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總有刁民想害朕

第2章 總有刁民想害朕

算算時間,溫千嵐的覺醒,已用去了兩刻鍾,趕得上四品守護的耗時了。

而前十三批共六百五十位武徒的覺醒,隻出四位五品守護,無一四品。

魯馳與幾位族長坐回椅子,端著茶杯不飲,目光閃爍,不知在考慮什麽。

“真是浪費啊。”莫寶慶已有點不耐。

他捋著花白胡須,不時的看向手中玉牌。

後天寶氣很是珍貴,一條百金,固然不是他的財物,他也是肉痛。

隻因在館內與館外,有這麽多人瞧著呢,他不能說喊停、便喊停,得有鑿鑿理由。

嗚嗚……

光霧圓球僅垂的一條白練,越顯湍急。

寶氣的流動,竟帶起了風聲。

而溫千嵐的削瘦身軀,似乎成了無底洞,怎麽灌依然灌不滿。

唯一在變化的是,他暴露在外的皮膚,泛著微微熒光。

八年的基礎修煉,他比之家境正常的武徒,要欠缺很多。

並非他懶惰,不去刻苦努力,也非忙於生計沒時間修煉,緣於沒有修煉資源。《古武前篇》他掌握得融會貫通,不論是煉體的體術,還是靜坐入定,他均熟能生巧。可惜,他幾乎不曾用過藥補。

好比每日練拳,卻吃不飽飯。

他的基礎修煉,稱不上是塑造根骨,是在透支身體。

溫千嵐習慣了,倒不覺得自己艱苦。他知道,比他活得辛苦的人有太多。

相比已在戰爭中死去的人,他至少還在人世,尚有希望。

不過,他的身軀早已饑渴難耐。

一逢溫潤的滋補,身軀就是不計後果的狼吞虎咽。

挖渠添水、一耗一補,他早已將渠挖好,卻無水流入。現水一來,便是如河如江。

嗚嗚……

寶氣白練不停歇的灌入。

溫千嵐仍無覺醒的跡象,他不曉得外事如何,隻覺得意識像在被好幾隻手扯來扯去。

“怎不撐死你!”莫寶慶捏著玉牌,在吹胡子瞪眼。

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如此龍吞後天寶氣,對該武徒是甚大的好事,是在補其虧虛。

而覺醒三品守護的前奏,差不多也就這個陣勢。

三品守護啊,這麽好的事兒,落到一個窮小子頭上,沒幾個人願意見到。

在學館外的眾人,也是發現溫千嵐的異常,頓時起了一番**。

在清池鎮的千年曆史之中,就不曾出現過這樣的反常。

“他要成精了?!”一位女子,探著小腦袋朝學館內張望,一副好奇的樣子。

此女身姿嬌小,容貌玲瓏精致,似乎隻有十六七歲。

一身粉裙,映得她膚白如雪,整個人粉粉嫩嫩的。其眉宇神情之間,染著不安分的活脫。

她名為施玉容,清池鎮施家的千金大小姐,今年覺醒了五品守護獸玉雪兔,得才子之稱。

對於溫千嵐,她一直很好奇,在方才二人剛認識,她希望對方成功覺醒。

施玉容還拍胸脯的說:“等你覺醒成功,我請你喝酒。就算一不小心失敗了,本小姐也會安排你到我家酒樓做工,學一手好廚藝,以後吃喝不愁。改明,我再選個漂亮丫鬟許配給你。”

另外三位覺醒五品守護的青年才子,同樣在表情各異的觀看。

他們是千裏挑一的才子,守衛不好阻攔,任由他們進了學館。

除了好奇之外,他們心中還有一份緊張。倘若一位根骨差、從外府逃亡來的戰爭遺孤,一不小心的覺醒了四品守護,讓他們情何以堪。緣於看熱鬧的人眾多,他們不宜說出心胸狹隘的話,那會有損氣度。

嗚嗚……

百息之後,白練依然在灌入,且聲勢如瀑。

鎮主與族長等人坐不住了,全都站起。

五位青年武師,更有點不知所措。他們負責主持覺醒、掌控節奏,現在又像在被牽著鼻子走。

在學館之外的眾人,起了一陣吵鬧。

“怎麽還不停啊?”

“難道,他是凶靈變成的?”

“這麽久了,剩下的後天寶氣還夠咱們覺醒嗎?”

吵鬧聲中,帶著異樣的擔憂。

哪怕是施玉容,好奇勁都小了,繃著小臉不說話。

如果溫千嵐覺醒了五品,甚至是四品、三品守護,她有點接受不了。

有隔音結界在,吵鬧聲傳不進學館,莫寶慶倒了解館外的情況。

他莫名的挑起嘴角微微一笑,看向魯馳,十分鄭重的說道:“魯兄弟,寶氣縱然充足,卻架不住如此消耗,尚有近兩百位武徒沒覺醒呢,你看,是否打斷此子的覺醒。”

後天寶氣珍貴,對一個小鎮的投入量是有限的。

如果不夠,可以再回武院領取,但需要有充足的理由,往返一趟還是麻煩。

“他若覺醒失敗,寶氣豈不是浪費了。”他再補充一句。

“那……”魯馳,他有點遲疑。

他希望本鎮多出幾位才子,可莫寶慶所言,確實是個問題。

不管怎麽說,溫千嵐都是從鐵馬府逃難而來,且根骨低劣,還有種種複雜的原因,不值得投入過大的培養。

況且莫寶慶開言了,他總不能駁了對方的顏麵,中斷便中斷吧,無關緊要。

他微微點頭,凝重道:“莫老哥審時而為即可,魯某無異議。”

“嗯,隻好如此了。”莫寶慶惋惜的點點頭。

接著,他毫不猶豫的一揮手,“停。”

五位青年武師,也不願意見到溫千嵐在這大肆的白吃白喝。

卑微之人就該認命,覺醒七品守護都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分,沒完沒了,你還想逆天不成?!

五人掐著的印訣一變,手指向回一拉,飄在空中、如光如霧的圓球就要將白練收回,溫千嵐的覺醒將被強行中斷。

然而——

哢。

一道低微破的裂聲,無端的響起。

就在此一瞬間,整個武館內的景象驀地靜止了。

鎮主魯馳正收回目光,要去坐回椅子,幾位族長的臉上,還掛著不以為然的神情。

莫寶慶說‘停’的嘴巴尚未閉上,五位青年武師保持著收手的姿勢。

守衛,施玉容等人,同樣如此。

場景是好似時空靜止,畫麵定格。

不僅是學館之內,館外看熱鬧及等待覺醒的眾人,均是定在了上一瞬的動作。

大聲講話時濺出的口水,同樣是靜止於空中。

此條街、清池鎮、西風城的地界、寧風府、雷王武州,乃至整個小元界,所有的武者、昭示異象、飛鳥走獸、花苗魚蟲、風雨日光,一切的一切,均是靜止了。鐵馬府尚未平息的戰火,自然也是。

哪怕是擁有一品守護的地玄六轉頂尖強者,也是未能幸免。

唯一在動的,隻有溫千嵐與後天寶氣。

“呼……吸。”

他呼吸悠長,白練‘轟隆隆’的朝他頭頂灌入。

五次呼吸之後,異象再起。

時空靜止的小元界,泛起了血色。血色漸深,一道道的裂痕,顯現在天空地麵。

好似天地是一張淡血色的紙張,被胡亂的撕成了幾百份,再拚接成一張。

哪怕是武者生靈,亦在血色中布著裂紋。

與此同時,一匹蔚藍流光,大可擎天,如一條巨龍在天地飛馳穿梭,雄渾鏗鏘。

因蔚藍過重,看不清它是何物。瞧著,它在抑製著血染蒼穹。

“嗷嗚……哼汪。”

一聲不知是狼是犬的嘯聲響起,聽著絮絮叨叨很是磨嘰,像在勸架或是在火上澆油。

血色裂紋、蔚藍匹練、怪異狼嚎,占據著目所能力的靜止時空。

動靜之間的輝映,有一種難言的恐怖之意。

再觀溫千嵐,他已不再吸收後天寶氣。

他出現了一些異常,他的額頭處一片赤紅、眉心的皮膚龜裂,他的雙手迸射著蔚藍光芒、血肉猶如透明、手骨輪廓可見。在他的胸口處,還有一團黑白二氣在扭曲成形。

覺醒是一件不易預測的事情,會有太多的不可確定,又有一些可以參考的規律。

守護靈,一般是顯現於額間眉心。

守護獸,一般是聚成於胸膛心口。

守護兵,一般是誕生於左右雙手。

當然此些不是全部情況,如守護兵鞋靴,是誕生於雙腳,羽翼狀的守護靈,會顯現於背部。

“呼呼……”

溫千嵐的呼吸突然急促,他仿若承受不了異常的狀態,身軀在如泡影般扭曲。

他的表情十分痛苦、猙獰,似在夢魘中掙紮。

“呔、何方妖孽!”

一道怒然喝聲,至無盡天外而來,掃蕩小元界而過。

唰。

血色裂紋、蔚藍的匹練、狼嚎聲,至充斥整片天地,全然極速的回縮至清池鎮的武館之內。

準確的說,是回縮至溫千嵐的身軀。

下一瞬,小元界的一切恢複了正常,接著方才,繼續發生著。

河流奔騰,雀鳥翱翔馳飛。

武者該修煉修煉、該戰鬥戰鬥,該那啥那啥。

“別擠,裏麵怎麽樣了?”

“趕緊停了吧,別把後天寶氣全便宜他一人,糟蹋寶貝。”

“真古怪,是功法的原因嗎?”

唾沫在飛濺,館外的眾人議論紛紛,不住的張望。

學館之內,五位青年武師一收手,漂浮的光球隨之一斂,將寶氣白練收回了。

莫寶慶的嘴巴合上了,魯馳坐回了椅子。

瞧著,好似剛剛的異象是萬分之一瞬的錯覺,不曾出現過。

溫千嵐的眉心、雙手也不見異常了,在他胸口前方、雙手上方,浮現了一道黑白二色的小身影。

“嗷嗚……(總有刁民想害朕)”

小身影昂著腦袋,叫出一聲不倫不類的稚嫩狼嘯。

聽見嘯聲,溫千嵐隨之睜開了雙眼,他是滿目的疑惑不解,愣頭愣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