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借半張床

第38章 借半張床

廚房裏。

葉靜貞已經擺好了飯菜,聽見林霜霜的腳步聲,立刻站起來說:“冬雪,快來吃飯吧。”

葉銘陽抱著小美,一雙眼瞥了瞥林霜霜,厭惡的別開頭。

這女人,一點好臉不給孩子,把孩子都嚇哭了;老皮老臉的一睡就睡一整天,吃飯了還要三請四請,虧得姐姐還說她改了。

林霜霜隻管走向葉靜貞,先把手裏的衣服一一放到她懷裏,說道:

“姐,這件薄棉襖給你的,不要收來收去,明天就穿。這件絨裏子的襯襖,本來就是貼身穿的,很小,你稍微改一下,明天就給小美換上;還有這條褲子,你也改給小美。”

“這,冬雪,這,這麽好的料子呢!”

葉靜貞一摸,就知道是好東西。

早就聽人說弟媳婦嫁過來時,有好些好料子衣裳呢!這麽好的料子,哪裏舍得隨便改給孩子穿呀?

可林霜霜說:“料子再好,也是給人穿的。你外頭這個太舊了,小美身上的也太不像樣,我反正多著,總好過花錢去買。”

她的聲音雖然有些淡漠,但很幹脆爽利。

這是真心的啊!

葉靜貞心裏暖暖的,微抬著頭喊小美:“那小美,你快來謝謝舅媽啊,小美?”

小美很精靈,立刻從葉銘陽膝蓋上滑下來,走到林霜霜麵前,眼巴巴看著她:“謝謝舅媽。”

林霜霜依然一張麵癱臉,一副淡漠嗓:“小美,謝謝是要的。但你剛才撞了我,你還應該說什麽?”

“對不起,舅媽。”

“嗯。以後就算玩遊戲也要小心些,撞著人,先說對不起啊。那就吃飯。”

林霜霜大剌剌往飯桌一邊一坐,拿起飯碗就吃,看也沒看葉銘陽。

葉銘陽反倒探究的看著她,一臉的不可思議。

她沒發火?

也不罵人了?

剛才不出聲回房,是拿她自己的衣服給小美和姐姐?

這……

難道,她真的改了?

還是又裝什麽大尾巴狼呢?怪怪的!

葉銘陽端著碗,時不時的拿眼看林霜霜。

林霜霜卻三口兩口扒了飯,拎了瓶盥洗的熱水就回了房。

她要睡覺,精神了不過個把小時,她又開始犯困了,唉,真是沒轍了!

葉銘陽在外屋蹭到天黑透了,還不想回房間。

以往都是這樣的,與其和那個女人在房裏各自生氣,還不如等到實在沒法子的時候,進房間宿一夜就是了。

真沒法子,家裏房間就這麽幾間,又都是女的,他不回房也沒處去。

鄭金娥在一旁看了兒子半天,終於耐不住了,又勸幾句:

“我說銘陽,你倒是趕緊回房歇著啊,冬雪白天睡夠了,一時半會兒的估計也不會睡著的,你和她說說話,你就知道了,她真的改的。

咳咳,我知道你又要說什麽,她啊,凶還是挺凶的,但現在對著外頭人凶,不是窩裏橫了!

不信你去問隊長,前幾天她幫著我和方玉蘭爭熟地呢,但對我,對你姐,沒凶了。真的。”

葉銘陽挺意外,說:

“爭熟地?爭什麽熟地?剛才我去隊長那兒看分給我家的地,隊長還說她分地時和人吵呢!”

鄭金娥趕緊擺著手,和兒子說了分地的事,最後說:

“這個事,可不能怪她和人吵。我自己知道我自己個,碰上這些事,我是不敢和隊長理論的,虧得她在,抓著李義生家那個婆娘罵了一通,才把地換回來了。

銘陽啊,我知道,冬雪性子是剛強了些,但是咱們家,也該有個剛強的女人,要不然你不在家,我們都吃虧。快回你房裏去,哄著點兒冬雪啊,咳咳,那啥,娘也很想抱孫子了啊!”

鄭金娥說著,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先回了房。

葉銘陽坐著想了想,也對,至少分田的事,該謝謝她。要不然等他回來再和隊長理論著換回來,總是麻煩的。

大丈夫,恩怨要分明,就算要離婚,該說的還得說。

葉銘陽進了屋。

屋裏一片漆黑一片安靜。

嘖!她又睡了?

這女人,是什麽東西投生的啊,一天盡睡覺了!

那感謝的話,也不可能非把她叫醒了說啊。

葉銘陽站在門口,心裏轉了好半天,還是拉亮了燈,還故意的弄出些響動來。

要是她起來和他理論,倒也是個開口說話的法子嘛。

然而,雕花大床帳子低垂,床前踏板上一雙鞋放得安穩,就是沒有人起來說話。

葉銘陽撓頭,走去開了大箱子,準備拿他的稻草簾子和被褥出來打地鋪睡覺。

但是……

這一地的小水坑和潮氣,他沒處擺他的稻草簾子啊!

這倒是要怎麽辦呢?

“哎,哎,那個誰,醒醒,跟你商量個事,哎,哎?”

葉銘陽站在床邊喊,可喊了半天,床上沒回應。

葉銘陽不禁撩開帳子。

昏黃燈火下,那個女人縮在床裏側,緊擁著被子,像是一隻鬆鼠似的,把自己蜷曲成一團。

一頭青絲甩在枕上,隻露出一張臉,睡得正沉。

因為她蜷曲著,沒有了平素的蠻橫樣子,看著倒挺弱小的。

因為睡著,沒瞪她那對凶惡大眼,看著倒還挺……溫和的。

葉銘陽慢慢放下帳子。

她們都說她變好了,也許吧!

既然,她對娘也不凶了,對姐姐也不罵了,對小美也不嚇唬了,那,對他……借半張床睡一下,總可以吧?

呃……好像不太好。

怎麽說,之前她都罵的那麽難聽。

什麽葉家祖宗十八代都是騙子,哄著她嫁進來當牛做馬,誰知道一進門就要幫著養大姑子外甥女,全世界都沒這麽不要臉的雲雲;

還說不把大姑子和外甥女送走,別想圓房別想上她的床之類的。

嘖!他沒想圓房!

但是這床,還是他和他爹攢了半輩子的套野雞野兔子錢,才請人做的呢,憑什麽現在他連睡一晚都不行?

她的床?憑什麽是她的床?

葉銘陽皺眉,轉身又掀開帳子看看。

對著那張一看就是睡沉的臉,他左思右想,最終去抱了條被子,蹭了鞋,也沒脫衣服,就在雕花大床邊睡下了。

這女人,睡得像豬一樣,下午那麽大動靜都沒醒,他警醒點,明天早點起來離開就是了。

他又沒想幹嘛。

她不是還說啥“有什麽好稀罕的”嗎,他也不稀罕她啊!

關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