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滴水觀音

第七章滴水觀音

許多年前,有一個婦人帶著一個男孩背井離鄉,來到濱島市,最初她以賣茶葉蛋為生,慢慢地定居下來。她很會做生意,沒有多長時間,就在鬧市旁邊搭一個窩棚賣起了小吃,她做的小吃既實惠又美味,吸引了不少食客。很快她就租門麵,開起了飯館,生意越做越紅火。

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一群刀客闖進飯館,連殺了十七人,她的兒子也未能幸免,而她被砍掉一隻胳膊,昏倒在血泊中。

後來,濱島市出現了一個神秘組織,這個組織的名字叫“滴水觀音”,沒過多久,那些夜闖飯館的刀客,一個個離奇死去,而死亡現場都留下一個標誌,一粒白色的水滴落在紅色的蓮花座上。

據說,這個滴水觀音的組織者就是那個斷臂婦人。

邱嶽之彌手裏拿著根雕煙鬥,一邊裝著煙絲,一邊給高凡和慕容雪飛講述著一個離奇的故事,他已經裝了四次煙絲。

“你們也許會認為我在編故事吧,其實它就發生在我們身邊。”

“濱島大大小小的幫會我知道不少,但從來沒聽說過“滴水觀音”這樣一個組織。”慕容雪飛露出懷疑的神情。

“這也許是個傳說。”高凡也不敢相信,他認為這個故事太離奇,太不可思議了。

“千真萬確。他們做事詭異,不會讓你抓住任何把柄。”邱嶽之彌又點著煙鬥,嘴裏噴出煙霧,他的表情淡然,語氣堅定。“據我掌握的情況,最近幾年他們沉寂江湖,專門做起航運生意。但我始終懷疑他們以航運做掩護,背後卻幹著一些違法的勾當。”

慕容雪飛搖搖頭,又若有所思的看看高凡,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打開那張灰白色的信紙,他發現在高凡的名字下麵有一行很小的字,小的幾乎辨別不清。他拿到窗前,仔細辨認。

“上海警局高級探員。”慕容雪飛一個字一個字輕聲念出來。

邱嶽之彌奪過信紙,又認真的看了一遍,然後目光銳利的盯著高凡。“我的判斷沒錯,你是個探員。”

“這從何說起,我完全被搞糊塗了,慕容雪飛,我們是老同學,你會不知道我的底細。”

“我們將近十年沒聯係了,這十年間什麽事都可能發生。”

“你是說我對你們隱瞞了什麽。如果我是個警察,慕容雪飛你也是個警察,我為什麽要對你隱瞞呢。我們在一起合作辦案不更好嗎。”

“說的也是,不過,這上麵記錄的資料全是真實的,就連你的出生日期都一點不差。這又作何解釋呢?”

“鬼知道是怎麽回事。”高凡一臉的無奈。

“在這之前,你有沒有遇到什麽變故。”邱嶽之彌冷眼深思,突然問道。

“讓我想想,對了,兩年前我曾經出過一次車禍,聽醫生說,我昏迷了十幾天。”

“你醒來的時候,以前的事還記得嗎。”

“應該記得,不然,我怎麽會一下就認出慕容雪飛了呢。”

“不,你的記憶有一部分或許是缺失的,你還記得是怎麽發生車禍的嗎?”邱嶽之彌問。

“有點模糊,但我記得是一輛車從後麵撞擊了我。”

“那很可能是一起謀殺。如果你真是個探員,身上一定擔負著某種異常艱辛的使命。那是一段殘忍的經曆,你不願意回憶那些往事,對你來說,可能充滿痛苦、恐懼和煎熬,所以那段記憶在你的大腦裏被強行抹去了。”

“不可能吧,難道我有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過去,這未免太可怕啦。”

“有這個可能,我記得在一本心理學書裏,分析過這種情況。”慕容雪飛說。

邱嶽之彌咬了一下煙嘴,高聲說:“忘記過去,未必不是件好事。”他晃晃手裏的紙片。“這上麵有很重要的信息,你們可以利用它,或許能查到“滴水觀音”的一些蛛絲馬跡。

回到住所,慕容雪飛和高凡對信紙上畫的路線圖進行了研究,圖上第一個地點是教堂的塔尖,下麵標了一個數字14。

“教堂塔尖可能就是他們的接頭地點,或者傳遞消息的地方。”慕容雪飛想了一會說。

“那這個14呢,是接頭時間嗎?”

“有這個可能。”慕容雪飛捶了一下高凡的胸脯,興奮的說。“我們兩個珠聯璧合,一定能把這個案子查的水落石出。咱們明天就去那看看。”

拉菲教堂座落在城西,是濱島市最大的一個教堂,高38米,能容納800多人。信奉耶穌的市民每個禮拜來這裏做一次彌撒。平時,教堂裏隻有幾個神父,是一個特別幽靜的場所。

高凡穿了一身便裝,慕容雪飛仍然是風衣禮帽,他們倆在一起,一黑一白,一個威嚴,一個灑脫,行走在落葉紛飛的秋天,就像兩個穿越綠林的俠客。遠遠的就能看見教堂的塔尖聳立在雲端,顯得巍峨雄壯。來到近前,高凡才看清,教堂的外牆已經很陳舊了,但教堂裏麵卻打掃的很幹淨。這座哥特式建築,給人一種悠遠莊重的感覺,高凡不由的肅然起敬。

慕容雪飛找到一個叫約瑟夫的神父,說明了來意。

這個神父身體修長,臉部消瘦,長著一雙灰藍的眼睛。令高凡驚訝的是,他竟然能講出一口流利的濱島本地方言。

約瑟夫神父找來鑰匙,打開一扇厚重的小門,示意他們進去。兩人沿著階梯爬到了最頂層。這裏的麵積不大,兩側擺放著一尊尊天使雕像。

“高凡,你知道這兩邊天使雕像,中間一條路,象征著什麽。”

“象征著走向天堂。”高凡不加思索的說。

“不,這是一條天使之路。”

“你也信奉耶穌教?”

“我對宗教不感興趣,我妹妹信這個。”

“你妹妹?”

“對了,你還沒見過她吧,她叫慕容雪雪。我這個妹妹深受西方思想的浸蝕,最推崇法國印象派畫作。我看,你們見了肯定能談的來。”

“哪天引見一下,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能找到一個有共同愛好的人,不容易。”

高凡從圓拱形的窗戶,伸頭向外張望。

“他們會到這裏接頭或者送情報嗎?”他又環視了一下下周圍,提出了疑問。

“不好說,等等看吧。”

他們躲到暗處,埋伏起來,密切觀察著四周的動向。直到夕陽的餘暉照在花格窗戶上,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現。第二天,仍然空手而歸。

連續三天,他們像兩個守株待兔的人,毫無收獲。

高凡認為一定是在什麽地方出了差錯,他們離開教堂,高凡回頭凝望著教堂的塔尖,他暗暗思襯,為什麽標的地點是塔尖呢?

夕陽西照,教堂巨大的投影把東邊的一片房屋覆蓋,半明半暗的天際有幾隻蝙蝠在飛旋。

“影子。”高凡靈光一閃,拉住慕容雪飛的衣袖,激動的說。“是教堂的影子。”

慕容雪飛好象也醒悟過來,興奮的捶了一下高凡。“你快趕上邱嶽之彌了。”

次日,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下午2點,教堂的影子投放在西北方一片雜亂的住宅區,而塔尖正好落在一棵大槐樹下。

看看四周沒人,他們走過去。

“這裏有一塊石頭。”高凡說。

慕容雪飛彎下腰,順著石頭的縫隙,摸出了一個用油紙卷起來的字條。

慕容雪飛打開紙條看了一遍,又原封不動的放回原處。他們快速離開。

慕容雪飛在學校時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回到住處,很快默寫出來。

爺爺去出海

奶奶坐在船上

天空刮起了大風

那年我隻有28歲

我還記得你送給我的

15朵海棠花

“這就是那張紙條上寫的?這很像是一道詩。”高凡又念了一遍。

“可能秘密在這兩個數字上。”慕容雪飛擰緊雙眉,苦思冥想。

高凡在屋子裏來回踱步,這樣的情報暗號,他好象很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他走到書櫃跟前,看到裏麵擺放著一套《水滸傳》,猛然想起吳用為拉盧俊義入夥,寫在牆上的反詩。

“慕容雪飛,你還記得吳用寫的那首藏頭詩嗎?”

蘆花灘上有扁舟

俊傑黃昏獨自遊

義到盡頭原是命

反躬逃難心無憂

慕容雪飛竟然背了出來。

“盧俊義反。”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

急忙看字條上每行的第一個字,爺奶天那我。兩個人一念出來,都大失所望。這根本不是一個能說通的句子。

“看最後麵一個字。”慕容雪飛也來了靈感。“海上風,是海上風咖啡廳。”慕容雪飛高興的大叫起來。

“那麽,28就是28號,15就是下午3點。”高凡順著思路理下去。

一個接頭地點和時間,就這樣被他們破解出來。

“水仙花應該是接頭暗號。”慕容雪飛抱著膀,露出得意的神情。

“10月28號,就是明天。”高凡說。

“等著瞧吧,我會布下天羅地網。”慕容雪飛走到窗前,他看見一片銀杏樹葉,飄飄揚揚地落下來,滿眼都是濃濃的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