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孫皮子的贗品

第3章 孫皮子的贗品

老爹低沉的聲音傳到書房裏差點聽不見了,我在博古架上擺上盤子,一邊悠悠地回答他:“不碰這些我碰哪些?”

我畢業之後就沒找過正兒八經的工作。

我在老爹對麵坐了下來,說道:“這次我往山西那邊跑,路子還是很多的”

老爹窩在沙發裏,鼻子一邊冒煙一邊說“別瞎跑了,回家”

我看了看他,默默地說:“開茶館的事打住”

老爹想了想,說道:“好”

“那行”我站起來一邊說:“晚上吃什麽,我去買”

“隨你大小便吧”

第二天老爹讓我給古董店的夥計算一下工錢就把他給炒了,在這家有時候可以說是入不敷出的古董店裏,每個月除了交房租外還要給夥計薪水無疑是加重了負擔,以後可以除掉夥計的那份薪水了。

決定了在古董店幫忙我就給山貓打了電話,可惜並沒有人接。

“真是邪門了”我嘟囔一句放下手機,盤算了大半天的賬目,發現這兩個月來隻出了一個前清的鯉魚盤,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五十歲左右、臉色蠟黃的男人,手裏捧了個盒子,用紅布包住,這個人是孫老六,我以前在鋪子裏看見過他幾次,還有點印象,是老爹的客戶。

孫老六伸長脖子看了看,回頭問我:“你老板呢?”

“他出去了,一會回來”我打量著他,發現他這個人臉型很古怪,細長的眉眼,很尖的嘴巴,發際線退後,打眼一看像隻黃皮子,越看越發的妖氣。

孫老六不耐煩地在鋪子裏到處地走,走了五分鍾,他來到櫃台前,把盒子小心地放在桌子上麵說道:“小子,我今天還有點事,這個東西我先放這,等你老板回來看了貨再結賬,我信得過他”

我說:“那也行”

孫老六點點頭剛走了幾步,又退回來了,眼睛盯著我放在身後博古架上的犀牛角的項鏈,看得神往,我看他挺喜歡,就取過來給他。

他看了很久,然後問我:“小夥子,這東西你賣不賣?”

我笑道:“賣,價錢合適啥都賣”

孫老六爽快地說:“那我就要了”

我說:“成,不過我得先告訴你,這項鏈是犀牛角做的,傳說有點邪門”

孫老六勉強睜開那雙眼睛,津津有味地看著我重複道:“邪門?”

我點點頭,他說:“就要它邪門,不介意我先拿走了,一起等你老爹回來再算帳”

我看著他走出去,正準備打開紅包看一眼他的古董結果來電話了,是山貓打來的。

“吳用,我正好有點事沒接到電話,你不在南京了?”

“我回杭州了,不過南京了,打電話讓你去租房裏幫我把剩下的東西全寄回來”

“好,那晚上我去收拾一下”

“好,一會我把杭州的地址發過去,對了,你找到工作了嗎?”

“我在附近的堂口又找了份工,所以這幾天工作安排得比較多,我一會還有點貨要檢查,先這樣了,東西寄出去跟你說”

我掛了電話,老爹剛好在這會回來了,看見了桌上的紅包裹問道:“誰送來的?”

“孫老六”

老爹二話不說拆了之後拿出一隻碗,碗底一條青色的錦鯉活靈活現仿佛在水中遊泳,品相是很棒的,老爹反複看了看然後稱讚道:“不錯不錯,你看看”

老爹把瓷碗遞給了我,我端詳了許久,這個瓷碗的顏色確實很正點,保存得很好,很難得,這一點在價格上會有大幅的優勢,算得上極品了,隻是這個碗讓我覺得有股死氣沉沉的感覺,這是一種抽象的比喻,正當我想找另外一種貼切一點的方式來表達我的想法時,我腦海裏出現兩個字:贗品。

不過我不敢斷定,這個碗的真假在我心裏瞬間模糊起來,假如我說它是贗品,隻要老爹問我:“從哪看出來的?”

我肯定答不出來,我覺得它可能是贗品的條件是因為我覺得它死氣沉沉,這樣對於一個賣古董的人來講不就是放屁跟無能嗎?

老爹看我端詳了許久沒個下文就問我:“怎麽樣?”

我把碗還給他,鼓起勇氣問道:“這是不是假貨?”

老爹擺弄著瓷碗隨意地瞧了我一眼直接說:“是假貨,孫老六做贗品的技術是越來越成熟了”

我叫道:“臥槽真的是贗品?”

老爹說道:“你仿佛很驚訝,你沒見過假貨?”

“這倒不是,你怎麽會認識做贗品的人?”我看著老爹比劃一下自己的臉問道:“他的臉什麽情況,現在越長越像黃鼠狼?”

“孫老六在圈內叫孫皮子,聽說是他以前在山裏救了隻瘸腿的黃鼠狼,後來黃鼠狼開口說話了,說為了報答他可以教給他做假古董的手藝,不過要把黃鼠狼永遠養在家裏,自從那以後臉就越長越像黃鼠狼了”我聽了又是驚奇又是懷疑的,老爹說完利索地把碗裝起來拿到自己的房間裏麵藏了起來,就坐在沙發上喝茶了。

第二天一大早抱著昨晚的盒子說是辦點事順便去跟孫皮子結一下賬。

直到晚上還沒回來,我就打電話催他,老爹在電話裏匆匆忙忙地交待:“我這邊有事脫不了身,你把店看好,我盡快回去”

我一聽這語氣該不是出了什麽亂子了吧?但是也不敢追問,隻好耐著性子等他的消息,結果第三天一早我剛把店鋪開起來他就回來了,什麽也沒說一屁股就坐下抽煙。

我走到他麵前問:“有啥情況嗎?”

老爹吐了口煙說道:“孫皮子死了”

“啊?”我吃驚:“怎麽死的?”

“上吊死的”

“自殺啊?”我心裏有點納悶:“我看他不像會自殺的人啊,至少不應該是這會自殺吧?”

“是啊,帳還沒算,以他的勢力眼是不會的”

我忽然又想到那條犀牛角項鏈,就說:“對了我回杭州那天有人送了我一條項鏈,犀牛角的,拿著我就夢見有人勒我脖子,這項鏈被孫皮子拿走就出事了,你說會不會真的是這項鏈不對勁?”

“項鏈?我倒沒看見他有什麽項鏈”

“哦”

老爹見我有點魂不守舍,轉而又安慰道:“別給自己心裏添堵,一條項鏈而已能有什麽不對勁的”

我點點頭,走回櫃台,剛好有個電話打了進來,後來我經常在想,要是我不接這個狗屁電話,那我的生活也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會繼續開我老爹的古董店,然後到五六十歲晚年發福謝頂的時候開始愛上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