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配合的貓
第12章 不配合的貓
我找到同事小李的那篇微博，進行轉發，@了幾家當地媒體，配字:年年紅火鍋店用貓肉摻假羊肉，無良黑心殘忍至極。
第一步就先這樣吧。
我看著我不善經營的微博，僅有幾十個粉絲關注，除了身邊好友同事，其他就是賣東西的微商。或許就像往水裏丟根針一樣沒有漣漪，但我也要盡力而為。
該怎麽辦呢？我該怎麽做呢？躺在床上一籌莫展，疲憊的身體讓我進入夢鄉。
“救命啊！”我被呼救聲驚醒，看見一個彪形大漢拎著一隻貓的尾巴走進一家餐館，貓不停掙紮呼救，但它脊柱好像斷了似的，沒法彎起身體來攻擊彪形大漢，隻能垂直於地上左搖右晃。我見狀奮勇直追，箭步衝進餐館想奪回那隻貓。沒料到剛進餐館我就被人擒住，扒光衣服往一口大鍋裏扔。
“救命——！”我感受到死亡，扯著嗓子驚聲尖叫。
醒過來，心狂跳。窗外天微亮，六點半。夢中的情景比較虛幻模糊，一醒來隻感覺心有餘悸，卻沒太多具象化的實感。糊糊在身邊躺著睡死過去，翻轉過身體肚子朝上。今天上下午班，再睡個回籠覺吧。剛閉上眼，突然想到有個人或許能幫我，睡意全無，連忙爬起來。
我從衣服口袋裏翻找出那位名叫柳真的女記者的名片。時間還稍早，我先洗漱收拾，準備過一會兒聯係柳真。
十點半。我和柳真相約在書吧見麵。
“很高興你能聯係我，是不是想起什麽有關食物中毒的事了？”柳真一進入雅座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說。
“不，不是食物中毒。是貓肉。”
“貓肉？什麽意思？”柳真一頭霧水。
“年年紅用貓肉替代羊肉，欺詐消費者，牟取暴利。”
“你怎麽知道的？”
“誒？”
“有人吃出問題了嗎？”
“倒是沒有……不過，”
“不過你是吃摻了貓肉的羊肉食物中毒的？”
“我沒有食物中毒……”
“又不承認……那你找我幹什麽？”柳真喝著柳橙汁，不耐煩地翹腿抖著。
“我確實沒有食物中毒，我也不知道那次我的嘔吐是什麽緣故，或許是吃了貓肉的不良應激反應。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報道真相，有關年年紅火鍋店摻假羊肉的真相。你不是說過，黑心商家應該受到懲罰嗎？”
柳真抱臂在胸前，仍舊一臉不耐煩的模樣，做思考狀打量著我。“動機是什麽？”
“嗯？”
“你的動機是什麽？”
“什麽動機？當然是希望做壞事的年年紅受到應有的懲罰啊。”
“前兩天不是還收了對方的錢保持沉默嗎？怎麽今天說翻臉就翻臉了？所以我懷疑你的動機。我需要知道來龍去脈。”
真不應該收於旺的錢，總感覺是落人話柄了。羞愧！或許於旺要的就是這效果。收了錢，即便現在改口反撲他，隻會被人懷疑我別有動機，可信度不高。
“聽著，他給我的封口費是兩萬，我隻拿了住院費和誤工費折算下來的錢。除此之外他還硬塞給我了一張卡，這些我今天就都會退回去給他。我那天之所以閉口不言不是因為他給了我錢，而是我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也被蒙在鼓裏。醫生告訴我不是食物中毒隻是吃得不合適，年年紅老板告訴我他們店全力配合衛生局調查，我能說什麽？我隻能實話實說我不是食物中毒的而已。況且衛生局調查結果確實合格，我更加確信是自己的問題導致嘔吐與他們無關。可是昨天我得知我的嘔吐物裏有貓肉時，我才知道我被騙了，是年年紅收買了醫院的醫生和檢驗員……”
“什麽？”柳真聽到了重點，眼睛突然放出如炬的目光，“年年紅收買醫院掩蓋了檢驗結果？這正是我要的！說詳細點，我需要知道全過程！”
於是，我把事件的全部經過一字一句地詳盡告訴了柳真。看著她的表情由興奮，懷疑，再到疲倦。話畢，她臭著臉說:“你也給我聽著，不管你是食物中毒也好，是因為吃了摻了貓肉的羊肉也好，總之你的意思是年年紅在其間存在違規違法操作。證據呢？你說醫院被收買了，他們會承認嗎？更可笑的是衛生局調查結果是安全達標，你還要讓我報道他家有問題，虐殺貓用來製作假羊肉？我拿什麽來支撐我的報道，麻煩你說說看。哦不，你千萬別繼續給我說什麽你的噩夢啊，聽見貓說話啊之類的，拜托你動動腦子，誰會相信！我要的是實錘的證據！一目了然一針見血的證據！”
“你不相信我？”
“我很想相信你，可我沒辦法說服自己相信你。”柳真瞪著我，不留情麵地回答我。“胡先生，這不是娛樂八卦，坐擁以百千萬粉絲關注度計算的明星，哪怕是發布條未經考證的假消息都會引得眾人圍觀看熱鬧。你知道每天會發生多少類似的糾紛事件嗎？數不勝數！並不是所有事都會被報道出來的。所以才有了自媒體對吧？可這件事經過幾天發酵以及年年紅事發後的公關手段，熱度已經降低許多了，沒有人關注，意味著無論你怎麽折騰也沒用。除非你能亮出鐵一般的證據。”
“你等著。”說完我賭氣似的跑出了雅座，從廚房的籠子裏抱出玳瑁跑回來，把它放在桌上。被打擾好夢，玳瑁正想發牢騷罵我，突然發現麵前是一個陌生女人，毛立刻害怕得炸立起來，縮著身子往後退。見狀我立刻把它從桌上抱下來，緊緊摟在懷裏防止它逃跑。
“胡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柳真同樣也被玳瑁嚇了一跳，不解地問。
“你不是要證據嗎？它是目擊者，它看到了全部。”我不顧玳瑁的掙紮牢牢抱住它，一邊撫摸它試圖讓它稍微平靜些。
柳真猛然起身，掩不住怒火地說:“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胡永一先生。我看我們沒有必要繼續聊下去了，真是浪費時間。”掀開雅座的門簾，柳真離開了雅座。
“等等，柳記者。”我抱著玳瑁追了出去，在書吧門口追上了她，攔住她，“就信我一次，我證明給你看，我真能聽懂貓的話。”
柳真拗不過我，停下了腳步，氣鼓鼓地點腳站著，“麻利點兒！”
我一心想著證明我能和貓溝通，能從中獲得不為人知的信息。沒意識到這是需要在玳瑁完全配合我的情況下才能完成的。“你帶著它去對麵熟食店買東西，回來它會告訴我你都買了些什麽……”我描述著考題，剛把玳瑁一放開，玳瑁就嗬斥了一聲，撲向柳真，以柳真為踏腳點彈跳到地上，跑回書吧門口，書吧大門是關上的，玳瑁拚命地抓撓著大門，害怕的喵喵叫著。
“啊！”被玳瑁撲了的柳真驚叫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摔倒。趔趄幾步站穩後，柳真的怒火再度飆升，“胡永一，你給我起開，別再跟著我！”
看著柳真惱怒離開的背影我悵然若失地轉身，玳瑁瑟瑟發抖地縮在大門邊上，發出淒涼的喉音，喵嗷——！
“對不起，我考慮不周，嚇著你了。”我蹲下來，一臉歉意地看玳瑁，揉了揉它的頭，打開大門放它進去。
我將棉外套的拉鏈拉到盡頭，像閉口立領一樣，縮了縮脖子，把鼻子埋到領口下。天太冷，呼吸變成一縷白煙從領口冒出來，我看了看手表，十一點十分，年年紅火鍋店應該開門營業了。
原地跺了跺腳，抖抖身體壯膽，我往年年紅火鍋店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