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一場好戲
第083章一場好戲
書房裏的氣氛低至了零點，這一切歸結於淩筱茹說得淚流滿麵，淩筱峰卻嗤笑了一聲。
這下連淩老婦夫人徐一嫻都不讚同地指責了愛子一番。
淩定國氣得直哆嗦，直說：“怎麽會生出這樣冷血無情的兒子。”
淩筱峰繼續笑，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淩定國舉起拐杖，指著他，“孽障！孽障！孽障啊！”
徐一嫻趕緊上前給淩定國順氣，淩筱茹此刻也像看著陌生人一樣看著自己的弟弟，“筱峰，夜北是我們的弟弟，你怎麽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淩筱峰憋出兩滴眼淚，堪堪掛在眼角，看起來就像是悲傷到了極致，所以癡狂了，大笑了，笑著笑著還流出了眼淚。
他指著淩筱茹：“大姐，你何必裝的這麽傷心，淩夜北活著的時候你盡到了一個做姐姐的職責了麽？你有把他帶到身邊照顧過一天麽？你向爸爸要求過要把他接回來過麽？沒有，你一樣都沒有做到，那麽如今淩夜北死了，你在此惺惺作態，除了勾得年邁的父親一起傷心之外，請問還有什麽意思？”
淩小茹杏眼瞪著淩筱峰，食指指著他，“你，你...”，標準的大家小姐，說了半天還是沒憋出一句狠話。
“怎麽？你心虛，不說了？我淩筱峰敢於承認，我和淩夜北就是沒有感情基礎，你讓我為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而傷心，抱歉，我辦不到！！！快四十年的人生，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存在，現在剛剛知曉，居然就是他的死訊。那麽...爸爸，我想問你，淩夜北是您和外麵的哪個野女人生的？您對得起媽媽、大姐和我麽？我一直在收斂自己對您的聲討，體諒著您內心的悲痛，您卻還想我真心實意去悼念你的私生子？哈哈哈！爸爸，我沒有你想的這麽偉大！您對我的要求是在是太高了！”
一番話可謂是戳中在場所有人的心，本來責怪他的母親和姐姐都輕輕地啜泣起來，而淩定國，他怒發衝冠，想教訓這個小子卻無從開口，畢竟是老一輩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如果可以，誰願意攤在桌麵來讓小輩們品評。
另外，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原配妻子，名正言順的淩老夫人，向來不是個省油的燈。
若當年不是他當機立斷，趁著徐一嫻還未察覺就把淩夜北送出了國，隻怕那時，孩子就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如今想來，這二十幾年的生活，也算是偷來的。
淩定國歎了一大口氣，輕輕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退下，他隻想靜一靜。
淩筱峰的確是下了一盤好棋，這番話明麵上是在和淩定國嗆聲，表達著他的不滿和憤怒，也不加掩飾地表達著自己對那個“素未蒙麵”的弟弟的...憎恨。
可暗地裏，卻是用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飾著內心的醜惡。
多麽合情合理的一番話呀，這放在任何一個子女身上，忽然發現多出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弟弟，而且這個弟弟還不是自己的母親所生，誰都該是憤怒的吧！
淩筱峰如此直白地說出口，倒是讓淩定國鬆了一口氣，他生怕最後發現是大兒子殺了小兒子，那他的餘生隻怕都是無法安寢的了。
這個結果，他樂聞喜見。
至於大女兒，他本就沒有懷疑過，淩筱峰是不知此事所以誤會淩筱茹演戲。
淩夜北的事情是他和女兒之間的小秘密，這也恰好證明了女兒這些年真的是三緘其口，為了這個家的和平，沒有透露一個字。
淩筱茹是真心流露的。
老人端起瓷杯，啜了口茶，望了望窗外，夜又深了，這座城市終究成了淩夜北的埋骨之地。
他就不該讓他回來！
微微平複了下心情，淩定國用內線電話叫來秘書。
劉秘書跟了淩定國多年，對這個上司的心理多多少少有點了解。
“老劉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淩老，算上今年，已經四十年了啊！”
“哎，日子過得可真快，我們都老了。”
“淩老，您可是不服老的主兒啊，今天怎麽說出這番話！”
“老劉，孩子們都不小了，我們不服老不行啊！小北就這樣死了，我怎麽跟地底下的芷芷交代啊！”
秘書也歎了口氣，“淩老，已經打聽到小公子葬禮的舉辦地點和時間了，到時...我們多出點力，好好送小公子最後一程吧！”
“老劉啊，我真想看看那孩子，那麽優秀，是我的驕傲啊，都是我造的孽，兩個兒子，就這麽一個成才，老天卻殘忍地收了回去。”
秘書想了想，“淩老，不如我派人去夜氏，協商一下，嗯...小公子的葬禮還是由我們淩氏主辦？”
淩定國搖了搖頭：“你以為我不想，但是算了吧。小北那幾個兄弟必然是不會善罷甘休，家裏的夫人和孩子，隻怕也都會從中作梗，到時...隻怕連小北的葬禮都會被攪得不得安寧。”
門外流連偷聽的淩筱峰氣得牙癢癢，雙手攥成拳頭，麵目猙獰，哪裏還有剛才一副要為自己和母親討回公道的正氣凜然。
他隻恨，自己沒有早點下手。
這個老東西，自己在他身邊鞍前馬後這麽多年，還是比不上外麵的狐狸精生的兒子。
憑什麽？
他憤怒地轉身，看到回廊邊的人，捂住嘴，差點尖叫出聲。
淩老婦人徐一嫻就站在那裏，笑得癲狂，卻無聲。
淩筱峰生怕被裏麵的人發現，拉著母親就離開了。
徐一嫻本來是想來勸勸淩筱峰，不要和淩定國對著幹，反正淩夜北已死，淩定國就算再欣賞這個兒子，也是無用。
哪知正好聽到那句“芷芷”，嗬——，原來他一直沒有忘記那個女人，那個隨便穿著廉價的衣衫都能大放異彩的女人，那個當年在F市家喻戶曉的第一美人。
徐一嫻血色盡失，她才是淩老夫人，那個女人就是鬥敗的鳳凰不如雞，自己死了，現在留下的種也死了。
她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暢快...和巨大的悲涼。
本來，她不想鬧，不想吵，隻當是陳年往事，反正這世上淩定國剩下的親人隻有她徐一嫻和她給他生的一雙兒女。
不如息事寧人，反倒顯得自己賢良淑德。
可是，兒子說得對，她不鬧會不正常，會讓淩定國覺得有貓膩，畢竟她在他心中是個多麽強勢的女人，眼睛裏絕對揉不下一粒沙子。
如今知曉丈夫在外有個兒子，而且一瞞就是近三十年，不做點驚天動地的事情還真不是她的風格。
當然，讓她做決定的仍是那句“芷芷”。
於是，淩定國的辦公室迎來了一場風暴。