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憐的貓
第22章 可憐的貓
“到了，愛貓先生，二十塊。”黑出租停靠星城小區外，黑車大叔回頭嬉笑著對我說。
“你比出租車還貴啊，大叔。”我掏出二十元遞給他，稍帶情緒地吐槽他黑車宰客。
黑車大叔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找了十元給我，“看在咱那麽熟的份兒上，算你十塊吧，嗬嗬。不過……你們剛才在那幹什麽？能給我分享分享嗎？”黑車大叔煞有介事地指著我抱著的圍棋，好像退給我十元是我沾了多大光似的，“去時一隻貓，來時兩隻貓，”又再斜眼睛瞟了瞟小熊，“愛貓先生這次還是組團去救的貓嗎？”
我把黑車大叔遞錢過來的手推回去，衝他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笑，“下次有緣還打你車的話，我再告訴你吧，到時候記得給我免費啊，大叔。”打開門和小熊下車。
“八卦八卦嘛，我們跑車就喜歡聽稀罕故事。你真沒勁。”黑車大叔感到失望地聳聳肩，點燃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好奇害死貓，大叔。”我留下這句話便和小熊走進了星城小區，送她回家。
此刻的我絕沒想過這個黑車大叔會對推倒年年紅火鍋店作戰起了絕對性推波助瀾的作用。
走到小熊家樓下，我把懷裏的圍棋交給小熊。從廠房大院出來後，圍棋的精神狀態就稍有恢複，雖然仍感覺四肢無力，頭腦發昏，但沒有再下意識的低鳴了，而且已能與我對話，清楚表達了。
“幫我問問圍棋，今晚需要我帶它回家陪著它嗎？”臨別前，小熊對我說，她跟擔心圍棋的狀態。
喵——！不等我問，圍棋就叫起來，嚷著快放它回地下室，它要給它的孩子們講講今晚它英勇無畏的冒險故事。我著實佩服，才剛恢複點元氣就要對小幼貓進行成長教育。我再三詢問確認，它再三強調不要去小熊家。看著小熊期待的樣子，我不想她太失望，隻得告訴她，圍棋現在最想陪在它孩子身邊。相信她可以理解。
“好吧，那就這樣吧。你早點回家，保持聯係哦。”小熊無奈地跟我拜拜，抱著圍棋走進一樓大門。
喵——！“胡永一，照顧好小玳瑁。替老娘謝謝它！”大門關上前，圍棋補上一句。
我背著太空艙背包，玳瑁在背包裏發出低鳴，身體一動不動。它果然還是出現應激反應了，可見廠房大院給貓帶來的刺激應激性是百分之百的，無一幸免，隻是程度不同罷了。
“玳瑁你還好嗎？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把背包用手抱在前麵，從玻璃出氣口看它。它雙眼黯淡無神，表情顯得木訥呆滯，聽到我的話，眼角微微往上提了提，示意能聽到我的話。
“圍棋讓我替它謝謝你，你剛才很勇敢，太厲害了。”不得不承認克服了心中的恐懼的玳瑁很棒。但更讓我由衷膜拜的是圍棋，潛入惡魔屠場，冒險拍攝，頂著巨大心理壓力堅持完成任務，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應激反應，但它卻在短時間內便有所好轉，恢複大半，不愧是星城小區貓頭的女人。
書吧已在做打烊的準備，店長已先下班走了，我看了看正在打掃的服務員，跟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抱著太空艙背包離開書吧。玳瑁的狀態不及圍棋恢複得好，我決定今晚帶它回家。想想把它自己留在書吧，總覺得於心不忍。
糊糊說它喜歡獨處，但偶爾也需要我陪它玩玩，簡言之就是希望我揮之即來呼之即去。我想大多數貓都是如此，玳瑁應該也一樣。我猜想它今晚希望有人陪，並沒有詢問它的意見。畢竟它仍舊陷於迷離中無法與我精確溝通。可我記得糊糊說過，在對陌生環境產生害怕而高度緊張時，它往往想要鑽進我懷裏捂住眼睛躲起來，讓它在感到安全的地方去適應陌生環境並緩解緊張感。如果放玳瑁自己在書吧，它在沒緩解應激反應的緊張和不適時，恐怕屋外大風呼嘯，車流鳴笛都會再次嚇著它，甚至連老鼠可能都會令它害怕，加重它的應激症狀。帶它回家，對它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唯一未知的因素就是糊糊，會不會鬧脾氣發火，再次嚇著玳瑁。
“玳瑁，跟我回家咯，家裏有個帥哥哥哦！”我故作輕鬆的說，心裏卻祈禱著糊糊能接納玳瑁來家做客，相安無事和睦共處一晚。
一打開門還沒進屋，糊糊就擠著門縫撲了出來，在樓道裏來回踱步，“那麽晚才回來！今天不是白班嗎？”糊糊抱怨我的晚歸，其實是在擔心我，他接著立起後腿站起來撲我大腿，問:“和星城小區那隻母貓會麵結果如何？有什麽猛料？快說快說。”急不可耐的模樣。
“那麽關心這事，糊糊，你是不是一個人在家很無聊呀？”我賊兮兮笑著把糊糊抱進屋。
一進屋糊糊就嗅到了異常，“放肆！敢糊弄本王！又先斬後奏！”糊糊大叫著，用後腿使勁踢我的手，迫使我鬆開抱著它的手。
“就一晚。糊糊大人。”我把太空艙背包放下地，糊糊一臉嫌棄地圍著背包轉悠，說不上開不開心，至少不像以前有客來訪時那樣，炸毛夾著尾巴躲起來，或者發出叱喝聲與客人對峙。或許是玳瑁身上的陌生味道，不足以讓糊糊對它產生恐懼或敵意吧。
“原來近來你身上總有一股可憐的貓味，就是它啊！你怎麽把它帶回來了，連並帶來一陣衰氣。”原來糊糊嗅出了玳瑁的味道，我每天上班都會接觸玳瑁，身上帶著玳瑁的味道回家，糊糊早已熟悉了這味道，對糊糊來說，玳瑁不算很陌生，所以壓根不害怕。隻是充滿了好奇，一直圍著太空艙背包轉圈，時而用頭拱玻璃出氣口，時而站起來用前爪壓背包，咬背包帶。
“可憐你也能聞出來？”我汗顏地看著糊糊，“可憐是什麽味道？”
“真是無能的人類，如此消極晦澀的氣味你都聞不到。”糊糊對太空艙背包和玳瑁失去了好奇心，優雅地邁著貓步走到我身邊來回磨蹭我的腿。“快給本王拿罐頭去，本王吃的時候正好聽你叨叨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鬼事！”
“好的，”看樣子糊糊並沒有反對玳瑁今晚入住，我放心地把玳瑁從太空艙背包裏抱出來，它毫不反抗，服服帖帖地任憑我擺布，身體一起一伏重重呼吸著。“稍等一下，我先把玳瑁安頓好。”
“不許讓它上床！把它放到書房那個窩裏吧，反正那個窩本王已經不睡了。快點去！慢慢吞吞的，你想餓死本王嗎？”糊糊昂首挺胸的發號施令，一點都不容置疑。
玳瑁四肢仍舊癱軟，它能跳上床才怪。我心裏嘀咕著，不過還是聽從糊糊的安排，把玳瑁抱到書房的貓窩裏。然後給糊糊開貓罐頭，順便用手挑了一坨罐頭濕糧，拿到玳瑁麵前給它聞，“要吃點兒嗎？”
“不了……謝謝……”我聽見玳瑁聲音很輕的回答。它蜷臥在貓窩裏，半睜著眼看著我，呼吸已經平緩正常。它已不再低鳴，逐漸好轉。
“今晚就安心住這兒把，睡一覺就好了。不好的事全都忘了吧。”我用食指指腹刮刮玳瑁的鼻子，跟它道晚安，關上書房燈離開。
“謝謝……”玳瑁沙啞著聲音再次道謝。
一直道謝，惹人心疼。它究竟經曆過什麽？我覺得並非是圍棋勇敢無畏，玳瑁膽小軟弱，才讓它倆對廠房大院的應激反應程度如此不同，玳瑁不過進入廠房大院一兩分鍾，事後出現的應激反應比圍棋更厲害，也許是對曾經經曆的可怕記憶的重溫，導致刺激過度。圍棋連殺夫之事都雲淡風輕，短期記憶，在腦中容易變模糊……長期記憶……也就是說，不僅僅是被年年紅火鍋店抓捕，在那之前，玳瑁也許一直經曆著不可言喻的恐怖。
“安頓好那可憐的家夥了嗎？快過來跟本王報告報告今日動態。”糊糊一邊大口咀嚼著三文魚罐頭，一邊嗯嗯啊啊吐字不清地說。
“找到年年紅的貓肉供應廠房了。”
“嗯？那母貓效率還真高。在哪？”
“在人造湖公園西邊不遠，有個大院。”
“然後呢？準備什麽時候行動？”糊糊吃完罐頭肉，舔著前爪撓頭，悠哉地聽我匯報。
“已經潛入拍下廠房大院的環境和屠貓過程的視頻了，你要看嗎？”
“已經行動了？”糊糊停下舔前爪的動作，前爪舉在半空中問，我感覺到它的微慍。
“嗯呐。”反正已經完事了，頂多聽它嘮叨幾句，還能怎樣。
“晚歸就是因為去拍視頻取證了？”糊糊繞開我走到書房門口，盯著貓窩裏的玳瑁，“所以這可憐的家夥變成這鬼樣也是因為今晚去屠貓場了？”糊糊說完扭頭返回臥室，跳上床，在枕頭上趴下。“魯莽！”閉上眼不再跟我說話。
呀，糊糊真生氣了！沒有發牢騷隻是沉默，感覺氣得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