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契約

第2章 契約

“別急著說話,聽我慢慢道來。”張陵不疾不徐的將茶水送到了還沒有回過神的二人麵前。“我這小店,平常專門和鬼打交道,偶爾也會有些人來,不過大多都是常客,像幾位這樣來到我這小店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是真的很少見。小店做的也就是普通客棧的生意。住店,吃食,小店這都是有的,偶爾還兼職跑跑腿,二位需要什麽嗎?”

“可是黃雲海為什麽會。”徐靜非常的不安。

“可能是平日裏沒做什麽好事吧。”張陵一拍自己的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對了,我們這是不收那些世俗的財產,在我們這的交易用的都是福運,說簡單一點就好人有好報的那個好報,怎麽樣?好理解吧。”

“這,這。”

“放心吧,雖然我們這收費不便宜,但我們這裏可不是黑店,就和五星級賓館一樣的道理,天字一號房當然是很貴的,其他的房間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會有太多的影響,介於你第一次來,還是個美女,我還可以給你打個折扣喔。”張陵笑眯眯的看著徐靜。

“真的不會有影響嗎?你們這裏到底是怎麽收費的。”徐靜低下了頭,似乎被張陵看得不好意思了,但是聲音裏卻意外的透露出一種堅定。

“人字三等客房給你打個五折,五福運一天,五福運大概可以讓你在考試的時候能多蒙對兩三個題吧,如果你覺得這算是影響的話也不能說是不會有影響。”張陵有點陰陽怪氣的說道,“而且這五福運的付出可以讓你安安穩穩的休息到明天中午,不用再擔心受怕,一般來說鬼魂白天是不會肆意活動的,這交易合算吧?哎,誰叫我這人心善呢,這時候都不乘人之危,我這人真是品德高尚。”

“他可以和我一起住嗎?”徐靜打斷了張陵的喋喋不休,抬起頭掃了一眼身邊的人又快速的低下了頭。

“當然不行,別看我這樣,我們祥福客棧好歹也是老字號,這種違法的事我們可不做。”

“可是你們這不是,不是招待鬼的嗎?怎麽會違法?而且這在別的地方也不違法。”徐靜有些急切的說。

“違反這裏的法,無論什麽東西一旦缺乏了約束都一定會朝無法預知的方向發展。如果這裏沒有規則的話,你覺得小店有能力在群鬼中存在下來?好了,不用討論這些了,如果有緣下次再見的話,你就能知道一切,但是現在你還是做為一個人好好活下去吧,希望這一次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麵。你難道就不想說點什麽嗎?”張陵難得有些認真的說道,說著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劉星。

“我可以和你單獨談談嗎?”一直沉默的劉星開口了。

“可以。”

“那麽,你要住店嗎?”張陵又把目光放回了徐靜的臉上。

“這是怎麽回事?我可以幫他一起付嗎?房費。”徐靜有些不知所措。

“很可惜,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不行。”

“可是我自願的。”

“小靜,別說了。”劉星看著張陵,“真的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你覺得呢?”張陵瞟了一眼劉星反問道。

“小靜,住店吧。”劉星沉默了許久後對徐靜說了一句。

“可是,我,好吧,我住店。”在劉星有些嚴厲的目光下徐靜斷斷續續的說。

“你的名字。”張陵有些嚴肅的聲音從徐靜耳邊直接灌進了大腦,就像有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對著她的耳朵說話一樣。

“徐靜。”徐靜說完自己的名字之後清清楚楚的看到張陵手中的藍皮古書無風自動了起來,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翻動書頁。

“書,書自己在動。”

說來就是一瞬間的事,書便安靜了下來。

張陵往手中的已經停止的書上掃了一眼:“承惠,五福運,祝你有個美夢。王叔,勞煩你了。”

“這位姑娘,這邊請。”

徐靜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被張陵稱為王叔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徐靜的背後。

徐靜似乎還想說什麽,咬著下唇,有些遲疑,在王叔的催促下終於還是依依不舍的上樓去了,張陵隱隱聽到徐靜走之前說了一句“劉星,我喜歡你”,張陵看著蒼白的臉上泛出兩朵紅暈的徐靜有些開心的笑了笑。

燭火搖曳,本就清冷的客棧大堂這一刻更是顯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姑娘不錯,心善,人漂亮,最關鍵的是這姑娘還喜歡你。”張陵提起銅壺倒了一杯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嗯。”

“你這是閉口禪?你猜我會不會他心通。”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正在想。”劉星雙手不斷的轉著桌子上的茶杯。

“要不你出去想?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陪你耗著,看美女是一種好習慣,但是看你這個大男人,抱歉,我愛好沒那麽廣泛。”張陵不耐煩的說道。

“這是夜棧吧?”劉星有些遲疑。

“你覺得呢?你心裏難道沒有答案嗎?”張陵嘲諷的看著劉星。

“我,我。”劉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祖上來過這裏,他從這裏帶走了一份契約。”

“所以呢?”張陵不為所動。

“我也想從這裏帶走一份新的契約。”說著劉星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摸出來一張泛黃的紙攤開在張陵的麵前。

張陵安靜的看著那張空無一字的老舊紙張久久不語。

“我需要一份新的契約。”劉星有些緊張的看著張陵。

“如果你能看到這份契約上的字或許你就不會這麽想了。”張陵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你從哪裏聽到些隻言片語就敢說出這樣大言不慚的話。”

“我是孤兒,家裏傳下來的就隻有這張契約和一些祖訓。”

“隻剩下你一個了?”

“是。”劉星有些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

“說說你家的祖訓。”張陵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半晌沉默。

“敬鬼神,積富德,善親長,遠,遠夜棧。”

“你這是公然違抗你家的祖訓?”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我做的沒有錯。”

“有些東西是需要理由的。”張陵越發的平靜。

“我經常會夢到親人們在受苦,小時候會覺得很恐怖,但是慢慢的也就麻木了,直到,直到我的父母出了車禍雙亡以後,我開始夢到他們。”劉星似乎想起了什麽,雖然依舊麵無表情眼眶卻隱隱有些泛紅,“他們每天都被巨石惡狠狠的砸,在油鍋裏掙紮,痛苦的呼救,那種絕望的聲音,我,我,我經曆了整整八年了。”

張陵安靜的看著眼前這個有些孤獨的大男孩。

“他們每個人都在受苦,他們每個人都在對我說契約,契約。我本來不叫劉星,我叫李天成,家族在對我求救,我是李氏的最後一人,所以我需要一份能改變這一切的契約,哪怕付出所有。”劉星的聲音隱隱有些激動。

“李天成?李氏?這份契約不是出自祥福,這世間還有許許多多和這裏一樣的地方,有善意的,更有惡意的,在規則約束不到的地方。所以我未必是善意的,那麽即使這樣你要賭一賭嗎?”張陵隱匿的瞟了一眼手邊的古書。

“我還有籌碼嗎?”劉星絕望的看著張陵。

“我說你有,你就有,誰讓我這人心善。”看著眼前這個孤獨而絕望的人張陵的聲音裏似乎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有憐憫更有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