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1

職場美人被擒記誰為伊狂我的第一段戀愛就這樣半路夭折了,雖然是我踢了郎冬,可是天知道我有多倒黴,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懷孕兩個月出頭了。君美陪我去醫院做了人流,做檢查時醫生問我:實歲二十六了,頭胎,不考慮要?我知道自己已經二十六歲多了,我也知道做人流有風險,可不做人流,難道學老外當未婚媽媽?國情不容,家法不容,鈔票不容,想也別想。好朋友是用來雪中送炭而不是錦上添花的,君美充分證明了這點。在我最倒黴的日子裏,君美不離不棄不厭不憎。此前我一直住在郎冬幫我租的房子裏,天山路上的一房一廳,分手後才發現兩千多的房租是個太沉重的負擔。而且我也不愛待那兒了,不想一回家滿鼻子都是郎冬殘存的酸味兒。君美二話沒說幫我搬到她那裏,也就是我們倆以前合租的小窩。我做人流後也全是君美照顧,為了照顧我,她甚至和我一樣春節都沒回家。我們這些沒錢的小海漂,每年春節買票回家都是極消耗腦力體力的一件大事,君美的火車票是托了好多人才買到的,結果虧著錢賣給黃牛了。那個春節特別冷,最低零下六度,天色黃慘慘陰蒙蒙的,地上全結了冰,到處都髒兮兮滑溜溜。我們住的那間屋子朝西北,冬冷夏熱,是當初貪圖便宜才借的。外頭北風嗚嗚地怪叫,窗戶吹得咣當咣當直響,那聲音要半夜裏聽起來真是恐怖。我偎在床上,君美在廚房嗬著手跺著腳燉雞湯,電視裏著名笑星在誇張地耍寶……我突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剛來上海時四顧茫然的狀態,不對,還不如那時,那時因無知而勇敢,因天真而快樂。這四年真是失敗,離鄉背井跑到上海,除了談過一場莫名其妙且以失敗告終的戀愛以外,一無所有。幾年來君美都考N個證書了,上個月剛剛升了主管。男朋友雖沒有郎冬風光,但非常靠譜,買好了房子向她求婚。房子雖然遠了點,可又有什麽關係呢?兩個人一起努力,還怕掙不出個光明前景嗎。他們才談兩年不到呢,我那四年,真是丟水裏頭了。我又想到了老媽和哥哥,好想好想老媽做的香腸臘肉啊,還有糯米肉圓子,東坡肘子,粉蒸排骨,酸菜魚……小侄兒剛滿半歲,我還沒有見過呢。要是我爸沒死,抱孫子了該有多高興哪。想到爸爸我就忍不住了,吧嗒吧嗒地開始掉眼淚,把枕頭都弄濕了一大片,翻過來,又接著哭。那一陣我得了失戀綜合症,症狀諸如:多愁善感、疑神疑鬼、歇斯底裏、自言自語、自暴自棄等等,真是一言難盡不堪回首啊,相信同樣失過戀的你們,肯定都懂的。受過傷的人會趨利避害,會選擇性遺忘曾經的痛苦,會產生抗體。反正二十六歲那年過後,我的心髒就沒那麽嬌弱了,我再也沒有為任何一個男人哭過。當然,事物是辯證的,反過來,我也再不會傻到掏心剜肝地去愛一個人了。我沒那本事死了都要去愛別人,還是先把自己愛好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