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荒村

第三章 荒村

挨著峭壁有很寬一條路,足夠兩人並排走了,可因為下麵就是萬丈懸崖,身旁也沒有保護措施,我還是忍不住小腿發顫。

蘇忱倒是膽子大,二話沒說就往前走,我踟躇一下,一咬牙跟了上去。

等蘇忱已經站到了對麵的平地上,我還在側著身子往前挪,整個人恨不得貼在石壁上,生怕有個什麽閃失直接交代在這裏。

好在無驚無險地過到了對麵,從峭壁踏上平緩的地麵,我渾身都是冷汗,一陣虛弱感襲來,腿一軟,要不是蘇忱拉住我,恐怕我已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拍照可以,但要好好跟著我,別給我添麻煩。”蘇忱說道。

我從背包裏翻出相機,掛在脖子上,滿口答應著。蘇忱看了看我,有些不放心,又強調了一遍:“這裏邪門得很,別自己亂走。”

“知道了。”我表麵上認真地答應,心裏卻對他說的話有些不屑一顧,在我看來,無人村雖說傳聞可怕了些,也隻不過是個普通的荒村而已,至於這裏死過人……嗬嗬,古往今來哪個地方沒死過人?

這時,前麵的路是一馬平川,在目所能及的地方,一塊石碑矗立在地上。

站在遠處,能隱隱看到石碑上有暗紅色的字跡,走近了才看清楚,上麵正是無人村三個字。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年的風吹雨打,石碑上的字跡變得暗淡無光,卻隱隱給我一種沉重的感覺,仿佛這三個字暗紅泛著黑色的字,已經滲透到了石碑裏麵,與之融為一體。

我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換了好幾個角度把這塊石碑拍了下來,蘇忱站在原地等我。感覺到他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我才放下相機,跟著他一起進了無人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走入石碑範圍內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沒來由地一陣心悸。

不過心悸隻持續了一瞬間,那塊石碑好像一道界線,在我另一隻腳踏進村子,這種感覺就完全消失了,我以為是因為山下和山上氣溫變化造成的錯覺,沒有放在心上。

村子裏一片荒涼,的確是荒廢多年才會有這樣的景象,不光沒有人煙,可能由於村子裏的樹木全都枯死了,光禿禿的隻剩下枝幹,連蟬鳴鳥叫聲都沒有,寂靜得有些可怕。

村口有一棵老歪脖子樹,上麵不知道被誰貼上了張符紙,我走過去又拍了兩張,上麵用朱筆寫著八個繁體字:退後一步,大事避險。字跡看上去還很新,應該是最近才貼上去的。

再往裏走,就能看到一幢幢破舊的平房,不少平房都是用紙糊的窗戶,也有幾家用的玻璃,但是也都碎了一地。

我拍了幾張外景,打算等夜幕降臨後再來拍幾張看起來更陰森的,我想進到平房裏麵看看,蘇忱跟我說按照正常規律來講,裏麵肯定又潮又濕,蜘蛛網到處都是,我想了想也對,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蘇忱好像早就知道村子裏的設施一樣,帶著我直接來到了一個類似於神廟的地方,對比一路經過的簡陋平房,這座廟恐怕是村子裏最大的建築了。

斑駁的土牆經過多年的風吹日曬,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門口立著的兩個半人大小的雕塑,其中一個已經被攔腰截斷,另一個則可以勉強看出來,這應該是一對石獅子。

在外麵拍了幾張照片,我跟著蘇忱走了進去。從外麵看起來,這座廟確實小了點兒,可一進來,裏麵卻別有洞天,確實當得起神廟這一說。

神廟的麵積大概有一百多平的房子的兩個客廳那麽大,中間供奉著一座十分龐大的雕像,上半身是女人,下半身則是蛇尾,按照特征來辨別的話,應該是女媧。

而女媧的左右也各有一座雕像,左邊的是一個半裸的男子,手中拿著一把弓,擺成拉弓射箭的姿勢,而右邊的則是一個身披鎧甲的無頭戰士,手裏握著兩把利斧。

左邊的我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那個無頭戰士比較好認,應該是戰神刑天。

在這三座雕像的麵前,分別擺著三張幾案,本來應該放著貢果的盤子裏卻擺著一包香煙和幾瓶二鍋頭,想來應該是前來探險的驢友放的。

“女媧,後羿,刑天。”蘇忱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背包,翻出幾個水果來,分別放在對應的幾案上,“這裏的人們信仰還真是奇怪。”

聽蘇忱這麽一說,我有些深以為然,我老家就是農村的,那時候家家戶戶不是拜關公就是拜財神和灶王爺,村裏的廟也是財神廟,從來沒聽說過有誰天天拜傳說中的女媧後羿的,更別說一看就覺得滲人的刑天。

不過我也隻是在心裏感歎了句,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尤其是對這種幾乎與世隔絕的村落來說,跟一個小社會差不多,經過時間的推移演變出與外界不同的習俗,那也無可厚非。

擺完貢果,蘇忱對著女媧鞠了一躬,說了句無意冒犯,然後從背包裏取出了一個黑色塑料袋,拿出來的時候清脆的碰撞聲響起,裏麵裝的應該是些瓶瓶罐罐。

我拿起相機打算在神廟裏麵拍幾張照片,剛把相機舉起來,蘇忱就對我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應該是不讓我拍照,可是我來這裏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拍一些實地照片帶回去交差嗎?

“不就是個荒廟嗎,為什麽不能拍?”我問道,“你真覺得關於無人村鬧鬼的傳言,是真的?”

“可以拍照,”蘇忱一邊說著,一邊把塑料袋裏的瓶瓶罐罐拿出來,在地上擺成一排,“但是不能用閃光燈,不然就是瀆神,會招來厄運。”

雖說現在是白天,可神廟裏沒有窗子,陽光隻能從我們進來的入口照射進來,不開閃關燈的話,絕對沒辦法拍到清晰的照片。

這時候,為了露營方便而帶上的手電筒就派上了用場。

我本來想讓蘇忱幫我拿一下手電筒,但看到他在那裏一刻不停地鼓搗那些東西,就沒有打擾他。

把三座神像的全景拍完,又拍了幾個特寫,抱著萬一能找到什麽有意思的東西的想法,我繞到神像背麵,手電散發出的白光照射在牆壁上,我一愣,還真有東西。

牆上有壁畫,年代應該很久遠,顏色都脫落得差不多了,但畫裏的內容仍然帶給了我一種不適感。

三幅壁畫隔得距離不遠,我用手電筒照著分別拍下來。

按照從左到右的順序,第一幅壁畫裏麵,一個人被一條比他還大的大蛇咬住腦袋,似乎是要被吞下去;第二幅裏麵,一個人胸口插著一把箭,被釘在石頭上,箭的尾端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而最後一幅更加凶殘,那裏麵的人身首分離,身體也被剁成了一段一段的,他雙目圓睜,死不瞑目地看著斜插進地麵的一把巨斧。

沒想到神廟裏的壁畫會如此凶殘,我拍完照,在心裏默念了句無意冒犯,趕緊回到了神廟大堂。

蘇忱在大堂的四角放上了四個盤子,然後用毛筆蘸著顏料在盤子上畫著些什麽,他已經畫好了一個,我看過去,雖然隻是簡單幾筆,但是能看出來是隻龍。

為什麽是龍不是蛇,很簡單,蛇的頭上不會有角,也不會有爪。

我好奇地離蘇忱又近了一些,不過不敢打擾他,站在剛好能看到他畫的東西的距離。

盤子上已經有了一隻猛虎的輪廓,他又細細描繪了幾筆,一隻栩栩如生的白虎,便赫然浮現在這盤麵上。

不用看,我也能猜出接下來的應該是朱雀和玄武,我沒有觀摩別人畫畫的愛好,也怕自己打擾到蘇忱,幹脆走到女媧像麵前細看了一番。

對於這種偏遠落後的山村而言,這人首蛇身像造得也算是栩栩如生,可能是因為這座女媧像已經耗費了村民們的全部精力,另外兩座神像與女媧像比起來,倒顯得過於粗糙了。

過了近十分鍾,我的視線不經意間從地麵上飄過,突然頓住,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再往地上看去,與剛才一樣,一個影子與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並不是我的錯覺。

我身後有人?

我猛地回頭看去,一個白色的身影從神廟入口處掠過,快到如果不是我看到了影子,一定會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怎麽了?”蘇忱畫在盤麵上的是簡筆畫,並不費時間,此時收起畫筆和顏料,抬眸問道。

我搖搖頭,不敢確定那個人是跟著我們,還是偶然路過,隻是說道:“有個人進了神廟,又跑出去了。”

蘇忱皺了皺眉,往神廟入口處看了一眼,那裏自然是什麽也沒有。

“走吧。”蘇忱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又看了一眼分布在四個方位的神獸羅盤,說道。

我跟著蘇忱走出了神廟,返回村口。

出了無人村,蘇忱直接在村口的空地上搭了帳篷。

夜幕降臨,蘇忱便匆忙煮了兩包方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