可能漏掉鑰匙,太單薄又會被紮到,我隻能找個合適的臨界點。

沒想到這個房間才是最大的困難,我真是低估了它,我重新吸了口氣,快速沉下連挖幾次,驚喜來得太突然,我摸到了一把鑰匙。

我站起來,愣了數秒,心裏被狂喜填滿,沒想到我這一次有如神助,竟然一下就找對了位置!

我欣喜若狂,貼著牆大步向那扇小門走去,我摸到了鎖孔,抬手就向裏插,卻怎麽都插不進去。

漆黑中什麽都看不見,一時插不進也正常,我仔細摸了摸鎖孔,但還是插不進,我又把鑰匙翻轉過來,還是不行。

怎麽回事?

我有些急了,摸了摸鎖孔,又摸了摸鑰匙,我能感覺到鑰匙明顯比鎖孔大。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先前有多喜悅,現在就有多絕望,我低估了這個房間的難度,而且是大大低估,它不僅給我製造了諸多困難,連鑰匙都出現了混淆。

這裏的淤泥裏會藏著多少鑰匙?真正的那一把又在哪裏?房間雖然不大,我卻比哪一次都絕望,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水麵,鬱悶了很久還是回到原位半蹲下去,冰涼的水泡得我全身發寒,我不會渴死,更有可能先被凍死。

我一邊暗罵著一邊挖泥,很快就又挖出了一把鑰匙,它的大小似乎差不多,但我已然沒了激動的心情,一瘸一拐地走到門邊試探。

果然不是,我正想把鑰匙丟進水裏,又反應過來,如果一邊挖一邊丟,豈不是沒完沒了。

我趕緊縮回手,像放寶貝一樣地把它塞進褲兜,先前的那一把早就不知被我扔到哪兒去了,幸虧察覺得早,若是後麵才發現,還不知要怎麽後悔。

淤泥裏什麽都有,甚至有細小的碎玻璃渣,我還摸到了很多一團團的飄蕩著的東西,似乎是長頭發,我一次次蹲下去,又一次次站起,我已經摸到七八把鑰匙了,沒有一個能打開門。

我的左腿早已麻木,不知是累的還是被冷水泡的,右腳的傷也越來越疼,似乎被泡得腫起來,我開始頭暈,好幾次都差點摔進水裏,腳下輕飄飄的像踩了棉花。

我抬手在額頭上摸了一把,好像並不燙,我現在真的很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但隻要坐就會整個沉進水裏,我竟連休息的機會都沒有。

難度果然是越來越高了,我先前竟還覺得慶幸,現在卻無比想念上一個房間,就算再怎麽惡心,我也能坐下休息,這裏就像個密不透風的水牢,任由我的身心在此腐爛。

我真的有些力不從心了,行動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每一次蹲下再站起時就要耗費數倍的力氣,我很餓很渴,我早就習慣了每日一餐,這種饑餓感已經很久不曾出現了,這說明我在這裏的時間早已超過了二十四小時。

阿青他們不可能一直在外麵等我,說不放我出去也是真的不會放,我沒想到自己經曆了那麽多困難,竟會被一場考試拖住腿腳。

我倚靠在牆邊,連身體漸漸滑進水裏都察覺不出了,直到汙水漫過嘴巴,我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我竟然差點睡過去,我掙紮著站起,精神反而更差,我開始害怕,我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裏。

饑餓感已經退去了,我沉進水裏,像發瘋似的挖著腳下的爛泥,我放棄了用衣服做防護,它讓我的觸感不再靈敏,動作也變慢了許多,我現在需要休息,不管那扇小門後麵有什麽,我都要在裏麵好好休息一下,我的身體沒法支撐我繼續下去。

尖利的雜物劃過我的手,掌心和手指間傳來陣陣刺痛,我能感覺到它們在流血,但我已經不在乎了,比起死於感染,我隻會先死在這裏。

又是一把鑰匙,我想走過去嚐試,但幾乎沒法從水裏站起來,我是沿著牆邊挖掘的,現在已經處於房間中間,失去了依靠,竟連站起來都如此困難。

我想靠著拐杖站起,手臂卻酸軟得要命,我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了,氣也憋不住,汙水突然吸進鼻孔,我清醒過來,打了個噴嚏,猛地站了起來。

這種感覺真是生不如死,哪怕在古墓中墜崖時都沒有這麽難受,我踉踉蹌蹌地摸向那扇小門,果不其然,鑰匙還是不對。

褲兜已經鼓起來了,我靠在那扇小門邊仰望著黑暗,他們何其殘忍,偏偏要在我最累最餓的時候安排這樣一個房間,他們的目的就是讓我不得休息,要麽出去,要麽死。

這才是真正的考試,我要挑戰的是自己的極限,這個極限是各方麵的,身體和心理一個都不放過。

手上的傷又開始疼了,我把手從汙水裏拿出來,接觸到空氣,疼痛越發嚴重,我能摸到掌心上全是凹凸不平的傷口和死皮,傷早已被汙水泡爛,腫脹不堪,如果看得到肯定會嚇我一跳。

血似乎也流盡了,手上濕噠噠的我也分不清,我握緊拳頭,就像徒手抓住一個仙人球,紮得我的頭腦無比清醒。

我的腦海中全是從前認識的人,想得最多的就是父親,他以前是不是也經曆過和我一樣的考試,也在黑暗和絕望中苦苦掙紮過?

一想起父親,我竟又有了鬥誌,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還記得當初做決定時的雄心壯誌,我是為了解開血咒,為了讓父親在另一個世界不必再牽掛我,現在隻是一點點困難,我怎能放棄。

甲還在我的手腕上,它似乎一點也不怕這些汙水,它一直被泡在水裏,也不需要呼吸,我總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麽。

我想起來了,當初在泰興時,是甲進入那個一體棺把玉取出來的,它是聽了阿川的指令,如此說來,我豈不是也可以靠甲尋找鑰匙?

我感覺全身一麻,瞬間站得筆直,我怎麽忘了這茬,我竟然一直傻乎乎地自己摸索,完全忘了甲的存在。

我的頭腦非常清明,我迅速給甲下達了尋找鑰匙的指令,但它一動不動,我從山巔被打回穀底,又下了一次指令,但它還是不動。

為什麽會這樣?

我迷茫起來,我在這裏嚐試用過甲一次,但那時候是因為懸屍本就死了,它才沒有反應,找鑰匙可不一樣,我是親眼見過阿川使用的,這說明它有這種能力,為什麽我就不行?

這的確是我未曾練習過的,但甲的使用很簡單,隻需要靜心下命令即可,它不聽話,說明我一定是有哪裏做錯了。

我想不出有哪裏做得不對,看樣子除了出去問阿川,在這裏是沒法解決了,我的心裏似有火在燒,如果考試的目的真的是鍛煉我的極限,用甲就像是作弊,他們是為了避免,才沒有教給我嗎?

那還真是嚴防死守,這些人的思維簡直縝密到令人懼怕,我憋著一股氣,又開始摸索,我現在想這些根本沒用,隻有出去了,才能知道結果。

手一開始還會隱隱作痛,到後麵連痛感都消失了,傷口處的神經似乎死掉了,沒有疼痛,反而讓我輕鬆許多。

一把鑰匙,又一把鑰匙,我一次次嚐試,沒有一把符合,我不由開始懷疑這裏是不是根本沒有正確的鑰匙,還是因為我的手太抖,即使找到了正確的,也沒能把它插進去。

我的褲兜裏已經鼓鼓的全是鑰匙了,摸索範圍也在不斷地向房間中心靠攏,留給我摸索的淤泥已經不多了,我這次運氣奇差,竟一直摸到了最後。

我又摸到了幾把,全都不是,我能感覺到隻剩房間中心的一小塊淤泥了,我突然懊惱起來,在一片黑暗中,我肯定會優先探索靠近牆邊的地方,他們是不是正是利用了我這種心理,才故意把鑰匙藏在最中心?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是個天大的傻瓜,我未免太失敗了,明明練習了這麽久,還是會掉進圈套,我就像是一個做數學選擇題的學生,完全不懂解題方法,隻能把選項一個個地代進去試探。

最後一小塊淤泥也被我試探完,裏麵有兩把鑰匙,我顫巍巍地拿著它們走向小門,這是最後兩把,總會有一把是正確的。

我還真摸到了最後,我說不出是什麽心情,竟也沒有抱怨了,現在隻要能出去就好,先前的一切努力也都已經過去了。

這一把不是,另一把也不是,我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又反複試探了幾次,它們根本就插不進鎖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