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背屍

第17章 背屍

“找著它,把它解決。”

老馬一邊說著一邊邁開步子,手電一直照在頭頂,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我隻感覺腦袋裏一片空空,下意識地跟在他身後,我甚至都懷疑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了。

老馬轉了有幾分鍾突然停下,我一頭撞在他身上,他把手電直直地對著一具懸屍,轉頭看我:“就是她。”

我抬頭看去,隻見那是一具穿著紅衣的女屍,鮮豔的色彩與旁邊的懸屍格格不入,她的表情也沒有旁邊的屍體那麽呆滯,而是張大了嘴,滿臉扭曲,似乎在聲嘶力竭地呼喊。

那扭曲的表情要多恐怖有多恐怖,看得我頭皮發麻,她的眼神就像兩把利刃死死地射向我,似乎要把我洞穿。

我忍不住向後縮了一步,卻感覺她的眼睛仍在盯著我,我不停地移動著,可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去,她的目光都死死地停留在我身上。

我感覺自己快要發瘋了,老馬一把拉住我,眼裏帶著厭惡:“真是有夠歹毒,不知什麽人才能設下這樣的毒陣。”

我低下頭不再去看那個女人,感覺自己的頭腦清醒了幾分,開口問道:“什麽毒陣?”

“千屍子母煞,”老馬抬手指著女屍的肚子,“看她肚子。”

我不情願地抬起頭來,隻見那女屍的肚子上是一個黑漆漆的大洞,裏麵的內髒又幹又黑,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麽,但看這洞邊緣翹起來的幹肉,似乎是有什麽從內部破開了她的肚子,鑽了出來。

我看的心驚膽戰,趕緊低下了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種養煞的方法,把一千個活人頭朝下地吊起來,列成陣型,陣眼吊一個紅衣女人,這一千個活人的怨氣就會集中到這個女人身上,等他們都死了,這個女人就會變成極凶的煞,但是這個墓主竟然選了個孕婦,就會變成更凶殘的子母煞。”

我心中一寒,這個墓主可是個女人,什麽樣的女人會如此心狠手辣,連孕婦都不放過?

我咽了口唾沫:“那,那她肚子……”

老馬露出一抹擔憂神色:“子煞已經養成實體從母體裏鑽出來了,不知道躲在哪裏,我們得小心點,估計你曾祖父是被這東西害死的。”

我越發心涼,連曾祖父都躲不過,我剛進墓就被它做了標記,是不是意味著下一個就是我?

“別怕,子煞已經變成實體,不會再要你的身子了,你這個是母煞下的,現在找著她就好辦了。”

我又抬頭看了一眼這恐怖的幹屍:“怎麽辦?”

“把她放下來,背著找個棺材葬了就行了。”

老馬說得輕描淡寫,我卻冷汗狂流,我指著這恐怖的懸屍,一臉的難以置信:“我背?”

“不然呢,中煞的可是你,我背不管用啊,這女鬼喜歡你,你就代勞吧。”老馬的聲音很不正經。

我真想破口大罵,卻又覺得不應該這些對老馬,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誰要她喜歡了!”

話音剛落,我便覺得右肩一陣刺骨的疼,好像整條手臂正在被一點點地鋸下來。

我抬頭看了一眼女屍,趕緊叫道:“我背,我背!我肯定好好的安葬你!”

右肩的疼痛瞬間減輕,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女屍,心亂如麻,我一直不信世間有鬼神存在,但現在卻動搖了。

隻是這女屍離地麵足有三四米,我怎麽把她放下來?

早知道就把登山繩一起帶著了,但誰能想到我竟然要在墓裏把一個懸掛了兩千多年的屍體給放下來。

我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老馬,老馬攤了攤手表示無能為力,我隻感覺心裏一陣煩躁,卻聽到“砰”的一聲,這女屍竟然自己落了下來,重重地砸在地麵上。

“啊!”

我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後蹦了起來,老馬也退了幾步,卻比我從容多了,女屍的眼向後翻著,直直地盯著我,比離遠了看恐怖萬倍。

我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幸虧老馬在旁邊扶了我一把,我忍不住抬頭看去,這屍體掛了兩千多年都好好的,怎麽偏偏是這時候掉下來?

這一看又把我嚇得不輕,隻見洞頂是用一條條的木材打的梁,橫縱交錯著,這些屍體就是用繩子一個個吊在交接處,這女屍掉下來的地方已經空了,梁後麵卻露出一雙米粒大的眼,在手電下反射著詭異的光,格外的亮。

隻一瞬間這雙眼就消失了,我心裏一驚,這又是什麽怪東西?

老馬似乎沒注意到那雙眼,我也不好去問,看樣子捆著女屍的繩子是被那怪東西咬斷的,看那眼睛很小,這東西也應該不大,很可能是老鼠。

這裏是天然岩洞,有老鼠也不奇怪,我心裏想著便覺得沒那麽怕了,那東西那麽小,對我們應該沒什麽威脅。

隻是這女屍該怎麽背,又該背到哪?

我看著那張恐怖的臉,實在不敢想象背著她是什麽樣子,老馬見我猶豫,開口道:“還不把人家的手腳解開?”

我的表情肯定像吃了翔一樣:“能不能不解?”

老馬眨眼:“你覺得呢?”

我哭喪著臉,慢慢靠近女屍,幻想著我一靠近她就會猛地坐起來咬我,動作便慢的像蝸牛一樣。

然而一切都是我的想象,女屍依舊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我先解開了她的腳,又解開了她的手,她都是一動不動,比黑毛乖多了。

即便她一動不動,我還是不敢去背,一想到背後有這麽一張恐怖的臉,我的頭皮都在發炸。

老馬見我不動,便催促道:“趕緊的吧,早死早超生,早晚都得背。”

我是真的欲哭無淚,但想想自己好歹是個大男人,這具屍體都已經幹巴透了,肯定不會再起屍,就算背一下又能怎麽樣?

“幫我一把。”我把背包放下,對老馬說道。

老馬立刻就跑到女屍頭後,伸手就去掰她的肩膀,慢慢把她推了起來,他倒是動作敏捷,一點都沒停頓,抬著屍體的兩條手臂就架到了我肩上。

我看著那兩條枯黑的手臂從脖子旁伸過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女屍的手已經幹枯得像個蜷縮的雞爪,漆黑的指甲看起來比手指還長。

我一咬牙站了起來,女屍立馬緊緊地貼上了我的後背,盡管隔著一層衣服,我仍然能感覺到那怪異的冰涼,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滑膩質感。

我能感覺到女屍的下巴頂在我右肩上,硌得生疼,好在我戴了防毒麵具,聞不到屍體的味道,至於轉頭,我更是不敢。

我深吸了幾口氣,盡量不去想後背上背的是屍體,隻要當成個麻袋,背也就背了。

盡管屍體已經完全幹枯,但它的分量依然比我想象的要重,我猶豫了一下,在托著大腿和拉著手臂之間選擇了拉手臂。

風幹了兩千多年,屍體上的屍油早就不在,但我觸手仍感覺十分滑膩,手心裏像塗了一層蠟,很難抓住。

好在屍體肘部的骨頭很突出,我把手磕在上麵,勉強能夠拉住。

也是奇怪,我一背起她就感覺右肩不疼了,這也讓我心裏多了幾分底氣。

“老馬,我們得把她葬在哪?”我小心翼翼地開口。

老馬冷笑一聲:“就葬在主棺怎麽樣?”

我一驚:“一個棺材哪能葬兩個人呢,她肯定不答應。”

“你傻啊,當然不能葬兩個人,我的意思是把墓主拖出來,把她葬進去。”

我看了老馬一眼,好像不認識他了一樣,這麽幹也太不給墓主麵子了,雖然這個墓主不是什麽好人,但我們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而且兩千多年前的東西誰說得清呢,或許那時候的殉葬就是這樣的,我們這樣偷梁換柱,肯定是要遭天譴的。

背上的屍體依舊很安靜,但我還是覺得全身不舒服,就好像吃到了一個有蟲的蘋果,若是沒看見吃也就罷了,偏偏已經看到了,再吃起來就怎麽都不是味兒。

老馬放慢腳步,我的背包也轉移到他背上,工兵鏟被塞進包裏露出長長的柄,狼眼手電也被塞了回去,他現在一手手電一手工兵鏟,看起來也挺狼狽。

我倆並排沿著墓道向前走去,大概是我的臉色太不好了,老馬突然開口:“你不用怕,她也是可憐人,如果真想害你,早就把你害死了,就算恨她也是恨墓主。”

我“嗯”了一聲,心裏不是滋味,老馬歎了口氣:“我剛剛說的也都是氣話,我們肯定不能把她葬主棺裏,我就是覺得她太可憐了,被這麽淒慘的害死,卻還要變成守墓的煞。”

我又“嗯”了一聲,覺得背上的屍體也沒那麽令人厭惡了,我倆都安靜下來,很快就看到了前麵的墓門。

不知前麵的黑暗裏又會有什麽等著我們,我心裏再次忐忑起來,卻遠沒有之前害怕了,當你也和黑毛搏鬥一番,又背著一具幹屍,就會生出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更可怕的事的感覺。

老馬舉起手電照向眼前的墓道,我這才發現前麵是個頗為狹窄的甬道,隻能容納一個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