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命運
第39章 命運
“他們怎麽冒犯你了？我們又怎麽冒犯你了？你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這副模樣，還像個人嗎？”汪叔低聲說道，看上去，他真的很痛心，不僅是對那些被害者，還有對小江也是。
“別假模假樣了，你們這些個當官的是什麽模樣，我見得太多了，一個個陽奉陰違的玩意兒。我知道我是什麽樣子？不消你來說。我跟你說，從我決定動手的那時起，我就不拿自己當人了，我也不準備再當人了。人類是這世上最汙穢、最下賤、最無恥的動物。充斥著謊言。”小江並不搭理汪叔，而是說出了這般駭人聽聞的話來。
我已開始疑心麵前這個殘暴的凶手會不會是一個精神病人，否則，他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但是，恰在此時，柯摩斯卻歎息著在我耳畔說出一句話“他也經曆過很多事情，可惜性格太偏激狹隘，以致走上絕路。”語調中充斥著惋惜與憐憫。
就在我一頭霧水地看向他，想問他為何會發出如此感慨時，他卻上前了一步，拍了一下被氣得說不出話的汪叔的肩膀，看著小江說道：“小江，我不知在你的身上發生過什麽，使你變得那麽地憤世妒俗。若你願意，我想聽一聽，你究竟經曆過什麽？或許我們可以為你提供幫助。”
“幫助？哼，你有那麽好嗎？請收回你的虛偽吧，X神探，哈哈...晚了，一切都晚了，我陷得太深了，即使你真心想幫助我，恐怕也做不到了。你，還有你，你們都一樣，所有的人都無法幫助我了，所有的人，哈哈...”柯摩斯的話，興許勾起了小江埋藏在心底的某種記憶，麵部的惡相慢慢被悲傷所代替，逐一指著我們大笑起來。
他的笑持續了很久，隨後，我清晰地看見，兩行汙濁的眼淚從他透著悲傷的笑臉上掉落下來，就在這時，他使我忘卻了他是個凶狠的變態殺人狂，也忘卻了他先前那如同惡鬼般的樣子，在我眼裏，他隻是一個邊笑邊哭的不幸的人。
“你很想知道在我身上發生過什麽吧？行，我就告訴你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慢慢地，小江開始用低緩的聲音敘述他悲慘的遭遇。
原來，小江的全名叫江發財，他父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工，因為讀書少，隻能在建築工地上打打零工掙錢。但他也希望自己的兒子長大後能升官發財，因此給江發財取了這麽個名字。但可惜的是，在江發財出生後沒多長時間，他家裏就遭遇了第一個大的變故。
其實，江發財的母親並非是與他父親一個地方的人，而是他父親去工地打工時認識的，然後不知是緣分使然還是天意弄人，兩個人沒有登記結婚，卻有了江發財。九幾年的時候，墮胎的費用對江發財的父母來說實在太高昂了，因此隻好悄悄摸摸地把江發財生下來了。
然而，在江發財剛出生不久，甚至還未斷奶，他的母親就嫌他父親家太窮，扔下剛滿月的江發財，跟其他男人跑了。一直過了這麽多年，江發財現在都24歲了，也沒找到他母親，也可能，他已放棄找尋這個連記憶都沒有的女人。
往後，在江發財的記憶裏，他父親為了把他培養成人，隻得送到老家的農村交由江發財的婆婆照料，而他自己則更加夜以繼日地拚命掙錢，隻為讓江發財的生活過得好一點，但也可能是由於江發財的母親的逃離，深深刺激到他的父親。總之在江發財兒時的記憶中，基本上，也沒有自己父親的影子。
但是，童年時的江發財也很懂事，盡管家裏條件不好，但起碼婆婆對他很不錯，而他也很寬容父親。甚至因為父親的勤勞，家裏的境況也在漸漸改善，那些年，可以說是他記憶裏最美妙的時光。
怎料，好景不常在，在江發財九歲那年，他父親由於一直沒休息好，長時間地繁重工作導致身體疲憊不堪，在一次高空作業時，終於出現意外，從十米高的腳手架上不慎跌落下來，盡管幸運地保住了一條命，但卻因此摔斷了雙腿，從此再也無法站起來，隻得與輪椅為伴。
令人憤慨的是，當年的包工頭看到江發財的父親失去了勞動力，竟然直接把他趕回家，並且一分錢也沒給，根本不顧及那麽多年江發財的父親為他鞍前馬後的感情。
被趕回了家的江發財的父親，盡管也數次請人前去找包工頭索賠，但遲遲都得不到答複，為給他治病，好容易稍稍有點起色的家境再度江河日下。並且，就算是這樣，仍然沒有足夠的錢讓江發財的父親接受到完善的治療，最終甚至因錯過了最佳治療的時間，致使他自此以後再也無法站起來。
至於老邁的婆婆，因白天四處奔波為江發財的父親借錢治病，晚上見到他的模樣，心疼地整晚都淚如雨下，最終也病倒了，而執拗的她，為了不給家裏增加更多的負擔，則是拒絕治療，過了沒多久，就撒手人寰。
婆婆的去世，更是極大刺激了江發財的父親，令他的意誌完全地消沉下去，再也無法振作起來，整日以酒消愁。在江發財9歲以後的記憶裏，自己的父親除去吃飯睡覺，就是喝酒，時不時還耍耍酒瘋，這還哪裏有個家的樣子？其他的親朋好友，生怕他們來借錢，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仿佛視他們父子倆如瘟神一般。
眾多家庭的變故令江發財幼小的年紀就看透了炎涼的世態，但老成的他，從不曾抱怨過什麽，隻是默默把這些點滴記在了心裏麵。
萬幸的是，當時遇見了一名好老師，那是一個自願前往山區支教的青年教師。他不光幫江發財交了學費，還時而接濟他家裏，才使得沒有生活來源的父子倆人，勉強能夠度日。
正因如此，江發財更加勤奮學習，隻因那個教師曾告訴他，隻有努力學習，將來考上大學，找到一份好工作，才能改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