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雙麵十一

第140章 雙麵十一

我一直都不太能接受:“你們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堅持?就算家族真的覆滅了也沒關係?”

“我們做的是機密而危險的事,你願意看到一個普通的女人突然間就喪子喪夫?普通人沒法管理,家族有些秘密如果被泄露出去,或許還比不上滅族,我們的製度自然有它的道理。”

我心裏很難受,阿川的話就像一根根針紮在心上,我根本就一點都不了解墨家,我以為他們像上帝一樣高高在上,冷眼旁觀世間冷暖,殊不知他們為這個世界付出了什麽,這個家族有著它的嚴苛,也有著它的溫暖,他們根本不是在為自己而活,看似變態的條例下隱藏了太多我不知道的辛酸。

他們就像那群甘願為扶蘇守墓的將士,我不能接受他們的割舌戳耳,也不能理解墨家的種種規矩,信仰太可怕了,要想守住什麽就必須失去什麽,這就是天理。

我還是不太明白,甲隻有在上一個共棲體死亡後才會傳給下一代,為什麽這個人偏偏是阿川?

“甲為什麽不認小七為主,因為你是長子?”我不想再轉彎抹角,直接問出來更舒服。

“不知道,隨機,”阿川攤手,“我們沒法研究它的行為,不過它似乎更傾向於弱勢的一方,但也有例外,隻能說是看它的心情吧。”

沒想到最後變成了看心情,我還是覺得很不真實,我低頭看了一眼纏在手腕上的甲,它除了待在那裏,我感覺不到和它之間的任何聯係,我還是想不明白,既然那種生物激素需要進入人體分泌,為什麽繼承而來的則不需要?

疑點太多了,如果全都去追究,怕是幾個世紀也研究不完,我曾以為墨家隻是了解的知識多,看來他們在實踐上也遠超我想象,畢竟是綿延了兩千多年的家族,占據了中華文明近半時光,他們究竟還隱藏著多少秘密?

起風了,海浪變得洶湧起來,拍打在岩石上發出巨響,閉上眼睛就好似回到了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當時是生死冒險,現在想想也不失為一段有趣的回憶。

我睜開眼睛,看著港口的遊船隨著海浪起伏,我當初說不定就是乘著某一艘來到這個海島的,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突然從燈紅酒綠的大城市來到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大腦似乎還無法適應。

風很大,我竟然感覺有點冷,就轉頭對阿川開口:“回去吧。”

“好。”

阿川推著我轉身,沿著來路返回,不知為什麽,我感覺阿川的性格似乎沒以前那麽讓人討厭了,他好像來到家族的地盤就收斂了一些。

很快我就又看到了老黃,他還在捉螃蟹,不知收獲如何,他聽見聲音,也隻是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很快就又彎下腰去。

“阿川,他不可能釣得上魚的,你們難道真的永遠不讓他吃飯?”我看著老黃的背影有點心疼。

阿川笑了,很邪惡:“墨家紀律嚴明,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我看他挺開心的嘛,就他這樣子怎麽可能餓死?”

我要收回剛才的想法,這家夥絕對是惡魔,我對他的印象才剛變好了一點,他怎麽就非要把我的好感抹掉?

我們又回到了上山的路,經過吃飯的地方,我看到有兩個人從屋裏走出,也是樸素的黑衣,不過是生麵孔。

他們似乎和阿川不熟,隻是互相點了點頭就離開了,阿川也沒給我介紹,我們又向上走了一段,就看到十一迎麵而下。

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看見這個少年就不自覺地緊張,小七也很厲害,也很冷漠,但我不怕她,十一卻總是讓我生出一種懼怕感,似乎和他多說幾句話就會被千刀萬剮。

“傷怎麽樣了?”

阿川這時候偏偏就察覺不出我的情緒了,他好像很喜歡和十一搭話。

“沒死總會好的。”

十一連眼都沒撇,冷冰冰地說著就走過去了。

阿川一點也沒有尷尬的樣子,繼續笑眯眯地推著我,這個家夥根本就是抖S和抖M的結合體,明知道十一說不出什麽好話,偏偏要去碰一鼻子灰。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像十一這種人,幸虧是生在墨家,如果一個小鬼在社會上還這麽囂張,遲早要餓死,墨俠還真是隻負責習武,稍微學一點為人處世很費勁?

我轉頭想看他一眼,目光卻被阿川擋住了,他賤兮兮地湊過來:“看不出你還蠻喜歡十一的嘛。”

你哪隻眼看出我喜歡他了?

我腹誹著,一點也不想理他,又忍不住回頭想看十一,他是受了傷的,但我一點也看不出有受傷的樣子,他的脊背挺得筆直,走起路來也沒什麽異樣。

“他是怎麽受傷的?”我問道。

阿川笑了,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拖長了聲音:“還說不喜歡十一呢,明明這麽關心。”

我徹底地閉了嘴,從現在開始我再跟他說一句話就是白癡。

見我沒了回應,阿川開口:“生氣了?”

我還是沒理他,他反倒解釋起來:“別看十一這樣,他就是嘴硬心軟,這次任務不是派阿青去嘛,他就是放心不下他哥,他原本是沒有甲的,為了能和阿青一起才剛去收服。”

我一驚,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我一直覺得自己看人的本領還算不錯,這一次是徹底看岔了。

被一個小東西活生生地鑽進身體裏肯定很疼,這種疼痛絕對超過骨折,他怎麽能像沒事人一樣?

我竟然開始心疼起這個孩子來,現在更是渾身不對勁,阿川見我不安地動著身體,沒忍住笑了。

“這樣就把你感動得不行了?不過說實話,我還是蠻佩服十一的,他的傷是在腹部,腹部神經網最密集,可以說沒有哪裏的傷比腹部更疼,他從受傷到現在可是連臉色都沒變過。”

我的心裏揪得慌,不知怎麽就想到了老黃,如果老黃知道他拿著菜刀還被一個受了重傷的小鬼揍了一頓,不知是什麽心情。

“真是太逞強了。”我沒忍住把心裏想的說了出來。

“這可不是逞強,”阿川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他們是戰士,無論狀態有多差都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手,疼痛和膽怯不允許出現在他們臉上,就像我們,必須要時刻隱藏自己真正的想法,被人看出心思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墨家人。”

阿川越說越讓我難受了,山上的風也越發喧囂,我現在隻想回到床上安靜地躺著,我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多得讓我沒法消化。

阿川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也沒再說下去,我們很快就回到了房間,他把我抱回到床上,關上了窗。

“好好睡一覺吧,傍晚的時候可就沒這麽舒服了。”

“什麽?”我不解。

阿川沒解釋,隻是看著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陰惻惻的還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他走了,沒鎖門,輪椅也留在屋裏,我卻怎麽都睡不著,他最後那個笑容一直在我眼前揮之不去,我有預感,等待我的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總是這樣仰麵躺著讓我很煩躁,房間裏漸漸熱起來,我感覺後背黏糊糊的,不知是藥是汗,我很想把窗打開,腿又懸著根本爬不起來。

我被帶來的時候被搜過身,手機還有煙全都被拿走了,我現在很想抽煙冷靜一下,在客棧的時候我每天最起碼也得兩三根,算算到現在,已經近一個月沒碰煙草了。

一個人躺著也太無聊了,越是這樣,煙癮越難以控製,我很熱,繃帶緊緊地貼在臉上更加憋悶。

我忍不住了,對著牆角的攝像頭大叫:“來人!”

這一招還真挺有效,開門聲很快響起,一個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進來,冷冷地看著我,聲音低沉:“怎麽了?”

我半張著嘴說不出話,我以為來的會是阿川,再不濟阿青也行,突然來了個一看就不好惹的陌生人,還怎麽提要求?

我真的是秒慫,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把阿川放到了勉強可以自在相處的行列,現在突然見到一個陌生的墨家人,我那種俘虜般的心態又來了。

“那個……好熱,能不能幫我打開窗?”我毫無底氣,說出的話像蚊子哼哼。

這個人倒麻利,走過去就把窗打開,又轉頭看我:“還有事?”

我不敢說了,可又壓製不住煙癮,用小得可憐的聲音試探著開口:“能不能給我煙?”

“煙?”那人似乎沒明白我的意思,皺起了眉頭,又很快反應過來,臉色更陰沉了,“島上沒有煙。”

早就猜到會被拒絕,但沒想到壓根就沒有,我心裏煩躁,說話的聲音也大起來:“那把手機給我,我玩會遊戲總行了吧?”

“島上不允許有私人通訊設備。”他拒絕得非常幹脆,一副官方腔調。

“我現在沒爹沒媽,唯一的朋友也讓你們帶來了,你家那些破事壓根就沒人說,就玩個遊戲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