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二更
第36章 二更
毛毛醉了,直接睡在飯桌上,白易把他架起來與叔伯道別,說下次再聚。大佬們看著他們家瘦瘦的小白扛一個比她高的男人走路不喘不累的,似乎找到了原因。等人走遠後,叔伯們紛紛互看,也是,這樣的女漢子怎麽能下口?
白易拉開副駕駛室的門把毛毛放進去,輕輕摸了摸他的嘴角,破的口子還沒結痂,她開始自責自己當時下手太重,也擔心烈酒潤了傷口毛毛會很疼。
毛毛揮手拍開臉上的東西,不耐煩地哼了哼。白易噗呲笑起來,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人可愛。
夜裏下起了雨,白易把車開得很慢,默默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獨處,可有人不知趣的打來電話,打破了這份寧靜。白易看了看來電,不接。毛毛嫌煩,胡言亂語了幾句。車子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等紅燈,白易隻好把這通鍥而不舍的電話接起來,語氣不善:“煩死人,幹嘛啦?”
傻昆有些擔心地:“我看跟著你的人都走了,也沒在家看到你,想問問你怎麽還不回來。”
白易低聲嗬斥:“二傻子你最近管的很多知不知道?”
傻昆那邊靜了靜。白易想起毛毛說的話,語氣稍微改了改:“好了好了,我就要回去了。”
傻昆問:“你跟毛毛在一起嗎?”
白易恩了聲。
“你們去哪裏玩?怎麽不帶我?”
白易是個不會顧忌他人情緒的人,她看了看身邊的毛毛,告訴傻昆:“我帶他見了叔叔伯伯,你在,不方便。”
“這麽快……”傻昆落寞地笑了笑。
白易:“是啊,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綠燈亮,前麵一輛車加大油門跑走,與白易的車拉開好大一段距離,白易說:“喂,我開車,不跟你說了。”
“好,開車小心。”
因為時間太晚所以路上的車不多,白易慢慢把車開出去,她的右手邊忽然有車閃了閃遠光燈,速度極快地呼嘯而來。白易眯眼看去,那是一輛大貨車,速度快到發瘋。車燈直直照在右邊睡著的毛毛臉上。他被亮光刺得難受,下意識地抬手遮住雙眼。
情急之下,白易選擇向右打死方向盤,衝著貨車直直撞去。
砰!
貨車車頭直衝黑車駕駛室,因為速度太快,根本停不下來,頂著黑車又行駛近十米。黑車內,白易鬆開了方向盤,在撞上的一刹那將毛毛護在身下,巨大的慣例將她和毛毛一同掀起,毛毛整個人飛起來壓向白易,白易一頭撞在車門上,防彈玻璃沒有絲毫碎裂,硬生生地迎向她的後腦。車內安全氣囊因為這巨大撞擊而暴漲開來,把毛毛死死卡住,白易整個人被擠壓到幾乎不能呼吸,在那一瞬昏厥過去。
兩輛相撞的車靜止在深夜空無人煙的馬路中央,貨車門開,從上麵跳下一個蒙著臉的青年,他迅速逃竄至一旁的樹叢,消失無蹤。
救護車將傷員送往醫院,白家在第一時間接到了電話,白老最先趕到醫院,其他叔伯也紛紛趕來,向白老說明了一下今晚白易的酒局。白老仿佛一下老了十歲,他站在距離手術室門最近的地方,沒有說一句話。
而此時,救護車送來了另外一個傷員,手術室前的其中一人驚呼:“阿昆?!”
散在兩旁的大佬們聽聞紛紛圍上來,看見了手臂冒血的傻昆。
“怎麽回事!”白老震怒。
傻昆被送進去縫合傷口,見白老也跟了進來,忙打起精神說了自己的遭遇:“我帶著一個小弟在酒吧喝酒,有人在後門埋伏我,地方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臉。”
那個跟傻昆一起喝酒的小弟被叫了進來,白老看他一點事都沒有,麵色不虞。小弟忙哆嗦著解釋:“昆哥喝醉了,我扶著他去後巷吐,有人襲擊我們,昆哥讓我去喊人幫忙,我帶著人趕到時昆,昆哥已經這樣了……”
白老抬了抬手,麵露疑惑。
一晚之內他們白家兩個孩子被送進醫院,這不可能是巧合,白家太平許久,洗白後也不與人結怨,是誰要下這麽狠的手,要絕他白家?
縫合進行到了最後,傻昆慘白著一張臉看著白老。他剛剛沒有說完全部,他沒有告訴白老自己為什麽要去喝酒。其實當他在頂樓沒找到白易時,就打電話回家問了保姆,保姆說白易還沒回家,於是他又給白易打電話,從那通電話他知道了白易帶著毛毛去見叔伯的事情,他很不開心,所以帶著小弟去喝酒。
酒吧就在華超大樓附近,他常去,那裏的人都認識他,他今晚醉得很快,並且醉得很難受。酒吧裏的氣味讓他想吐,他被扶去後巷,被人偷襲。
白老還沒理出頭緒,那邊手術室裏就把毛毛推了出來,醫生為他做了很多檢查,幸運的是在那場車禍中他隻是軟組織挫傷,其他一點小傷口都沒有。此時他已經醒了,衝護士擺擺手,自己從推床上坐了起來。
護士一個勁地驚呼,讓他不要亂動,可惜毛毛聽不懂,當然,也不會聽話。他站起來,走到白老麵前。
他是保鏢,可他毫發無傷,他的老板卻還在手術室裏生死未明,說起來他的責任最大。
“對不起。”毛毛說。
白老倒是大氣,並不計較這些,對毛毛說:“人沒事就好,放心,白易也會沒事的。”
白易那一撞撞出了顱內出血,開顱手術持續了八個小時才結束,白老不顧他人的勸阻,在外麵守了八個小時,並且發話,白易沒出來前,不讓任何人把這件事告訴在國外療養的白易的爸爸。
八個小時後,主刀醫生和白易同時出來,白易包著一頭紗布沉沉睡去,醫生告訴白老,手術很成功,開顱後十分順利地找到了出血點,現在隻要度過術後二十四小時應該就沒有什麽太大問題。
白老聽到這話,整個人才放鬆下來,一時站不穩,往後退去。毛毛站在他身後,伸手扶住了白老,其他叔伯們聽到這個好消息,都念了一句:“福大命大。”
消息被嚴密封死,外麵的人都不知道今晚發生的事,華超前台小妹兒們還在火熱進行著每日一八,最近八到為什麽老板和毛哥不來公司?難道去國外秘密舉行婚禮嗎?
二十四小時後白易沒有醒,白老實在是撐不住了,被送回家休息。毛毛還是守在病床邊,時不時與白易說話:“喂男人婆,你快點醒來,看看你的新發型,你一定會抓狂的,我很期待。”
白易從沒有這麽安靜過,每一個來看她的叔伯都不禁感慨。白老在睡過一覺後迅速恢複精神,他帶著人堵住了主刀醫生的辦公室,要聽一句準話,醫生給了準話:“一定會醒,隻是不知道時間。”
白老便不再擔心白易,他自己的孫女他很清楚,肯定是嫌從小被他逼著接班幹累了,要趁這次機會好好偷懶一下。他親自去公司坐鎮,打算在白易偷懶的時候暫時替她管管。
白家的生意表麵上光鮮亮麗,但就像毛毛估計的,白家不可能真的洗白,進了這行,這輩子都脫不了一個黑字。白家有一些買賣不能見光,有些東西的流通需要巨大的人脈和關係,還要靠人肉攜帶。東西的價值越高,送貨人的等級就越高。最近白家接手了一單保密級別相當之高的買賣,原本白易打算自己送貨,並與對方簽訂了合約,但白家一下傷了兩個,白老十分犯愁送貨的人選。
傻昆吊著手要求前去,白老搖搖頭:“你就算了吧。”
傻昆也很聽話,沒有強求,其實他更想陪在白易身邊,每天跟她說說話,好讓她早一點醒來,他希望她醒來時第一個見到的人是自己。
白老在書房裏跟毛毛簡單說了一下這個事,說完後看著他,等他的態度。毛毛當然知道白老的意思,點點頭說:“交給我,我一定把貨順利帶到。”
“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白老說得更詳細一些。
毛毛想了想,既然白老這樣提示,那就說明那東西危險係數特別高,路上少不了有人來搶貨。貨不能被搶走,白家不能在道上被落了麵子。他把這些都想明白了,對白老打了包票:“賠上我這條命,我說到做到。”
白老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這種時候,毛毛其實可以一走了之,說起來他跟白家其實沒什麽關係。
“您放心。”毛毛說。
他對白易說過:“我不會把一輩子都賣給你。”
他對白老說過:“我欠白易一個人情。”
白老將一個黑色小皮箱交給毛毛:“等你回來,就和我們家白易訂婚吧。”
白易注定從小就不能像普通女孩那樣長大,她得到的很少,承擔的卻太多,所以在終身大事上,白老打定主意要讓白易順心如意。
東西的來曆成迷,貨主行蹤不定,與白家約定了在美國以外的地方接頭。
白易醒來時毛毛已經飛往秘魯,傻昆得以繼續呆在她的身邊,就像從前。
在這個北歐的太陽之國,一個高瘦男人停在路邊,等紅色電車響著鈴從他麵前跑走後,才邁出長腿慢悠悠地穿過街道。
毛毛已經來到這裏兩天了,他看起來與這裏的背包客沒有任何差別。這裏的太陽暖極了,跟那個見鬼的美國完全不一樣,毛毛比較喜歡這裏,在貨主沒聯係他之前,他樂得每天蹲在路邊曬太陽。
他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索性就跟著來自中國的背包客一起去沙漠滑沙。秘魯的沙山很有名,又高又抖,十分適合衝沙浪。他們一車人開上了最高點,抱著滑板在山頭趴好,一個個順著沙山俯衝。女孩們尖叫,男人們耍帥,毛毛蹲在沙山下麵抽煙,看著另外一車人趴在了沙山上,準備就緒。
離煙第一次跟同學來秘魯玩,被曬黑了一圈,她鼓起勇氣從十五層高的地方滑下,極速的衝刺令她放聲尖叫,她的滑板載著她穩穩停在山腳下,她的眼前出現一雙膚色偏白的小腿,這個人的臉正對著陽光,令她看不清他是誰。他慢慢蹲下,他的臉從萬丈的光芒中慢慢顯露。
離煙跟個烏龜一樣趴在原地,聽見這個男人對她說:“嘿,你那麽胖會把滑板折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