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幺蛾子
第173章 幺蛾子
陸之道沒有買上回家過年的火車票，崔玨也來不及幫他搶，二人索性開車回去過年。
為防他突然出現某些焦慮症的症狀導致車禍，崔玨負責開車。
她覺得自己是真朋友了，能搞定自家坑爹兒子說服他去冥玄那蹭年夜飯，自己配合陸之道回家過年，這已經讓她的節操碎幹淨了。
本來冥玄嫌麻煩來著，但崔玨說如果她不讓人蹭飯，就讓她陪陸之道回去過年見家長，畢竟老板要照顧到員工的心理健康。冥玄有過這種陰影，當然不敢再去見家長，隻得讓崔君去蹭飯。
“我說，你怎的把自己弄到這種境地的？好歹也算是查察司說一不二的鬼，怎麽被父母逼成這樣的”崔玨開車開久了，怕自己疲勞駕駛，索性和陸之道嘮嗑拉呱。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知道，我是被迫投胎……並非生而知之。他們對我很好，但身上也有著大多數華國父母的通病。比如說…呃，言而無信，好麵子，喜歡打擊教育，崇尚棍棒底下出孝子，熱衷比較，愛替我做選擇……當然，他們很多時候做事的出發點都是愛，這個我明白。但當你在外麵因為醫鬧事故出事，抑鬱，甚至跳樓的時候，他們指責你，事後諸葛亮……
可能我母親就是喜歡絮叨，但就這些事情絮叨的多了，尤其是當我精神狀態不對的時候說這些，說我為什麽當初不聽他們的填報專業大學什麽的，當時地府不也忙，察查司忙的讓我沒勁，勞累一天聽這些，你不難受嗎？
當你沒錯，想要救人的時候，連親人都在指責你。我知道他們可能沒那個壞心，但我的職位讓我很容易多想……想著想著就這樣了。
我小時候很自卑，直到我學醫後第一次見死人，我看見了他的鬼魂後嚇著了，回去發燒，醒來就恢複記憶了，這才開始自信開朗。但我畢竟很難變回那宋人陸之道，你也不是唐人崔子玉，時光總歸會改變我們，難道不是嗎？”
崔玨一直在沉默，眼神深邃看不到底，他以為她在認真傾聽，便繼續說下去。
“他們在我最難受的時候沒有安慰我，反而讓我放棄一切回老家相親，過上他們安排的生活。我終究不是這的人，又如何耽誤人家姑娘的一生？父母所願的不是我們想要的，不是每個人都是渣男啊。你也是，千萬別讓侄子跟我一樣。”
說到這，崔玨終於開了口。“請不要鬼身攻擊，謝謝，我沒空去幹涉容禮的任何事務，他成年了，可以自己決斷。就算去直播手遊，並且在玩遊戲的同時講儒家以和為貴的思想，我也給他打賞了。”
“你挺幸運的，侄子也挺幸運的。”陸之道沉默了會，說道。
“是啊，你可以過來跟你侄子做個伴，你缺少父愛，我可以當你爸爸。”崔玨冷漠道。“江山代有爸爸出。”
陸之道語塞，他沒想到崔玨在現代社會的熏陶下能這麽不要臉。
半晌，他終於措好辭，正想開口，就發現崔玨臉色一瞬間嚴肅下來。
他這麽多年，還沒見過崔玨的表情如此嚴肅，就算之前地府遭遇危機時也都是雲淡風輕。
“等下，先別說話。”崔玨突然把車停到坑坑窪窪的路邊。
二人開車開了五六個小時，曆經堵車到了濼市邊上的小縣城。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陸之道下意識緊張道。
“我換位，你來開。”崔玨打開車門。
“為何？”
“路不平，我手抖。”崔玨沉默半晌，說道。
她在古代君子六藝沒學好，當官也不是考科舉上任的，在地府施法速度比駕駛任何交通工具都快，再加上渣過一個很厲害的道路鬼，被她詛咒，導致她這方麵的車技和另一方麵的車技根本不成正比。
“我還有舊傷，沒養好，現在比你更抖。”陸之道口上雖然這麽說著，但依然下了車，走到駕駛座這一側來。
崔玨這才想起來他身上傷還沒好，怕他手更抖，便讓他回去，自己慢點開。
陸之道點點頭，繞著車頭走回去的時候，側麵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庸醫！”
男子的聲音渾厚而憤怒，他轉過頭，一個壯漢，手裏提著閃著寒光上麵還有血的剔骨刀從旁邊的肉鋪上追過來。
陸之道嚇的趕緊跑，一瘸一拐的還沒來得及跑進副駕駛，刀就近了。
崔玨見他過來時就發覺不對，抄起晚上放在車裏凍的梆梆硬的飲料，跟緊兩步飛速繞過去，正值男人發狂要砍下去時一飲料瓶給人連手帶刀砸歪了。
男人一見陸之道就紅眼了，手被砸後還想有動作，崔玨一腳踹中那男人的腰，拽了他手反折在身後。
“進車，報警！”崔玨清喝一聲。“我剛看見這有攝像頭了，他逃不了故意殺人未遂。”
陸之道下意識聽從了崔玨的話，連忙從車裏掏出手機撥打電話，簡單說了幾句後報出地址掛了電話。
“你認識他？”崔玨見陸之道打完電話後反應過來表情就不大對，有些失望也有些悲哀。
“認識。”陸之道低聲說道。“他姐夫就是上次在醫院衝進病房抄起我的手術刀砍我的那個人，他當時也想砍但是沒刀，想打我被護士拉下了。當時沒遵醫囑服藥的是他姐，出事後我很努力的搶救，但是沒搶救過來。”
他的聲音不複幾年前的清朗自信，低沉了很多。他站在人行道靠牆的一側，蹲下去，低頭，光看著凹凸不平的地麵看，崔玨再喊他也不回話。
崔玨看他模樣估計他又給刺激著了，但如今還控製著那情緒同樣不穩定還比較危險的大漢，騰不出手去。
“病人不遵醫囑亂吃藥，你沒必要都往自己身上按罪名，真該叫伯奇把你不愉快的過往吞掉，可惜伯奇出差五年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伯奇生前其實是人，被繼母害死，心如明鏡，能吃噩夢，後來莫名其妙的發展成了但凡是不愉快的記憶都能吞，堪稱地府心理輔導厲鬼的一把好手，比時常摻水的孟婆湯都管用。
崔玨一直保持著控製那大漢的姿勢直到警察到來，他期間有數次想掙脫，但最終卻發現鉗製他的雙手雖然修長纖細蒼白，但冷硬的像一塊石頭，怎麽掙紮都動不了。
警察來了順利拷走一犯人，二人不得不過去做了筆錄，陸之道因為狀態實在不對人家問三句他答一句，崔玨被問的就多了。
好不容易處理完事情，陸之道今天的狀態也不大對，很難回去麵對家人，崔玨隻能代他給他媽打了個電話，說路上堵車有人出車禍都走不了。
到了酒店崔玨又讓他跟江為風通話了一次，開導了開導後她在他房間裏抱著電腦工作了一晚上，就怕這人晚上想不開鬧自殺。
自己誌同道合的好友，遇到難關含著淚也得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