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仇風,此乃獸兵靈

第20章 仇風,此乃獸兵靈

樓閣的二層,被用作為臥房,現已變成了另一般模樣。

腳下是尚算平整的土地,周圍黑漆漆的,不見其他的事物。

一到此,溫千嵐便置身於黑暗之中。

他一向不是急躁的性子,此刻不慌不亂,神色平靜的聽看周臨。

沒有光亮,聽不見聲音,沉寂得好似身處棺槨。

“又要玩什麽花樣?”提著警惕不鬆,溫千嵐站著不動。

他撇撇嘴,一副無所謂、愛咋咋地的表情。

天機難測,非人力所能及,在試煉中會發生什麽,實在沒個準數。大體來說,與眾武者的氣運等脫不開幹係。好比剛才,來一出風吹秀木,定然不是純粹偶然。木秀於林風必吹之,也是一種現象。

溫千嵐倒是不怕,人會把事做絕,天或許不會。

那一灘水窪,便是留給他的一線生機。

並且他相信一點,不拚到極致,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便說他的守護兵龍斬,若不經曆此事的威逼,不知何時才有出頭之日。

溫千嵐不畏懼挑戰與壓迫,隻不過他很少顯露激烈的情緒,他一向內斂,才會顯得似乎沒脾氣。

換句話說,他是人,他同樣有豐富的喜怒哀樂,僅是少於表露。

對於接下來要發生何等險事,溫千嵐不僅不慫,反而有期待。

應著他的想法,黑暗起了變化。

如同泡影一般,黑暗間浮現了虛幻的畫麵,那是在一處庭院,有一對夫婦及一位幾歲男童。

畫麵無聲,又可以感受到其樂融融的氣氛,心中會隨之響起歡聲笑語聲。

一幅幅類似的畫麵,浮現在四麵八方,重重疊疊。

見此,溫千嵐臉色一黑。

畫麵中的三人,正是他的父母與幾歲的他。

他的心底,騰的竄起怒火。

被百隻凶靈攆著咬,心弦太多緊繃,他來不及去恨誰,隻能恨凶靈。

脫險了,還蘇醒了守護兵,安撫了後怕,他心情是很好的。

溫千嵐不是有一點仇便記得死死的性子,他不善記仇,要不然換一個睚眥必報的武者,恐怕不會輕易的放過常山虎。

他不受之前的影響,可以保持平靜。

但此時,一幕幕的畫麵,實在觸及了他的底線。

此次的考驗,竟然拿他的父母來說事。

“該死!”血色裂痕在他的眉心急劇閃現,一股股暴虐之意,在心頭滋生。

很快兒,他又平靜了,雙目發直的,瞧著一幕幕變換的畫麵。

對於父母的長相,如今的他已有些記不清楚,而在畫麵中的父母,又是模樣真切。

“嘿,娘還真是個大美人,就說我沒記錯吧。”

“爹年輕時也很俊嘛,胡子有點重。”

溫千嵐認真的瞧著各幕畫麵,嘴角噙著笑意,自言自語。

過了一會兒,畫麵突變。

可以看到的,是戰火升騰,遍地是人與人的廝殺相殘。

嘴角的笑意倏然沒了,溫千嵐眉頭皺起,目光森寒。

畫麵中上演的,是鐵馬府起了戰亂,半鎮子人包括在他一家在內,去向寧風府避難。

路遇敵軍與凶靈,他的父母雙雙殞命。

多年不去回想的傷疤,這麽的,被連疤帶肉的一同揭開。

溫千嵐閉上了眼睛,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閉目無用,那一幕幕的場景在腦海中亂閃。

“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溫千嵐睜開雙目,麵無表情。

畫麵在不休的改變,從一千二百裏荒原,到縱火清池嶺,再到老觀主。

溫千嵐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真是煞費苦心,我才是小小的人玄一重三階,便麵臨幻境的考驗。”

畫麵再變,到了他覺醒的那日。

從熱熱鬧鬧的人群,到與施玉容相識,再到覺醒時僅剩他一人。

想來是有意的,莫寶慶等人的一幅幅的嘴臉,占了一幕畫麵來獨立演映。

“猜不到我會有今日吧,嘿嘿。”溫千嵐莫名一笑。

接著,畫麵成了血裂蒼穹、天藍飛騰、狼狗亂嘯的景象。

“這……品階不對啊。”溫千嵐驚疑連連。

他是頭一次見到他覺醒時情景,果然,有不為人知的一段,為什麽?

“呔、何方妖孽!”一道威嚴怒聲乍然響徹,所有畫麵一應幡然破碎。

溫千嵐驚得一抖,他瞧著周圍,心頭震動,難以鎮靜。

“你在這啊,擔心死我啦。”伴隨著一道驚喜的聲音,施玉容從黑暗中跑了過來。

聞言,溫千嵐又是一驚,手掌微抓時,天藍光芒暗暗聚集。

“你是……”他滿是警惕的看著對方。

施玉容聞言一愣,她很不解,“你不是認識我了?”

“哦,天太黑了。”溫千嵐的驚疑隱去,警戒暗提,隨口敷衍了一句。

“天黑?是這挺亮堂的啊?”施玉容更是奇怪,歪著腦袋,撓了撓額角。

就在這時,黑暗中閃現一道火光。

砰。

來不及招架的溫千嵐,被轟退了三四丈之遠。

他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一時爬不起身。

一個焦糊的手印,刻在他的胸膛。

“噗……”

昂頭噴出一口血霧,他才得以呼吸。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溫千嵐捂著胸口踉蹌站起,雙眉皺成川字,凝目看向對方。

出手傷他的,是一隻凶靈,是一具燃著火焰的人族骸骨。

而該凶靈的一隻白骨手爪,正在緊緊扼住施玉容的喉嚨,將之提離地麵。

一層火焰覆蓋束縛著嬌小身軀,施玉容反抗不了,她滿目驚駭,無助的看著溫千嵐。

“你與她,隻能活一個,是你,還是她?”凶靈口發人言,滿是戲謔。

其燃著火焰的空洞眼眶,在二人之間瞧來瞧去,似饒有興致。

“絲……”吸著冷氣,溫千嵐挺直了腰杆。

舔了舔嘴唇,他的神情有幾分凶狠,“很真實的幻境啊,真挺疼,你以為我是白癡嗎?”

探手一握,天藍如火的戰戟龍斬聚成。

單手持戟,他暴然殺去。

豈料,火光一閃,他又被轟退,竟完全不是敵手。

“你與她,隻能活一個,是你,還是她?”骸骨凶靈,再次的戲謔開言。

“骷髏頭挺厲害嘛。”雙手撐地,溫千嵐再次的站起,“我選你死!”

他又一次衝殺,又一次的被轟退。

蓬蓬蓬。

他的整個胸膛,滿是交錯的掌印。

“徒勞罷了,你再繼續,將是選擇你死,嘿嘿……”骸骨凶靈陰笑著,“做選擇吧,你死,還是她死?”

“我盡力了……咳咳。”剛爬起,溫千嵐又噗通一聲摔倒。

胸腔砸地,擠壓得滿是血沫的血水,至口鼻噴出。

他的額頭遍布血色的龜裂,裂紋又在朝渾身擴張。

站不起身,他仍在掙紮的爬起。

搖搖晃晃的,他站直了。

“讓他走,我死、我死!”掙脫了些束縛,施玉容哭聲的喊道。

淚水溢滿了雙眸,一顆顆的滴下,她盯盯的瞧著溫千嵐。

“嘿嘿……”骸骨凶靈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怪笑,它道:“你選的不作數,讓他選。”

火焰一動,施玉容又被束縛得口不能言,隻能不斷的搖頭。

“哈哈哈……”溫千嵐搖頭大笑,他吐掉口中血沫,不屑的說道:“幻境、幻象,老套的考驗。”

之前閃現一幕幕過往的場景,施玉容莫名其妙的找來,又被抓了,此些種種,如何能讓他相信這是真實。

“是真是假,隨便你怎麽認為,隻看你如何想、如何選了。”骸骨凶靈的戲謔不減,不否定亦然不肯定,“她死或你死,二選一,仔細斟酌。別抱僥幸,不同的選擇,不同的結果。”

說到這,白骨手爪加大力度,施玉容的武裙與青絲就此燃起。

“三。”它開始倒數,“你不選,既是選她死。”

“不用數了。”溫千嵐冷然開言,接著,無奈又有譏諷的一笑。

他不理傷勢,摸了摸額頭後,他看向身處灼燒中痛苦掙紮的施玉容,似笑非笑又鄭重的說道:“我認為你是幻象,但你又有施玉容的麵容,擁有她的脾性。是真是假,我判斷不準。然而,這並不重要,你我之間的交情,遠不足以讓我用我的命,去換你的命,無論你是真是假,不要怪我無情無義。”

“嘿嘿……”骸骨凶靈笑得邪惡。

滿麵痛楚的施玉容神情一黯,緊緊咬著失血的下唇,艱難的別過頭,淚水涔涔。

“但……”溫千嵐的話鋒一轉,“你不是我的物品,我又如何能用你的命,來換我的命?”

他麵現一抹傲然,“你死我死的,我憑什麽聽從擺布,由旁人主宰我的死活。我不會為了你去送死,但我會為我自己而去死戰,哪怕灰飛煙滅,也甭想讓我屈服絲毫,誰都不能!”

話音一落,他額頭的血色裂紋扭曲著,成了眉心一道血色豎紋。

周圍的黑暗,登時分崩離析。

被扼住喉嚨的施玉容,竟化為一條尊紫流溢的靈氣,如鳳翔遊,鑽入血色豎紋之內。

骸骨凶靈鬼叫一聲,隨著黑暗碎成了一團火星,“來渾的,你耍賴!”

“蘇醒,四品守護靈,仇風。”

溫千嵐雙手向外一撐,一縷血風,縈繞他的身軀而起。

另一份蟄伏的力量蘇醒了,修為突破平靜,步入一重四階。傷勢瞬間抹平,胸膛重複如初,獸紋栩栩。

七品獸係哈士奇、四品兵係龍斬、四品靈係仇風,此乃獸兵靈,三係已全。

當黑暗消去,溫千嵐出現在第三層。

樓閣的第三層用以存放書籍,此時與往日不見過大的區別,連個火苗也沒有。

血風與豎紋隱去了,模樣恢複正常,溫千嵐提著警覺正準備再次應戰。當瞧見熟悉的書架與地板,他回不過神,“嗯?寶貝呢,不像有寶貝的樣兒啊,被人搶先了?這就完事了?”

在他疑惑時,樓閣的某一處傳來‘咯茲’的擠壓聲。

溫千嵐連忙順著樓梯向下一看,卻見,樓閣的二層擠滿了人。

不是多麽寬闊的二層,整整擠了武陽、施玉容等共七十九位武者。

站立位置不當的人,臉都擠變形了,靠近窗口的,更是被擠了出去。

再觀整個古武觀,哪有失火的跡象,這次的考驗,到此結束了。

“誰的破劍!老子的屁股!”沉寂稍許之後,最先響起了莫寒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