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家!暴!個毛線!

第170章 家!暴!個毛線!

微微昏沉的黃色燈光映照在女人臉上,將她的麵部線條映的分外柔和,平靜。

武佳聞垂著頭,坐在逼仄的客廳中,靈巧而粗糙的手不斷穿行,紅色的圍巾逐漸顯露出個雛形。

客廳雖然小,但是很整潔,看得出來女主人是用心了的。她臉色蠟黃,桌子上擺著一桌早就涼了的飯菜,雖然不豐盛,但家常菜色炒的也算色香味俱全。

她看了看老舊的掛鍾,指針指向二點一刻。

武佳聞不由得歎了口氣,她男人還沒回來。都這個點了,想必也是準備在外麵通宵了。

她把飯菜蓋上保鮮膜收起來,放進櫥櫃裏,明天熱熱還能吃。

她今年二十八歲,勞累的卻跟四五十歲一樣。還記得當年,她從大專裏出來就碰見了現在的老公,當年的他溫和儒雅,父母說他是個老實人,所以她嫁了。

一開始的生活,確實過的很幸福,雖然掙得錢不是很多,但小日子依然過的很舒坦。

可是,後來生活就變了味。

丈夫毛季出門打工,聽信他人瞎說自己創業,結果創業失敗,兩口子欠了不少債,自己還染上酒癮。

武佳聞拚命還債,不願見丈夫這樣頹廢下去,經常念叨他,終於有一次,他忍無可忍……向她舉起了拳頭。

她記得自己當時不敢相信,他是個老好人,在外麵她被調戲都不敢吱聲的那種,怎麽可能會動手打老婆?

她為他的付出他都看不到嗎?

那一晚後,他跪在武佳聞麵前哭求她原諒,說再也不這麽做了,她向來心軟,答應了他。

但是,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她從開始的反抗到後麵的麻木畏懼,如今的她,連離婚,報警都不敢,哪怕懷著孕時被家暴到流產,她也始終不敢說出自己的遭遇。

她從偏遠地區來這打工,骨子裏的思想還是很傳統的。她怕受千夫所指,也怕被他報複。

她逐漸的習慣了他的酗酒,習慣了他的無能懦弱,更習慣了他的暴力……但支撐她不斷做下去的是一個謊言,是每次暴力後他所說的“愛”

她回憶著過去,許久才歎口氣,站起身來。

家裏住在二樓,樓下有什麽聲音時常能聽到。她剛剛聽見樓下有電動車的聲音,像是毛季的。

武佳聞站起身,手裏還拿著織了一半的圍巾,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一看。

樓下有兩個人,忘情的擁吻著,男的是她老公,女的不知道。

男人酗酒家暴她能忍,她還有些牽強的借口能說明他對她的愛,但是出軌的現實卻讓如同被潑了一頭冷水一樣,讓她血液瞬間冰冷……

她關上窗戶,試圖告訴自己剛才看見的都是假的。

武佳聞打開櫥櫃拿出飯,坐回沙發繼續織毛線。

沒過一會,門被砰砰砰的敲響,武佳聞打開了門,一身酒氣的男人出現在門外,麵色赤紅。

“飯呢?我餓了。”毛季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武佳聞捂著臉,用拿著毛線的手指了指桌子。

他一看就是在外麵又賭輸了,回來撒氣的。

毛季一嚐飯菜涼了,當即瞪了她一眼,一下子掀翻桌子雷霆大怒。

看他那橫樣,跟武俠小說裏酒館茶館飯店客店裏打架的大俠一樣橫。

“你還有臉打我!你在外麵幹了什麽你清不清楚?我二十歲跟了你給你任勞任怨任打任罵……你還出軌!你還是人嗎?”

武佳聞躲了一下,扯著嗓子哭道。

“你出去經商失敗了,賭錢失敗了,打牌失敗了怪我嗎?你就是個懦夫…有本事打我沒本事打流氓的懦夫…”

武佳聞積攢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她不明白,自己都付出了這麽多……為什麽還得不到一丁點回報。

毛季好像被刺激到了,手裏還拿著個酒瓶,下意識的舉起來砸向她的頭。

“你再說一遍?”

武佳聞一下子害怕了,想要逃,但男人女人的力氣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酒瓶砸下來,世界都安靜了。

毛季的酒瓶不偏不倚的砸中她腦袋,武佳聞沒動靜了。

他酒一下子醒了一半,握著酒瓶的手因為顫抖導致酒瓶摔碎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害怕了,他本身就是個懦弱的人,正是因為懦弱,他才會欺淩弱小而畏懼強大,才會對自己的親人,愛人極盡傷害,對外人卻溫和儒雅。

毛季手顫抖著,衝進廁所洗了把臉,回來看看武佳聞,分毫不動。

他殺人了……

他不能有任何的案底,如果沒有案底,他還能東山再起!

毛季幹脆利落的從屋子裏找出他打工裝貨的麻袋,把人裝進去,連帶著她暈倒前手裏緊攥的毛線,又開來跑商的麵包車,一路帶著她直到城中村後麵的沒監控荒地。

他刨坑時發現她動了,沒死,但是為了事情少點,他把那毛線疊了疊,勒死了她。

孽鏡映出的景象逐漸變暗,毛季驚慌失措,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我真的不是故意啊……我當時真不知道你沒死,都把你帶過去後才發現你活著啊……當時我要是救了你,你不一定活,我的人生就毀了……”

崔玨心中升起一股惡寒,她冷笑一聲,向武佳聞問道。“你看清楚沒有?這是個人渣。”

武佳聞愣在那兒,不說話。

她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所以她才會化作厲鬼,但是真的讓她看見丈夫的所有罪惡,還有他當時犯錯時的心裏所想還是打擊到了她。

家暴,從來都不止是一個人的過失,還有另一個人的軟弱。

當你第一次挨打時,你必須反抗,讓他知道教訓,不然下一次挨打的還是你。

但是,有一些人的性格本身就懦弱,這不怪她,是後天養成的。很多人總是在心裏存著對家暴者的期望,認為他隻是衝動,認為他們之間還有愛。

家暴者的性格要麽懦弱,要麽有暴力傾向。懦弱的是在外麵受氣,回到家裏報複家人,暴力的是心理疾病。這兩種人除非有介入治療都很難改變,也都屬於自私型人格,期望他們在嚐到甜頭,看到配偶在自己的拳頭下言聽計從後停止暴力絕對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們很自私,所以他們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出於自己的角度。比如說為自己的行為道歉,跪地求饒,這就是出於他們不想失去這樣一個配偶來當牛做馬的心理。這種情況多了之後,就如同抽煙喝酒吸讀上癮,除非受一次狠的教訓,絕對改不過來。

就比如說這個毛季,當他看見妻子沒死,為了不擔負法律責任,他能選擇再補一刀,用不見血的毛線勒死她,最後挖坑藏屍。

“罪人毛季。”崔玨喝道。“殺人害命,打罵妻子,行事不正,酗酒賭博,持謊無德,欺瞞顧客,消減二十年陽壽,財運福運消減,窮困潦倒,老死獄……不對,你如今三十歲,原定陽壽五十一,故為槍斃……”

話罷,毛季身上增鎖鐐,帶木枷,被鬼差押送下去。

崔玨轉過身,看著沉默的武佳聞,道。“死後拒絕進入地府,未經地府允許嚇唬凡人,險些致死,念在其為報仇份上,僅判入江邊流放五年,期滿投胎。”

武佳聞這才反應過來,跟著鬼差走了。

如果人能控製本性,世上又哪兒來這麽多悲劇?

崔玨長歎一口氣,拿走了武佳聞遺落的毛線,她想回去試著織一織,看看能織出個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